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常小魚腳下的堅硬岩層無聲地化為齏粉，一個巨大的凹坑瞬間形成。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混沌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視線的捕捉極限。眉心的寂滅印記驟然亮起，冰冷到極致的不變意誌高度凝聚，瞬間賦予了他超越空間束縛的恐怖速度！
    與此同時，他僅存的右臂悍然抬起，五指緊握成拳。
    識海中，那點融合了寂滅真意、混沌原初之力以及武極太初之道的意誌火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燃燒、壓縮！
    拳鋒之上，一點無法用顏色描述的、吞噬一切光芒瞬間凝聚。
    這一拳，並非刺向老國王的形體，而是鎖定了他端坐祭壇所代表的、與這片天地交融的存在本身！
    拳鋒所過之處，空間無聲無息地凹陷、坍縮，形成一道筆直的、通向絕對虛無的漆黑軌跡。時間仿佛在軌跡周圍停滯、凍結，連祭壇上脈動的暗紅符文光芒，在靠近這道軌跡時都瞬間黯淡、熄滅，仿佛被強行剝奪了存在的意義。
    這是足以終結萬象、凍結法則的一拳！
    麵對這撕裂存在根基、凍結時空的一擊，祭壇頂端的老國王，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他隻是微微抬起了枯瘦的右手，動作舒緩得如同拂去衣角的一點塵埃，五指並未握拳，隻是極其隨意地、朝著常小魚衝來的方向，輕輕一按。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狂潮。
    但隨著他這一按，整個昆侖之巔，活了！
    常小魚前方，那沉重如鉛汞的空氣驟然凝結、固化，不再是氣流，而是瞬間化作了億萬層疊加的、透明的空間晶壁，每一層晶壁都厚重如山嶽，流轉著大地般沉凝的土黃色法則符文，堅固到足以硬抗星辰撞擊。
    腳下，堅硬的岩石無聲地沸騰、液化，熾熱粘稠的暗紅色岩漿如同被無形巨手操控的惡龍，咆哮著衝天而起，帶著焚滅萬物、熔煉法則的恐怖高溫，化作數十道巨大的熔岩火柱，從四麵八方朝著常小魚絞殺、封堵，空氣被灼燒得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爆鳴。
    頭頂，那厚重旋轉的鉛灰色雲層猛地壓了下來，雲層之中，億萬道粗大如山脈的紫黑色雷霆瞬間生成，並非雜亂劈落，而是如同擁有靈性的毀滅巨蟒，交織成一張覆蓋整個天穹的恐怖雷網，帶著審判萬靈、撕裂神魂的狂暴意誌，朝著常小魚當頭罩落，毀滅的雷音震蕩神魂，讓思維都為之凝滯。
    更可怕的是，那些從混沌漩渦中噴湧出的混亂氣流，在老國王意誌的引導下，竟也化作無數道扭曲的、色彩斑斕的法則亂流，如同劇毒的觸手，無聲無息地纏繞而來，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出一個個不規則的孔洞，散發出令萬物衰朽的氣息。
    大地之力！熔岩之怒！天穹雷罰！混沌侵蝕！
    四種截然不同、卻同樣代表著天地偉力極致的法則洪流，在老國王那隨意的一按之下，被完美地統禦、融合，構成了一道全方位、無死角的毀滅之牆，朝著常小魚碾壓而至！
    這不是技巧，這是赤裸裸的、以天地為武器的絕對碾壓！
    常小魚那快到極致的流光神拳，狠狠撞在了最前方的空間晶壁之上！
    咚！
    如同兩顆星辰相撞！
    無法形容的恐怖巨響瞬間爆發，實質化的音波如同億萬把重錘，狠狠砸在常小魚的身上，也砸在整個昆侖之巔，他衝勢猛地一滯，拳鋒前那點神光與空間晶壁劇烈摩擦、湮滅！
    嗤嗤嗤——！
    晶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蝕穿、崩解，但晶壁的數量實在太多、太厚，一層崩碎，後麵瞬間又有數十層疊加而上，常小魚的拳頭如同陷入泥沼的鑽頭，前進的速度被瘋狂遲滯。
    魔族老國王麵無表情道：“你傾盡全力的一拳，不過我抬抬手的間隙，這就是你的本事？”
    “一個隻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子，妄圖打敗我幾千年修為？”
    轟！轟！轟！
    數道熔岩火柱狠狠撞在常小魚的身體側麵，焚滅萬物的高溫瞬間將他體表流轉的混沌原力護罩灼燒得滋滋作響，暗紅粘稠的岩漿附著其上，瘋狂侵蝕，恐怖的衝擊力更是將他撞得橫飛出去。
    頭頂的雷霆巨網轟然落下！
    滋啦啦——！
    億萬道毀滅雷蛇瞬間纏繞常小魚全身，狂暴的雷勁瘋狂湧入體內，瘋狂破壞著每一寸經脈、骨骼、髒腑！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貫穿靈魂，他的身體在雷網中劇烈抽搐，焦糊味彌漫開來。
    與此同時，那些無聲無息的混沌亂流觸手，如同跗骨之蛆，瞬間纏繞上他的四肢軀幹，混亂、衰朽、湮滅的法則力量無視防禦，直接侵入他的血肉神魂。
    常小魚身體被雷網與混沌觸手死死捆縛，又被熔岩火柱不斷轟擊灼燒，如同墜入了煉獄的最深處，剛剛修複的軀體瞬間變得焦黑一片，裂紋遍布，鮮血剛湧出就被高溫蒸發。
    他眉心的寂滅印記瘋狂閃爍，冰冷的意誌竭力對抗著四種法則力量的侵蝕與破壞，歸墟漩渦在識海中掀起滔天巨浪，瘋狂吞噬著侵入的異種法則，但湧入的力量太過磅礴、太過駁雜，吞噬的速度遠遠趕不上破壞的速度。
    老國王依舊端坐祭壇之上，枯瘦的手指保持著下壓的姿態，混沌的眼眸中映照著常小魚在法則洪流中掙紮的渺小身影，如同神靈俯瞰在法則風暴中掙紮的螻蟻，沒有一絲波瀾。
    “我不是一個愛討價還價的人，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向我臣服，執行我的意誌，我們一起成為這個世界，所有世界的主宰。”
    “你做我永恒的女婿，替我永恒的鞏固王權，如何？”
    常小魚咬牙道：“青鳶是我唯一的老婆，我到死都認，但你這個老丈人，我是絕對不會認！”
    魔族老國王輕輕的，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掛滿了對生命的漠視，“我替你感到悲哀。”
    “法則之下，皆為芻狗。你的生死，於此間天地，不過微塵。”他那漠然的聲音再次在常小魚神魂中響起，帶著一種天道宣判般的絕對權威。
    常小魚在四種天地偉力的瘋狂蹂躪下，身體劇痛欲裂，神魂仿佛被億萬根毒針刺穿攪動。歸墟漩渦的吞噬之力已運轉到極致，卻如同小舟麵對滔天海嘯，隻能勉強維係一絲清明不被徹底衝垮。
    “微塵……也能……填海！”他猛地昂起頭，布滿血絲的眼中爆發出近乎癲狂的決絕，眉心的寂滅印記驟然收縮到極致，化作一點冰冷到凍結時空的絕對核心。
    識海中，那點融合了混沌原初、寂滅真意與太初之道的意誌火種，不再試圖吞噬、防禦、對抗那無窮無盡的法則洪流。
    它開始向內燃燒！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從常小魚殘破焦黑的軀體中爆發出來！
    以他為中心，空間如同沸騰的水麵般劇烈扭曲、波動！
    纏繞在他身上的雷霆電網，如同遇到了克星，狂暴的電芒瞬間變得紊亂、黯淡，發出滋滋的哀鳴，竟被那狂暴的混沌風暴強行排斥、撕裂。
    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混沌亂流觸手，在接觸到這新生的混沌風暴時，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間失去了獨立的侵蝕意誌，被強行同化、吸收，成為了風暴壯大的一部分。
    轟擊而來的熔岩火柱，撞在這股混沌風暴之上，不再是灼燒侵蝕，而是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速旋轉的混沌磨盤，熾熱的岩漿被瘋狂地攪動、撕裂、分解，其中蘊含的焚滅法則被強行磨滅、轉化為混亂無序的能量流，反而被風暴吸納。
    就連前方那層層疊疊、厚重如山的空間晶壁，在這股狂暴的混沌風暴衝擊下，也劇烈地震蕩起來，表麵的土黃色法則符文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常小魚的身體，成為了一個不斷向外噴發、擴張的混沌風暴核心！
    他焦黑的皮膚在風暴中片片剝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流淌著混沌原初光澤的血肉，傷口在風暴的席卷下飛速愈合又瞬間被撕裂，整個人如同在毀滅與重生中不斷輪回的混沌魔神！
    “嗯？”祭壇頂端，老國王那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他那下壓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瞬。
    “以自身為熔爐，納萬法而鑄己身？強行點燃所有力量，這是寧死不屈啊，倒有幾分蠻勇，可惜，終是飲鴆止渴。”
    他枯瘦的手指並未收回，反而五指猛地張開，掌心對準了常小魚化身的混沌風暴核心。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煉！”
    轟隆隆——！
    整個昆侖之巔，徹底狂暴！
    空間晶壁不再僅僅是防禦，而是向內瘋狂擠壓、收縮，如同天地熔爐的爐壁，要將中心的“材料”徹底煉化，晶壁之上，無數土黃色的符文如同活了過來，化作一條條粗大的鎖鏈，帶著禁錮、鎮壓、碾磨的意誌，狠狠刺入混沌風暴！
    天穹之上，那厚重的鉛雲漩渦旋轉速度陡增十倍，億萬道紫黑色雷霆不再是巨蟒，而是化作了開天辟地的混沌神雷巨柱！
    每一道都粗如山嶽，帶著重定地水火風的恐怖威能，如同天罰之錘，朝著混沌風暴的核心悍然轟落，雷光將整個昏暗的山巔映照得一片慘白！
    深淵之中，更多的熔岩被強行抽取，化作九條猙獰咆哮的熔岩巨龍，每一條都長達千丈，鱗甲分明，龍睛之中燃燒著焚滅法則的火焰，從地底深淵狂嘯而出，帶著焚滅萬物的高溫與恐怖的衝擊力，狠狠撞向風暴！
    更可怕的是，祭壇本身那脈動的暗紅色符文光芒驟然暴漲，一道粗大的、粘稠如血的光柱猛地從祭壇中心射出，無視空間，瞬間注入老國王的掌心！
    他掌心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個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一股超越之前所有力量的、源自昆侖祖脈最核心、最古老、最沉重的本源之力，混合著祭壇積累的無盡血煞與怨念，化作一道灰蒙蒙、仿佛能壓塌萬古時空的恐怖光束，後發先至，直射常小魚混沌風暴的核心。
    天地熔爐！混沌神雷！焚世龍炎！祖脈血煞！
    四種力量在老國王意誌的完美統禦下，不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產生了毀滅性的共鳴與增幅，空間在哀鳴中寸寸碎裂，時間流速變得混亂不堪，整個昆侖之巔仿佛要被這股力量徹底從大千世界中抹去。
    常小魚化身的那團狂暴的混沌風暴，瞬間被這毀天滅地的四重打擊徹底淹沒！
    轟！轟！轟！轟！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炸連綿不絕！
    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毀滅的力量狂潮如同億萬頭失控的太古凶獸，在狹小的空間內瘋狂對衝、撕咬、湮滅。
    常小魚的身影在那毀滅的核心處，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被瘋狂地撕扯、扭曲、貫穿。
    他體表剛剛新生的混沌血肉瞬間被神雷劈得焦黑碳化，被熔岩龍炎灼燒得滋滋作響，被法則鎖鏈洞穿、絞纏，祖脈血煞光束更是直接轟入他的體內，那沉重如星核、汙穢如九幽的恐怖力量，瘋狂衝擊著他的識海，侵蝕著他的寂滅印記，試圖瓦解他燃燒意誌的根基。
    無法形容的劇痛席卷了常小魚的每一寸神經！
    他的混沌風暴被強行壓縮、撕裂，變得支離破碎，剛剛點燃的原初之火，在這狂暴的煉化下，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呃啊——！”
    常小魚發出了野獸瀕死般的嘶吼，七竅之中噴湧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混雜著雷霆、熔岩和混沌氣息的力量亂流，他的身體在毀滅中不斷崩解，又在混沌原初之力的頑強支撐下艱難地重組，每一次重組都意味著意誌被更狂暴地消耗、磨滅。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整個天地、被這昆侖祖脈、被那祭壇的邪惡力量，活生生地投入熔爐，要將他的一切，連同那點不屈的意誌，徹底煉化成虛無。
    識海之中，歸墟漩渦旋轉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邊緣甚至開始出現崩裂的跡象，瘋狂吞噬著侵入體內的異種法則，但湧入的破壞力量實在太多、太強、太雜，祖脈血煞的汙穢與沉重，混沌神雷的毀滅與狂暴，焚世龍炎的灼熱與侵蝕，法則鎖鏈的禁錮與碾磨，每一種都足以滅殺神魔。
    “放棄吧，融入昆侖魔族，成為我們的一部分，見證我魔族踏足彼岸的無上榮光！”
    “這就是你的宿命。”
    老國王那漠然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鑽入常小魚瀕臨崩潰的意識。
    放棄？
    父母的容顏在眼前閃過……
    太爺臨終前枯槁的手掌，死死抓住他，眼中是化不開的期望與擔憂……
    韋峰兄弟在絕境中為他斷後，嘶吼著“常小魚永遠是我老大！”的咆哮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露比、阿肯、尼拉，那些短暫溫暖過的夥伴的麵孔……
    還有那個雨夜，像野狗一樣掙紮、眼中隻剩下冰冷恨意的自己……
    所有的畫麵，所有的執念，所有的恨與不甘，在這絕對的煉化與死亡的冰冷麵前，非但沒有模糊，反而如同被這毀滅之火淬煉過的精鋼，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銳利！
    宿命？
    我命由我！
    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帶著血與火、恨與狂的咆哮，猛地從常小魚那幾乎被煉化殆盡的軀體中炸響。
    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出積壓了萬古的憤怒岩漿！
    嗡——！
    識海深處，那點被祖脈血煞汙穢侵蝕、被萬千法則鎖鏈纏繞、被混沌神雷轟擊的明滅不定、幾乎要徹底熄滅的寂滅印記，在這一聲飽含了所有不屈意誌的咆哮震蕩下，核心最深處，一點被掩埋的、純粹到極致的冰晶，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到凍結萬物的光芒。
    這光芒並非向外爆發，而是向內坍縮！
    以一種超越生死、超越痛苦的絕對冷靜與決絕，常小魚主動放棄了所有防禦，放棄了所有對抗，放棄了所有試圖吞噬、消解、轉化外界法則的努力。
    他將識海中所有殘存的力量——歸墟漩渦的吞噬之力、混沌原初的孕育之力、燃燒意誌點燃的原初之火、甚至那被強行灌入、正在瘋狂破壞他身體的天地偉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則碎片，所有的痛苦與執念，統統剝離！
    不再試圖掌控它們，不再試圖利用它們。
    而是將它們全部作為燃料！作為祭品！
    一股腦地，灌注、獻祭給那一點正在坍縮的寂滅印記核心。
    這是當年他對抗全盛時期的冉鳳鳴時，所悟出的天地同壽之招數，今日不懼生死，哪怕身滅道消，也要憤然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