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二住在半山腰的位置，雖說在牢裏蹲了一兩年，但是依舊影響不了他的風光無限。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這種手藝人，隻要手藝還在，照樣可以榮華富貴。
    村裏麵的人都很眼紅，暗地裏也有向派出所舉報的，但是都沒什麽證據隻能不了了之。
    宋長江在下前村派出所民警周洋的帶領下到了葛老二的門前，兩層小洋樓，門前砌了一個小花園，葛老二正哼著小曲提著水壺給花園花草澆水。
    “葛老二。”
    周洋喊了一聲，葛老二回頭一看，立刻放下水壺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周警官，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
    周洋早習慣了葛老二的油腔滑調，也不和他廢話，“這是市局的同誌，現在有幾個問題要問下你，你好好配合。”
    來的路上周洋就和宋長江說了下，這個葛老二可是出了名的滑頭，不能對他太客氣。
    “市局的同誌啊，配合警察同誌是我們的義務，一定知無不言。”
    葛老二半彎著腰，臉上掛著笑容，褶皺的皮膚擠在一起，就像是戴了一張麵具。
    “我這大老遠趕過來，不知道能不能討口水喝？”
    宋長江掃了一眼虛掩著的房門，不動聲色地問道。
    葛老二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請請請，是我招呼不周。”
    他引著二人進了門，招呼著兩人坐下，隨即拿來熱水瓶給兩人沏茶。
    房子的裝飾算不上富麗堂皇，但該有的一件不少，在這偏僻的山溝裏這樣的一棟房已經是令人眼紅的豪宅了。
    “葛老二，你這房子看起來像新建的，沒幾年吧。”
    宋長江站起身來，四處打量了一番，隨口說道。
    葛老二一邊沏茶一邊瞟著宋長江，聽到了宋長江的話後就笑嗬嗬地回應道：“還是警官有眼光，我這房子蓋好也就近兩三年的事情。”
    “恐怕是花了不少錢吧。”
    宋長江敲了敲茶桌，傳來咚咚的聲音，明顯是實木雕刻而成。
    “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圖個安穩，這半輩子的錢都用了，也就這個模樣，勉勉強強，讓警官笑話了。”
    葛老二為兩人泡好茶，一手提著熱水瓶回應道。
    “是嗎？該不會重操舊業了吧。”
    此話一出，葛老二臉色微變，不過立刻收斂起來，露出一副畏懼的表情，“警察同誌，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以前的確是犯了一些錯，但是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可不敢亂說。”
    宋長江冷笑一聲，並沒有揭穿他，隻是取出照片，“你看一下，有沒有見過這樣的標記。”
    葛老二隻是瞟了一眼，臉上看不出絲毫痕跡，“警察同誌，這是什麽東西？”
    “我們現在發現有三張偽造的證件上留下了這樣的標記，看看你有沒有什麽線索。”
    葛老二幹笑一聲，“警察同誌說笑了，我早就不幹那一行了，現在什麽行情是一點都不知情。”
    宋長江也不做聲，這樣奸猾的人肯定是不可能乖乖配合。
    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間房，房門前的地麵上散落著白色的粉末，門把手上內側也有一些黑色的粉末。
    宋長江基本可以斷定，這間房可能就是葛老二幹活的地方，至於他說的什麽改過自新，宋長江是一點都不相信。
    他的手握住門把手，望著葛老二，“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門把手一點點轉動，葛老二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他額頭已經沁出了汗珠。
    眼看房門就要被打開了，葛老二忽然開口“警察同誌，我想起來了，的確有這樣一個人，經他手的證件都會被留下蛇紋標記，行裏的人都叫他‘隱蛇’，你找的應該就是他。”
    “哪裏可以找到他？”
    宋長江的手已經離開了門把手，葛老二那懸起來的心也放了下來，此時也不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隱蛇’的資料。
    這‘隱蛇’和葛老二都是這一行裏有分量的人物，隻是‘隱蛇’個性古怪，不是花錢就可以請到的。
    ‘隱蛇’與葛老二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同行是冤家，葛老二知道不少關於‘隱蛇’的情報。
    他給了宋長江一個地址，在那裏可以找到‘隱蛇’。
    達到目的以後，宋長江就沒有多留，帶著周洋離開了。
    不過離開下前村的時候，他跟周洋說了下發現的情況，建議他們對葛老二進行突擊檢查。
    天色微暗，時間已經不早了，周洋本想挽留宋長江留下吃個飯再走，不過宋長江婉拒了。
    他開車走在夜色之中，抓起車上的麵包，咬開袋，隨便對付了幾口。
    道路十分崎嶇，隻能慢慢開，夜裏的氣溫降了許多，可以明顯感受到涼意。
    車內煙霧繚繞，尼古丁是他的良藥。
    夜裏八點左右才出了山路，上了國道，晦暗的燈光落在灰白色水泥路麵，一片慘白。
    他的目光凝視著前方的黑暗，路旁停著一輛黑色的桑塔納。
    車停在陰影之中，如果不是宋長江敏銳的洞察力恐怕也錯過去了。
    隻是一閃而逝，可是宋長江卻是猛然踩下了刹車，他立刻掉頭，停到了那輛桑塔納後麵。
    車內並沒有人，隻是旁邊的樹林裏傳來沙沙的聲音。
    副駕駛的門把手上有幾道尖銳的劃痕，座椅上的皮墊皺皺巴巴，仿佛經曆過一番掙紮。
    這個時間，地點，一切都太過可疑。
    多年的刑偵經驗令他察覺到事情的不一般，他借著微弱的燈光朝著旁邊樹林摸了過去，越靠近樹林那沙沙的聲音就越清晰，偶爾還會傳來清脆的撞擊聲。
    他立刻就聽出來這是鐵鍬碰到石頭的聲音，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有人在埋屍。
    不過現在都隻是猜測，林子裏黑魆魆的視野極差，隻能靠雙手摸索著前行。
    走了大概五六分鍾，他聽到了男人的低語呢喃聲還有鐵鍬鏟土的聲音。
    黑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不停翻動鐵鍬。
    樹林裏傳來咕咕的鳥叫聲，更添了幾分恐怖。
    此時宋長江已經離得很近了，他已經可以聽到黑暗中的低語聲，“燕子，原諒我，我也是被逼的，你好好地走，放心家裏都有我。”
    男人的聲音顫抖且微弱，如一縷幽綠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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