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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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梁惟惟會提出這麽一個要求。
她做的一切,不就是想救她兒子嗎?
因為沒救成,她所有的愧疚,又轉移到了這些被拋棄的孩子身上。
更甚至,引人來平安公寓獻祭,除了讓這些病人得活,其實還是想讓這些孩子從命池中抽取生命力,熬過最難熬的生存期。
怎麽突然就又讓冥淵,殺了她兒子!
但看著她的眼睛,我猛的想起冥淵對顧善蓮做的承諾和事情。
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
梁惟惟見我點頭,突然就笑了:“你果然是他未婚妻!”
我一時被她這一出又一出給整笑了。
梁惟惟看著我:“你怎麽不問,為什麽要殺了我兒子?”
我吸了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麽點破。
“我抱著他上天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梁惟惟捧著臉,用力的揉了揉。
沉聲道:“隻是我不肯接受那個事實,總認為他還活著。他是我拚了命想生下來的,可他們那些人卻把他的死,怪在我頭上。”
“說我身體不好,才讓他生下來就沒活幾天,說我嚇他們家絕後了。”
“說我得病,就不該治的,用了什麽藥,對胎兒有影響!”
“我認為他還活著,想著他隻要得救,我可以去死。”
“然後他就出現了……哦!他叫冥淵!”梁惟惟語氣沙啞。
低聲道:“他說可以救我兒子,隻要我獻祭生命,注入這平安公寓的法陣裏,形成命池,活在這公寓裏的人,病都會好起來。”
“我當時什麽都沒有想,就將他們一家都拖到法陣裏獻祭了。”
梁惟惟麵容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欣喜:“然後他說我兒子活了,但病得重,他得帶走,幫我養著,讓我好好經營這平安公寓,隻要有人獻祭,我兒子就能一直活著。”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死了,可我不願意相信。”
“更甚至,他給我的溫柔,讓我以為他是愛我的。”
“就是那種偶像劇裏,女主得了重病,被婆家拋棄,被丈夫家暴,孩子快死了,突然天降一個神一般溫柔的男人,將她帶出水深火熱,他對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以至於,我忘記了自己是什麽樣的。”
梁惟惟眯成縫隙的眼中,閃過笑意。
慢慢朝我伸手:“其實我知道是自己在騙自己,但我總認為自己不是在做錯事,這是好事。”
“直到這裏開始失控,我知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證明她還是有清醒認知的。
我點了點頭,跟著她往下走。
一共有五層,前麵四層,都是些同樣收留的孩子。
稍微大點的,都會被送走,留在這裏的都是些沒有滿周歲的。
用梁惟惟的話說,有些疾病最難的就是撐過新生兒期。
因為很多藥物不能用,也沒法子治療,身體抵抗力也不行。
隻要撐到周歲,就連一些手術都可以動了,活下來的機會就很高。
我粗略估計了一下,一共不下百來個孩子,全靠她一個人養活。
當然她也收留了幾個像最先那樣癡傻的女流浪漢,大多是懷孕的。
這個世界,是不存在女流浪漢的,會被“收留”。
被梁惟惟收留,照顧這些孩子,也比被其他人收留的好。
當然,這棟有著自己意識的公寓,也會幫忙。
畢竟它多手得很!
一直到3b時,我終於見到了那個法陣祭壇。
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陰森恐怖,就是由許多漆黑的石頭,擺成五堆,放在這隔層樓的五個方位。
蘇秦正坐在角落,見我進來:“是幽冥五行陣,我看不太明白,挺古老的。”
這種東西,隻有辰化雨,或者顧容音、姬姮這些受家族傳統教育的能看懂。
梁惟惟見他居然知道,又笑了一聲。
朝我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能讓我見見他嗎?”
蘇秦一臉無奈。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天亮,應該就差不多到了吧。”
顧家兄妹能動用的資源也不少,這裏的事涉及冥淵,不可能不來。
估計一收到消息就動身了。
就是不知道龍飛草,會不會跟過來。
一想到她對我的恨意,就有點惱火加頭痛。
梁惟惟見我答應,這才道:“那你們先回去睡吧,等他來了,點個外賣就行了,我有很多活要幹。”
也是,這麽多孩子,光是洗衣服就不少活。
蘇秦朝我瞥了瞥眼,下巴抬了抬,指著牆。
意思是讓我問下,怎麽控製這活過來的公寓樓。
可梁惟惟並沒有這個意思。
她這麽肆無忌憚的將這些剝落在我們麵前,就是因為這棟樓,就在她的控製中。
也就是說,這整棟樓,都相當於她的身體。
她能在每個樓層,每麵牆,每個地方,自由的穿梭。
所以她不用對我們有所隱瞞。
前麵能被我們抓到,是她沒有完全摸到我們的底,演給我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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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她說的,關於和冥淵第一次見麵,以及她兒子的事情,也前前後後改了三次說法了。
有多少真,多少假,其實我們並不於太過在意。
因為她自己都清楚,在自欺欺人,那我們幹嗎要較真,要抽絲剝繭的去尋找裏麵的真相呢?
這世界上的事,其實是沒有真相的。
尤其是梁惟惟這種,涉及到她內心想法的,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當時怎麽想的。
或者,包括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梁惟惟並沒有發動那些將我扒拉醒的小手小腳,或是讓我們體會一把,在活體公寓中穿梭的感覺。
而是讓我們老老實實的坐電梯往上,返回了住處。
蘇秦一回來,立馬灌了幾大杯水,朝我道:“你懂那種我以為自己死了的感覺嗎?”
他指一下我房間:“我好好的躺在上麵開團,跟著就掉了下去。”
“那種瞬間下落,好像無底深淵的感覺,你懂嗎?”
“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就像夢裏不停下墜一樣。”
“你知道是什麽把我接住的嗎?”
我給他再倒了杯水:“到處抓伸的手腳!”
“對!”蘇秦實在是嚇狠了,端著杯子,咕咕的灌著水:“搞得我都有密集恐懼症了,那些手啊,跟什麽一樣的在我身上亂揪!”
他掀開衣服,將背,將肚子,還有胳膊、腿都露出來:“全都給得揪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其實大可不必,因為他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理解他的氣急敗壞,但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其實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隻得安慰他道:“我們鬥不過她的,隻能等冥淵來,看能不能色誘她。”
其實不隻是窺探感,我認為梁惟惟清楚的知道這公寓發生的每一件事,能聽到每一句對話。
蘇秦聽我沒有用“顧容聲”這個名字,而是冥淵,瞬間就懂了。
點頭道:“那我催催姬少主!”
姬姮那邊,肯定也是睡不著的。
接到蘇秦電話,知道這裏麵的情況,也有些感慨,當然也明白了這中間的暗示。
所以,第二天一早,率先摁響我家門鈴的,就是顧容聲。
哦!
現在是冥淵!
蘇秦一見是他,立馬放他進來,然後點了個外賣。
順帶問個“冥淵”:“想吃什麽?”
“冥淵”看了我一眼,那雙眼中,深邃得已經讓我看不清中間的想法。
更甚至在他看過來時,我有那麽一瞬間,分不清他是顧容聲,還是真的冥淵。
腦中更甚至,猛的閃過這兩晚那個荒唐的夢。
忙低咳了一聲,將那些不該出現的畫麵,給壓下去。
卻聽到他啞著嗓子道:“餛飩吧,鮮肉餛飩。”
蘇秦聽著,複又低咳了一聲,尷尬的道:“你還記得施行雲喜歡吃餛飩哈,不愧是未婚夫妻!”
他刻意強調這一點,就是為了提醒顧容聲,他是這麽和梁惟惟說的。
顧容聲不清不楚的應了一聲:“我失憶了,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不記得這公寓,也不記得她是我未婚妻。”
媽呀!
顧總不愧是經營過影視公司的,入戲快,演技好啊!
蘇秦也讚歎的看了顧容聲一眼,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這就麻利的點外賣了。
單還沒點完,就傳來了門鈴聲。
根本不用我們去開門,梁惟惟就從旁邊的牆裏走了出來。
搞得蘇秦握著手機,一時張著嘴,也不知道做什麽表情了。
梁惟惟卻看都不看我們,隻是激動的看著顧容聲:“是你嗎?你真的失憶了?”
顧容聲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我:“就是她?”
蘇秦推了我一下:“你有點接不住人家兩個的戲份了。”
我隻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梁惟惟雙眼滲出淚水,看著顧容聲:“你真的忘記了?”
從她的神情和激動情況來看,並不是在意“冥淵”忘記了她這個人,而是忘記了其他什麽事情。
可這到底忘記了個啥啊?
她昨晚不是挺清醒的嗎?
連命都可以不要,也知道十幾年前自己兒子就死了。
怎麽一見到“冥淵”就好像把腦袋掏出來了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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