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出去之後，商陸坐起身來。
    小林上前扶了一把，“商先生，你還是躺著吧。”
    “睡了很久，骨頭都睡軟了”商陸嘟囔著。
    小林拿了枕頭給他墊在背後，又幫他調查位置，讓他能盡可能舒服些。
    這場景便讓他想起了前世種種。
    前世他住院的時候，也常是小林來照顧。
    倒不是說陶京墨不願意來，是陶京墨剛進病房，他就要死要活的，要拔了手上的吊針往自己脖子上紮。
    陶京墨怕他傷著，不敢在病房守著他，頂多就在病房外麵待著，等他睡著之後，再進來偷偷陪上一會兒。
    一開始，商陸不知道。
    但有兩回商陸中途醒了，就看到陶京墨癡傻傻地望著他，跟個望夫石一樣。
    一見到他睜眼，立馬像嚇著了一般，跳退三米遠，“我就是進來看看你，什麽都沒幹，你別激動”
    不等他拿東西扔，陶京墨就連逃帶跳地躲了出去。
    但是，這個狗男人，這會一副很怕他的樣子，等他身子好了，還是照樣折騰他。
    他一直不懂啊，這個男人說的喜歡，就這麽個變態法子嗎？
    他是沒有接觸過那些喜歡男人的男人，也沒有看過他們談戀愛，但肯定不是狗男人這個模樣。
    “我買了些早餐，你先吃，有什麽話，吃完了再說。”
    小林也像從前照顧他無數次那般，輕言細語，就連買的早餐都跟前世差不多。
    商陸看到那些早餐就笑了。
    “是不喜歡嗎？我馬上去重新買。”小林不知道他笑什麽。
    “不是，就是”商陸歎了口氣，沒有往下說。
    他吃了一口蒸餃，抬頭看向小林，如他所想，真的是自己家鄉的味道，“林哥，有心了。”
    “剛好附近就有。”
    “說謊。”商陸當場揭穿他。
    “好吧，跑了二十公裏”
    “林哥，陶京墨”商陸在斟酌這話要怎麽問，“陶京墨那天晚上的事，調查組和你們這邊有新的進展嗎？”
    他原本也不是想問這個，但問別的，也顯得他很奇怪。
    之前絕情的是他，昨天舍不得陶京墨死的也是他。
    “調查組那邊不清楚。酒店已經被查封，這麽詭異的事，恐怕調查組那邊也得往上前報。再加上，陶先生之前昏迷不醒，當時更具體的情況，僅憑監控是看不完整的，他們可能還得再問過了陶先生，這件事的後續調查才會跟進。我們這邊，也沒有新的發現。”
    小林所說，跟商陸猜測的差不多。賀妍一日不抓，他也好，陶京墨也好，終究不得安寧。
    “陶先生昨晚就醒了，我隻隔著玻璃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在問你。”
    商陸就當沒有聽到這話，輕輕敲碎了一顆雞蛋，認真地剝殼。
    小林知道，自己不便多嘴他們之間的事，更何況，商陸昨天的表現已經說明他是舍不得陶京墨死的，小林也就不刻意多嘴，害怕讓商陸不舒服。
    “邱長官讓我過來照顧你，他說你在這邊沒有一個特別可信的人，他不放心。陶教授陶教授，不是真心的，她隻是受到的打擊太大”
    小林知道陶教授怎麽罵商陸的，所以說到這裏，也想替陶教授解釋兩句。
    事實上，商陸爸爸的案子開庭前，陶教授還給商陸來過電話。
    陶教授在電話裏說“怎麽，以為搭上了趙芸，也就誰都看不上了。商陸，我告訴你，你父親不管回不回去坐牢，我兒子要是沒了命，我也會讓你們父子活著比死了難受。”
    商陸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知道。”
    陶教授冷哼了一聲，“你不知道。”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商陸接了那個電話之後，又抽了好幾支煙。
    刑濟亮當時看到，還以為他是擔心接下來的庭審，卻不知道，他想的是別的事。
    “我要是做了父親，有男人那樣對我孩子，我也得想弄死他。”
    商陸說得極淡，就好像是聊別人的事。
    小林倒是不好往下接話了。
    “林哥，我把方夏支走，是想問問你，你對方夏是什麽意思？她是個很單純的丫頭，陶京墨應該也跟你說了為什麽介紹你們認識。你若是無心，早早告訴她，沒關係的。感情之事，雙向奔赴，才是最好的。若是”
    他想說，若是像他們，就大可不必。
    “我沒談過戀愛。但我看著她，就覺得舒服。我也不太會說這些話，方老師不嫌棄就好。”
    商陸明白，這大概就是看上那丫頭。
    “方家隻是很普通的家庭。在彭縣那個小縣城裏，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很普通很普通。方夏雖然在我眼裏特別好，但那是在我眼裏。兩個人要談婚論嫁，就不隻是兩個人的事”
    “商先生，第一次見麵之後我送方老師回去，就跟她說了我家的情況。我是孤兒，沒資格挑別人。方老師不覺得我是孤兒，婆家無靠，我定然當她是掌心裏的寶，拿命護著她。”
    一聽‘拿命護著她’這話，商陸就皺了眉頭。
    是不是他們這些拿過槍的男人，一開始就非得這麽偏激。
    “你們的事，我原不該多嘴。但陶京墨自作主張”他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因為他。
    因為他前世跟方夏的關係，陶京墨就恨不得趕緊把方夏嫁出去，好像才能放心一點。
    但他希望方夏幸福。
    不隻是前世他自認為的那點虧欠，還有今生做為朋友和同學，他都希望那姑娘能幸福順遂。
    商陸正好想轉移話題說別的，小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一眼，“是陶先生！”
    商陸沒說話。
    小林便當著商陸的麵接了電話，並開了免提。
    “陶先生！”
    “我爸說你去了商陸那裏，他身體怎麽樣？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好一點？醫生怎麽說的？是不是又瘦了？不然把人接回來，海城這邊的條件更好。他最近都太忙，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還不注意一點，他”
    陶京墨這聲音，可一點都不像在icu裏好多天的人，看來是真的活過來了。
    昨天才死透過，而今又能活蹦亂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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