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全身麻痹的他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犯罪基因倒在血泊之中。
    此時他明白了江北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我也想見見他。’
    原來一切都在江北的計劃之中，他利用崔亮見到了犯罪基因，見到犯罪基因隻為殺了他。
    同樣他的配合態度讓崔亮放鬆了警惕，這才使得他可以在崔亮沒有察覺到的情況施針。
    倒地的犯罪基因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憤怒之色，反而是釋懷的笑容。
    或許他利用崔亮帶來江北的目的就是為了被江北殺死。
    兩人從未見過麵，心中所想卻是出奇的一致，這也許就是高智商犯罪者的默契。
    隻不過變故陡生，大量的警車立刻包圍了過來，隻是幾分鍾便將加油站圍得水泄不通。
    數十名警察衝下警車將三人團團圍住，槍口直指江北。
    江北神色微變，看到人群之中走出的宋長江，又望了望地上的崔亮，若有所思。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反抗，這是他和犯罪基因最大的不同，在他看來，他已經成功了。
    “江北，現在以涉嫌教唆殺人罪，謀殺罪將你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宋長江緩步走向江北，取出腰間銀白色的手銬。
    “宋警官，我，無罪，有罪的是你們這些放縱那些窮凶極惡之徒逍遙法外的警察。”
    江北主動伸出雙手，神色鎮定地開口道。
    倒在血泊之中的犯罪基因張了張嘴，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救護車的鳴笛聲似乎預示著他的命不該絕，可是這般活著無疑是他最大的折磨。
    江北被帶上了警車押送回刑偵支隊，犯罪基因也被救護車帶走，警車陸陸續續撤離。
    宋長江走到崔亮身邊，將他攙扶起身，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得好。”
    崔亮艱難地咧了咧嘴，他本來早已經被犯罪基因的戲耍激怒失去了理智。
    可是長久以來宋長江的言傳身教令他保持著清醒，在他撥通張小琴電話的時候他就先發送了一條短信給宋長江。
    那是他之前就編輯好但一直沒有發送的短信。
    他慶幸自己的選擇，如果沒有通知宋長江此時他麵臨的將是遭到他配槍槍殺的犯罪基因的屍體。
    淮州市公安局，審訊室。
    江北這一次沒有任何隱瞞，他如實供述了整個案件實際情況，這些與警方的推測暗合。
    唯一的意外是二人並非是第一次犯案，他們早在少年時就曾犯下謀殺案。
    而第一名死者就是江北的領養父母。
    孤兒院的大火在江北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喚醒了他心中的罪犯。
    真正將他推向犯罪之路的就是他的養父母，所有人都以為失去孤兒院的他們被領養後就會獲得一個家庭，根本沒人關心他們到底得到了什麽。
    那是暗無天日的折磨與壓迫，那是看不到希望的地獄，在以管教為名義的皮鞭下被鞭撻得體無完膚。
    想要逃走迎接他的是更加猛烈的毆打與折磨，仿佛他們領養的根本不是一個孩童，而是一頭驢一頭畜生。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江北將蛇毒投入了他們喝的水裏，那是他在這地獄一般的地方學到的技能，年幼的他被逼迫著上山抓蛇然後賣給當地的藥店。
    他將房門緊鎖，在屋外聽著房間裏的掙紮聲和翻箱倒櫃的聲音，他們不斷撞著木門，可是越是劇烈運動蛇毒就蔓延得越快，隻十幾分鍾，房間裏就沒有了動靜。
    緊接著他就走進房中取出準備好的毒蛇在他們的皮膚上留下毒蛇的齒印。
    誰又能想到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縝密狠毒，村裏麵最後也隻是以被毒蛇咬傷沒有及時救治的結論將兩人下葬。
    江北就此離開了江家村，無處可去的他想到了小山，可是人與人之間的命運卻是格外相似。
    王進山的日子同樣是水深火熱，領養他的人是一個老光棍，單身多年已經令他的性格變得扭曲，本來村裏麵的意思是可以有個人照顧他，卻沒想到等待王進山的隻有拳腳相加，隻有他那哀嚎聲才能滿足老光棍扭曲變態的欲望。
    江北為了救出王進山策劃了第二次謀殺，這一次是利用了老光棍酗酒的習慣，他們偷偷地將其中一瓶酒換成了百草枯。
    當老光棍喝到酒酣之時，王進山遞上了偷換的酒瓶，可惜此時的老光棍根本就沒發現王進山拿酒瓶的手上套著塑料袋。
    兩人看著老光棍痛苦地掙紮，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江北神色平靜地講述著曾經的一切，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遺憾。
    除了淮州市之外，他們先後在五個城市犯下了相同的案件，隻是案件的撲朔迷離以及延伸之廣令追查陷入了泥沼之中，這一次如果不是犯罪基因利用崔亮找到了江北，恐怕他同樣可以全身而退。
    隻是宋長江的反應速度超出了江北的想象，王進山的暴露令江北有了新的想法。
    曾經的他們被流竄的逃犯打破了平靜的生活，為了複仇他們不斷針對那些漏網之魚出手，可是他們並不是麻木不仁冷血殘忍的劊子手，這些年的漂泊生活已經讓江北覺得乏味了。
    是時候該結束了。
    當王進山被捕之後，江北的心中便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不過最後他決定帶走那個自詡為犯罪教父的男人。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包括犯罪基因的計劃，隻是他似乎低估了崔亮。
    在他看來崔亮暴躁易怒，在犯罪基因的挑動下早就失去了理智。
    這也是犯罪基因的想法。
    可是人的智力或許有高下之分，但是人的學習能力卻會讓人不斷進步。
    宋長江透過觀察室的玻璃看著交代犯罪過程的江北，心中也分外感慨。
    這些罪犯不同於以暴力剝奪他人性命從而獲得心理滿足的罪犯，他們有自己的信仰以及追求，絕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也絕不會輕易放心心中的信仰。
    案件審訊進行得十分順利，後續工作由其他人接手了，而宋長江卻是在等待著徐天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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