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哭就哭出來，紅著個眼睛碰什麽瓷？”
    商陸實在搞不懂，他有什麽可委屈的，有什麽好哭的。
    動不動就弄個兔子眼睛，好像誰欺負了他一樣。
    陶京墨也不想這樣。
    但他忍不住。
    想到趙芸對劉先生的態度，再想想更討厭他的商陸，他不會比劉先生的結局好。
    他也知道自己自私，但別的都可以，放手是不行的。
    隻是這話他也不好意思再說，他憑什麽呀？
    “我哭了，你也不會心疼。你隻會更恨我，更討厭我。”
    “喲，還有自知之明了。”商陸陰陽了一句。
    “我......我喜歡你。”
    商陸吐了口氣，“我攔著你喜歡了嗎？你既不聽勸，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隻顧著自己，你委屈什麽？”
    “我......我舍不得你回去。你要回去，把我也帶上。”
    “帶你？”
    商陸放下了筷子，喝了口水，看向還紅著眼的狗男人。
    “帶你做什麽？說你是我男人，還是說你強奸了我，還逼是我不敢不跟你在一起。我若敢不跟你在一起，你就能把我爸再弄回牢裏去？”
    “我......”
    “還是說，我賣了身子給你，花了你的錢，用了你的關係，這才把我爸給弄出來。
    你讓我媽情何以堪？
    還是讓他甩我兩巴掌，說我下賤，說我惡心，說我白讀了那以多書，卻隻學會了不知廉恥？
    又或者是讓她恨我，要跟我斷絕母子關係，讓我最好死在外麵，永遠別回來？”
    商陸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言不急不緩，就好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不帶一點情緒。
    但每一個字聽在陶京墨的耳朵，字字紮心。
    陶京墨並不知道商陸的母親知道他們的關係後反應那麽大。
    因為商陸從來也沒有告訴過他。
    但商陸的母親很討厭他，也是在商陸死後他才知道的。
    在商陸的葬禮上，從彭縣趕來的商媽媽，當著眾人的麵甩了陶京墨幾巴掌，說他是殺人犯，對著陶京墨又踢又打。
    最後還是沈光赫跟陸澤軒把人拉開，不然陶京墨一直不還手，也不阻止，都能打成豬頭。
    商媽媽要把骨灰帶回彭縣，陶京墨不許，還說那是他老婆，生死都得跟他在一起。
    商媽媽拿他沒有辦法，卻詛咒他不得好死。
    這些回憶湧上心頭，他隻當是商媽媽那時候知道商陸死了，還知道商陸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太過難受。
    原來，更難聽的話，早就對商陸說過了。
    “後來，我真的就死了！”商陸輕笑了一聲。
    “不知道，我媽後來知道我死了，是不是會好受一點？”
    他看向陶京墨，陶京墨除了眼淚止不住的流，說不出一個字來。
    舊事重提，對於他們來說，隻有血淋淋的傷口，永遠無法愈合。
    別說是讓商陸去原諒，就連陶京墨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但更沒有辦法的是，他不能不愛。
    就像著了魔了，隻有抓住那個人，一切都有意義。
    商陸死後的日子，他過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如果死了，那就一了百了。
    如果活著，他不會放手。
    哪怕商陸不愛他。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商陸也沒有心思再吃東西，雖然今晚的家鄉菜真的很可口，但往事勾起，難以下咽的是那些他想忘卻又忘不了的過往。
    獨自上樓，然後關門，眼淚奪眶而出。
    母親那一句句惡毒的話，仿佛還在耳畔。
    他該忘記的，怎麽還那麽清晰。
    樓上樓下的兩個人，注定了今夜誰都不會好過。
    而在酒店參加萬利達年會的陸澤軒，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講話的沈光赫。
    沈光赫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西服，看著專業又幹練，妥妥的霸總範。
    看得他挪不開眼。
    這麽好看的男人，絕對不能便宜了別人。
    待沈光赫講完話，陸澤軒把手掌拍得掌心都紅了。
    而接下來的文藝表演，陸澤軒完全沒有心思看，他的目光隻追隨著沈光赫的身影。
    看他跟別人碰杯，看他跟別人說話，看他微笑，看他那滾動的喉結。
    都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連每一個毛孔都是。
    沈光赫很忙，穿梭在人群中，旁邊有秘書陪著，而陸澤軒連那個秘書也是恨的。
    他覺得，沈光赫身邊的位置隻能是他的，誰都不行。
    哪怕是輔助沈光赫工作的秘書也不行。
    “陸少，我敬你！”
    有長相漂亮的女孩過來敬酒，陸澤軒笑著跟人碰杯，“不好意思，我腿還傷著，不能喝酒，隻能喝飲料，見諒。”
    麵對漂亮的女孩子，他一向很熱情。
    偏偏，在沈光赫回頭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還怕陸澤軒一個人坐在那裏無聊，原來跟女孩子聊得很開心嘛。
    他倒是白擔心了。
    女孩子閑聊了兩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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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澤軒再次回頭，發現沈光赫不見了。
    他隻能趕緊在大廳裏尋找，好半天，才發現了沈光赫的身影，就跟發現了金子一樣開心。
    文藝節目都表演了半個多小時，沈光赫才回到他身邊坐下。
    淡淡的酒氣在他的鼻底，沈光赫今晚好像喝了很多。
    他默默地看著。
    “沈總，這杯我敬你。祝沈總新年好運，事事順心，趕快迎娶沈太太！”
    有人來敬酒，但話是真難聽。
    陸澤軒的目光遞過去，敬酒的是一位部門經理，也是認識他的。
    那經理注意到陸澤軒的目光，遲疑了一下：陸少這是在瞪他嗎？他剛才哪句說錯了？
    “是啊，是啊，沈總與夫人的婚禮要早些訂下，我們也好討杯喜酒來喝。”
    說這話的是公司的人事總監，一位漂亮的美女。
    陸澤軒更聽不得這話，冷哼一聲道：“這麽沒喝過酒嗎，什麽酒都想喝。”
    那美女與陸澤軒也認識的，而且平常陸澤軒來萬利達若是遇到她，總會誇上一番。
    難道，她什麽時候得罪了陸家小少爺，而自己不知道。
    人事總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沈總，我幹了，你隨意。”
    喝完了酒，逃得非常快。
    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但不要在小少爺跟前晃是對的。
    前兩位的遭遇，大家都看到了，此時也沒人敢去給沈光赫敬酒。
    沈光赫夾了菜到他的碗裏，“趕緊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陸澤軒也不動筷子。
    沈光赫也不勸，自己倒了杯紅酒，然後一口飲盡。
    “沈光赫，這裏太吵了，我想回去。”陸澤軒說。
    “好，我讓司機送你。”
    沈光赫拿了手機要打電話，陸澤軒按住了他的手，“我要你送我。”
    “我喝了酒，開不了車，頭疼。”
    “那你去樓上開個房間，休息一下。”
    沈光赫側頭看向陸澤軒，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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