老板娘見我們一臉懵，又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我。
    細細打量了許久，也沒見我哪裏有傷，臉上的神情慢慢變成了戒備。
    冷哼了一聲：“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你們點的菜，我們做不了，走吧。”
    蘇秦和我對視了一眼。
    明顯這老板娘是沒有看出我的外傷，怕我是詐她的消息，所以不肯說了。
    蘇秦倒也是能屈能伸的，立馬笑嘻嘻的道：“那給我們來幾個小菜，快點的。”
    “給她來點湯水麵條之類的，中風，看起來不嚴重，可還隻能吃流食。”
    中風的我，眼角抽了抽，瞪著蘇秦，想罵他。
    可嘴一時抽瓢，又抽了兩下。
    “你別激動！先喝水！”蘇秦忙給我倒了杯水。
    又輕聲安慰我道：“醫生說了，你得情緒穩定，要不然腦袋裏的血塊移動，又有堵塞的風險。”
    我沉吸了口氣，接過杯子，不去看蘇秦那張“擔心”到極致的臉。
    老板娘見狀，再次看了看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去了後廚。
    這種臨近醫院的小餐館，很多都是處理好，隻要下鍋的菜品，上得挺快。
    給我上了盅煒著的湯，又上了碗什麽蟲草人參粥。
    老板娘放下菜的時候，還是看了我一眼：“吃了就趕緊回去，趕早不趕晚。這平安公寓，住進去，確實挺好，但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
    中風的我，隻得卷著舌頭開口：“什麽規矩啊？”
    老板娘明顯不好說，隻是幽幽的道：“介紹你們住的，沒說，房東也沒說，我就不好說。”
    這事就透著幾分古怪。
    我們吃飯的時候，老板娘還一直看時間。
    等到了六點半，就立馬朝我們道：“快點吃啦！走回去，還得十幾分鍾呢！”
    不是說門禁是七點嗎，怎麽六點半就開始催了。
    我和蘇秦倒也挺好奇，是怎麽回事的。
    蘇秦風卷殘雲的吃完了，見我還在吹著粥，立馬接過碗：“來，我喂你。”
    深情款款，含情脈脈。
    可配上他那張臉，腦中的刻板印象，過往種種，都浮上心頭。
    我很怕他和哭喪時一樣，盯著靈堂和牌位，雙眼跳動，跟著嚎著一嗓子：“我的媽媽啊……”
    但老板娘在看著，中風的我，也沒機會拒絕。
    隻得張嘴！
    不過蘇秦伺候人明顯不在行，鋼勺子直戳在我牙關，牙都差點磕掉了。
    那“砰”的一聲脆響，他倒是也聽到了。
    所以第二口時，他直接往裏，恨不得直接給我灌進胃裏。
    我都被戳得翻白眼了！
    不得不慶幸，昏迷的時候，還知道給我打營養針。
    要讓蘇秦喂，我沒死在萬物融合，就死他手裏了！
    這貨倒也知道不對了，不再往我嘴裏喂，就勺著，讓我自己靠過去吃。
    那半碗粥喝得，我這輩子都不想被人喂飯了。
    湯更是直接端著盅，一口悶了。
    老板娘一見我們吃完，立馬拉開門，方便推輪椅出去，朝我們道：“快點吧，都六點四十了。”
    可這走到公寓樓下，也就十幾分鍾，急什麽。
    等蘇秦推著我往回走時，就發現四周人挺多的，都急急的往回趕。
    到公寓樓下時，更是站滿了人。
    大家都神色緊張，馬不停蹄。
    按理，這個時間段，都過了高峰了吧，怎麽都擠在這個時間回來。
    而且就觀察，幾乎都是病人。
    還有穿著病號服，坐著輪椅，吊著點滴瓶的。
    手上更是有著明晃晃的，病號手環。
    這種，不是應該好好的在醫院住院的嗎？
    怎麽跑到這平安公寓來了？
    不過大家神色都有點肅穆，我和蘇秦看過去時，人家都帶著戒備。
    等進電梯時，更是人擠人，差點擠不進去。
    三十六層，兩梯四戶，住得滿滿當當的，這會就算小半擠進來，也壓力大啊。
    不過大家都算冷靜，進了大廳後，就很講規矩的排著隊。
    我和蘇秦看了一眼時間，在六點五十幾分的時候，外麵的人都是一路小跑進來的。
    輪椅推得，嘩嘩作響，明顯在趕時間。
    越靠近七點，就跑得越快。
    在六點五十七分後，就幾乎沒什麽人進來了。
    最後進來的，是一對抱著孩子的夫妻。
    生病的是那個孩子，一兩歲的孩子，麵黃肌瘦的。
    頭發被剃掉，紮著留置針。
    小眼睛凹了進去，被爸爸抱著跑了一段，明顯很開心，正咧著角“咯咯”的笑。
    他爸媽就一臉慶幸，他媽一進來，就看了一眼時間，重重的鬆了口氣：“幸好趕上了。”
    果然，七點真的有門禁。
    隻是不知道這門禁是什麽。
    我和蘇秦是在六點五十八分的時候，擠進了電梯。
    過那些帶“b”的樓層時，我和蘇秦各自輪流掐著脈搏計時。
    等回到租房，我們一對時間。
    所有帶“b”的樓層，都比平常的樓層，多了一跳，或是兩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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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前後停止的樓層不同，電梯上行的速度不同，所以不知道那些樓層具體高出了多少，但明顯比其他樓層高。
    到家時，正好6點59分42秒。
    我讓蘇秦推著到陽台，往公寓樓前看看。
    撐在欄杆上，探出頭，上下左右看了看。
    幾乎每一戶都亮了燈，也就是說，大家都回來了。
    不過也還是有熄著燈著，可能是沒租出去。
    就在我想著的時候，公寓樓前的平台上，一個中年女子推著個輪椅，拔腿狂奔。
    那輪椅上坐著誰，幾乎都看不清，因為速度快，被推出了殘影。
    我不由的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眼看著那中年女子越跑越快，越跑越近……
    可手機上已經跳到57秒了。
    她離著大廳，至少還有幾十米，還要上個坡。
    就在我和蘇秦探著腦袋往下看時，卻發現其他戶型也都有業主往下探頭看著她。
    大家都很緊張，死死的盯著她。
    我們旁邊戶型的那位大哥，還在叫著：“快啊！快啊……”
    可依舊沒有用，就在手機跳到7點00分00秒時。
    那中年女子推著輪椅，衝到了進大廳的坡上。
    因為推得太快，猛的一個上衝，輪椅前麵的人，直接往後仰。
    跟著輪椅因為慣性，直接翻空，將那最後衝刺的大姐也壓了一下。
    也就這一下，那輪椅的輪子好像燃起了洶洶烈火，跟著“轟”的一聲響。
    兩人都被烈焰包圍，可那隻不過是刹那間的事情。
    因為那宛如煙花般絢爛的火焰，也如煙花般，瞬間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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