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蒼生的快感
字數:6783 加入書籤
落魂山,如同大地的潰爛瘡口,突兀地伏臥在西南邊陲潮濕的腹地深處。
傳說連那些生前背負深重孽債的遊魂,撞入這山中重巒,也注定失去方向,魂飛魄散。
雨水剛過,此刻濃密白霧正瘋狂吞噬每一處岩石與溝壑,高聳如刀的峰巒和巨獸獠牙般林立的古怪岩柱模糊起伏,仿佛濃霧之後潛藏著巨大邪物,令人心神難安;墨綠色藤蔓飽吸雨水,濕滑肥碩如毒蛇,攀附著嶙峋的怪石瘋狂纏繞垂落。
車隊提前關閉了所有的燈光,停在了山腳下。
魔影首領幽瞳對閻青雲說道:“閻老大,直接殺上去?”
閻青雲道:“不用,我聽說常小魚剿滅落魂山的時候,是以做生意的方式,明麵上沒有攜帶任何武裝人員,可謂單刀赴會。”
“我們不可以嗎?”
“你們潛入山中,一方麵做好接應,另一方麵直接將我們的武器儲存好吧,這地方不錯,搶下來之後先調查第三屍王的線索,然後常小魚往哪裏打,我們就往哪裏打。”
“他有多少精銳,我們就滅掉多少精銳,直殺的他在東南亞無法立足!”
全副武裝的魔影小隊重重點頭,爾後六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落魂山的夜,粘稠得如同一塊化不開的墨團,白日灼人的暑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令人心悸的潮悶。
參天古木張牙舞爪的枝椏在微弱星光下蝕刻出猙獰的剪影,如同無數沉默巨獸的指爪,無聲窺伺著一切闖入者。
腐敗落葉層疊堆積,深可及踝,每一步落下,都悄然吞咽著聲音,卻蒸騰起更濃烈、更令人眩暈的腐爛甜腥氣。
密林深處瘴氣彌漫,如鬼魅般貼膚滑過,陰冷刺骨,混著不知名毒蟲窸窣的鳴叫與夜梟偶爾掠過頭頂的陰戾低啼,這裏是生命禁區,也是罪惡溫床,在東南亞有著很多這樣的地方。
陰影裏,魔影六人如同六滴融入濃墨的水,與這片原始的、充滿惡意的黑暗徹底同化了。
代號幽瞳的王牌狙擊手,匍匐在一叢巨大的滴水觀音寬闊而濕滑的闊葉之下,身形凝固得如同被時間遺忘的化石,覆蓋著高效叢林迷彩塗裝的tac50重型狙擊槍,槍口冰冷地指向前方。
他的目光,穿透高級熱成像瞄準鏡上幽綠色的視界,鎖定了山寨中心那座吊腳竹樓裏晃動的模糊人影輪廓,那是他們今晚的主菜。
耳麥裏極輕微的電流嘶鳴聲中,不同方向隊友低沉的呼吸節奏如同最精確的鍾表齧合,報告著各自目標區域:“一號位視線正常。”
“二號獠牙目標鎖定。”
“三號鬼眼鎖定了望塔。”
死神的網,在無人察覺中,已然無聲張開。
閻青雲沒有選擇夜間突襲,他要大搖大擺的上山,他要讓這片土地上的人知道,不是隻有常小魚一個人形。
他獨自一人,提著一隻看似沉甸甸的、蒙著防水油布的藤箱,走上了那條被叢生雜草幾乎吞噬掉的崎嶇小徑,與周遭黑暗死寂的叢林格格不入的是他的步伐,悠閑得近乎散步,嘴裏甚至不成調地哼著當地一支模糊的小曲,隻是那曲調在沉寂的山林中回蕩,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和男人們含混的呼喝,濃烈的劣質煙草與汗臭氣息率先撲麵而來。他剛踏入山腰被人工劈砍出的第一片空地邊緣,幾乎同時,至少三支黑洞洞的突擊步槍槍口從不同的黑暗角落猛地頂了出來。
冰冷的金屬感瞬間抵在了他的後腦和後背,力道凶狠得幾乎讓他向前趔趄,灌木叢嘩啦作響,兩個赤著精壯上身、皮膚黝黑、眼神如野獸般凶狠的衛兵跳了出來,嘴裏吐出帶著濃重地方腔調的嗬斥,槍托毫不客氣地砸在他的肩胛上,劇痛傳來,驅散了最後一絲山風的涼意。
“什麽人!”
閻青雲眯了眯眼,將手提箱扔到了地上,“給你們送錢的人。”
“打開看看?”
三個守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貿然上前,都害怕箱子裏裝著炸彈,但轉念一想,這人就在眼前,難道他也不想活了嗎?
其中一個守衛大著膽子打開了箱子,就見一疊疊整齊的美金,映在了三人的瞳孔中。
“肥羊啊!帶他去見老大!”
閻青雲被粗暴地推搡著,踉蹌前行,穿過那片充斥著各種原始而猙獰麵龐的、充滿血腥和欲望泥沼的空地。
篝火的烈焰舔舐著架著整隻不知名獸類的木架,油脂滴落,發出誘人而罪惡的滋啦聲,四周那些被火光照亮的麵孔,無不刻著貪婪、暴戾與冷酷,仿佛一頭頭被釋放出來的豺狼。
最終,他被粗暴地押到空地盡頭那座高懸於崖壁上的核心吊樓前,樓中燈火通明,傳出放浪而粗野的男女嬉笑。
一個臉上橫亙著巨大蜈蚣狀疤痕、身材粗壯如半截鐵塔的光頭大漢,赤裸著肌肉虯結、布滿陳舊傷痕的上身,歪斜地倒在一張鋪著斑斕虎皮的藤椅上,旁邊還有一個幾乎不著寸縷的女人蛇一樣纏繞在他布滿濃密汗毛的手臂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大漢眼神渾濁,帶著濃重的醉意和一種掌控一切的慵懶,如同在打量一件新鮮闖入的獵物,他對守衛努努嘴,“什麽人?”
守衛趕緊奉上箱子,以及箱子裏美金,波坤隻看了一眼,喜道:“哈?又來一個送死的肥羊!”
“老大,他說是來談生意的。”
“談生意?”波坤先是看了一眼小弟,然後看向了閻青雲,問道:“這位老板,深更半夜,帶著什麽了不得的生意,送到我血鱷波坤的門上來?”
說話間,他盯著閻青雲上下打量,血鱷波坤對於老板這個詞咬得輕佻又充滿嘲諷,顯然看不起閻青雲。
“說說看。”
“說的好了……嗯,我賞你個全屍,哈哈哈……”
周圍一種小弟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幾支ak的槍口緊緊頂著閻青雲的頭顱和太陽穴,隻要波坤一個眼神,腦漿瞬間就會和這片肮髒的土地融為一體。
然而閻青雲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波坤預想中的驚恐或顫抖,他甚至輕鬆的拂了拂衣角,仿佛要彈掉那幾乎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展露出一個極其自然的、近乎禮貌溫和的微笑。
“夜裏穿林子是辛苦了些。”閻青雲的聲音平和得不帶絲毫煙火氣,無視著那些幾乎戳進皮膚的槍口。
“可為了盡快見到波坤老大,談談那份關於山裏最近新發現亮石頭的合作,這點路,還是值得趕一趕的。”
當地對高品質翡翠原石的俗稱就叫做亮石頭,頗有一些江湖黑話的意思,很多品質較高的礦區,也都被這些地方武裝壟斷,畢竟是躺賺的美差,誰都想分一杯羹。
他的目光環視一周,掃過那些或猙獰或不耐的目光,最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商人式的真誠,落回波坤那張被酒色模糊的臉上。
閻青雲調笑道:“波坤老大,我深夜找您,就是怕好東西被別人捷足先登啊。”
波坤渾濁而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在閻青雲從容的笑臉和那隻普通的藤箱上來回滾了幾趟,酒精和長久以來的順風順水麻痹了他身為毒梟頭子本該警惕的神經線。
一種被冒犯的煩躁混雜著對那箱子可能帶來巨額財富的貪婪瞬間點燃,他猛地推開纏在身上的女人,粗壯的手臂狠狠拍在桌麵,杯盞狼藉,湯水飛濺!
“少他媽的跟我耍花樣!”波坤那渾濁的眼神驟然像淬了血毒的針,驀地他指著裝有美金的箱子說道:“查!給我撬開那隻箱子,每一寸都給我查清楚,有沒有跟蹤器!”
他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嚎,在這座被血腥與權力浸染的山寨裏震蕩,離得最近的兩個嘍囉立馬倒出美金,將箱子幾乎切了個粉碎,並沒有什麽異常。
閻青雲攤開雙手,一臉自然的表情說道:“波坤老大,你看到了?”
“我是誠心合作。”
箱子殘骸散落一地,濕漉的泥土染黑了嶄新的美金邊緣,波坤粗重的呼吸在短暫的寂靜裏格外刺耳,渾濁的眼中貪婪與驚疑劇烈的拔河,酒精帶來的眩暈似乎被這意外的毫無發現刺破了一角,一絲久違的、被冒犯的戾氣開始取代純粹的輕蔑。
他死死盯著閻青雲那張依舊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近乎於“您這又何必”表情的臉。
“誠心合作?”波坤的聲音像是砂紙磨過鏽鐵,沙啞而危險。
他龐大的身軀從那張斑斕虎皮上撐起,如同沉睡的凶獸開始展露獠牙,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了閻青雲。
“帶著這麽一大堆燙手的鬼票子,半夜摸到我落魂山……你說你懂亮石頭?”他伸出覆蓋著濃密體毛、指節粗大如鐵錘的手指,戳向閻青雲的胸膛,力道重得讓周圍幾個持槍嘍囉都下意識跟著緊了緊手指。
“整個西南,誰不知道落魂山的地盤?誰不知道我波坤靠什麽起家!”他猛地一揮手,掃過樓下火光中那片混亂、血腥、充滿原始欲望的泥沼。
“翡翠?嗬!我波坤隻認一種好東西——白貨!”
空氣中彌漫的煙味、汗臭、獸脂的焦香,仿佛瞬間凝固,被一種更直接的、冰冷的危險氣息取代。
那些原本咧著嘴看好戲、眼神貪婪掃視著地上美鈔的嘍囉,此刻都繃緊了神經,手指再次壓上冰冷的扳機,他們老大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生意,要麽是真找死,要麽就是個大陷阱!
閻青雲被戳得微微後仰一步,麵上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是衍生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行啊,這幫大老粗也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粗,至少沒那麽蠢。
魔影小隊的成員早已就位,黑暗中的山林裏,狙擊槍早就對準了波坤,隻需要閻青雲一聲令下,就能點死這個威名赫赫的老大,但是閻青雲不急,他還沒玩夠。
這種掌控蒼生,玩弄蒼生的感覺,他也是頭一次感受,他要感受個夠!
“波坤老大的威名,小弟自然是如雷貫耳,”閻青雲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微微往前湊了湊,全然不顧數支槍口隨著他細微的動作也向前移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白貨是金山,但山也有高有低,貨也有貴有賤。”他目光平靜地迎著波坤陡然射來的如同嗜血豺狼般的審視,“小弟打聽過,波坤老大手上握著幾條出向海北港口的老路……”
“我呢,誠心……”
“閉嘴!”話都沒說完,就被波坤驟然打斷。
波坤眼中血絲暴漲,他現在不清楚眼前這個深夜到訪的人,究竟是什麽底細,感覺他懂吧,可他說的話,卻不像是一個行家。
因為波坤早年起家就是玩白貨,所以比較謹慎,害怕他是國際警察,因為眼前這人表現出的鎮定,遠超常人。
要知道販賣路線是每一個地方武裝的根基,是命脈,閻青雲竟敢如此輕描淡寫地觸及他這個地盤上最深的秘密!
一股寒意衝上後腦,瞬間壓過了酒精與暴怒。
“你究竟是誰?!”波坤龐大的身軀再次前傾,臉上的蜈蚣疤痕如活物般虯動,猙獰無比,“不說實話,老子現在就讓你嚐嚐生剝人皮的滋味!”
“我隻是一個……”說到這,閻青雲無奈的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種奇特的惋惜,臉上夾著一股無所謂的笑,“想在風口浪尖,幫朋友也幫自己找一條更安穩、更值錢活路的中間人。”
說罷,他眼神掃過地上狼藉的美金,“這些,隻是見麵禮,誠意罷了。”
“波坤老大你那些老路,走的是什麽貨,什麽成色,能換回多少?小弟我雖初來乍到,卻也聽說了一些……麻煩事。比如月初那批,在老鷹崖被人一口吃掉了五個騾子隊,貨呢?聽說飛了?”他用的是道上最隱晦的黑話,語氣像是在遺憾一場大雨打壞了田裏的莊稼,卻字字如針,精準地紮在波坤最痛的舊傷疤上!
原來他懂。
老鷹崖!
這三個字是波坤心中的痛,那是他痛徹心扉的一筆損失!
喜歡養屍改運: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兩千怎麽算?請大家收藏:()養屍改運: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兩千怎麽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