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燈亮著。
    陶京墨衝到病房門口，還喘著粗氣。
    左手搭在門把上，緊緊握住，卻讓自己長吐了兩口氣，這才輕輕推開門。
    病房裏沒有人，陶京墨心下一沉，轉頭就要出去找護士。
    這時候，從衛生間出來的商陸叫住了他。
    “陶京墨！”
    陶京墨轉過身來，對上身著病號服的商陸，嘴唇動了動。
    大概是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又怕自己剛才收到的那條信息是錯認了。
    “我”
    他想解釋的，他又怕商陸覺得他是狡辯。
    “我發的。”
    商陸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嗯！”陶京墨點頭，這才關上門往屋裏走。
    商陸下意識地捂了一下開過刀的地方，其實創口很小，而且好幾天了，已經不疼。
    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故意。
    反正陶京墨看到他這般，三兩步就到了跟前，伸手扶了他。
    “媽不在嗎？”
    他其實在猶豫，現在還能不能叫媽。
    怕商陸不高興，但他又不想叫什麽阿姨。
    他們都得到了商媽媽的認可，為什麽就不能叫媽了。
    “我讓她回去休息了，在醫院裏，她也睡不好。”
    “那你應該叫我”
    後麵半句小聲得緊，像是怕商陸聽到，又怕商陸沒聽到。
    坐回到床邊，商陸伸手去拿水杯，陶京墨趕緊遞上。
    還不忘提醒他，“喝慢點，別嗆著！”
    此刻的陶京墨，就跟個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小學生一樣，有點手足無措。
    商陸抬頭看他，他就低著頭，一副等著挨批的模樣。
    “坐吧！”
    “我站著就好！”
    陶京墨哪裏敢坐，商陸突然發信息給他，他既高興又不安。
    “坐吧！”
    商陸的口氣溫和，陶京墨這才拉了椅子過來，坐在離商陸一隻手臂距離的地方。
    “每天都來？”
    “沒有！”陶京墨的第一反應是否認，但很快又承認，“是，但不敢打擾你優秀。我就在門外看一眼，怕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才沒有進來打招呼。”
    “手術那天，你也在？”
    陶京墨點點頭。
    “我問了醫生，雖然是小手術，我還是不放心但沒敢讓你看到我。以前，我總讓你進醫院，我怕你在醫院看到我，會想起”
    陶京墨覺得自己又傻了，怎麽還提從前呢。
    這不是提醒商陸自己前世幹的那些惡事嗎？
    “有事你說，我聽著。”
    他知道商陸不會平白無故叫他來，規規矩矩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
    當初，他在部隊的時候，大概都沒有像現在這麽規矩。
    “陶京墨，其實，你也沒你自己想象的那麽喜歡我吧？”
    商陸放下杯子，陶京墨則猛然抬頭。
    頃刻間，眼睛就紅了。
    否認他什麽都行，但唯一‘喜歡’這件事，不能否認他。
    “還委屈上了？”
    這樣的陶京墨，商陸也很陌生。
    刻進骨子裏的那個粗野的男人，此刻是真真不像半分。
    “是委屈。我可能不會表達，可能表達的方式不對，可能沒能表達準確，但喜歡你，愛你的心，死幾百回都不會變。”
    商陸不喜歡他把死字掛在嘴邊。
    這個狗男人，真的又死過一回。
    很多事，他還沒有弄清楚呢。
    微微蹙起的眉頭，讓陶京墨頓時緊張，“可是傷口疼了，我去叫醫生！”
    他說著就要走，商陸拽住了他的手腕。
    幾乎就是一瞬間，他本能地反握住商陸的手。
    他的手大，可以完全包裹住商陸的手。
    他的手上也有老繭，摸起來總帶著歲月的痕跡。
    商陸的手則光滑多了，皮膚也白皙得多，一白一黑，就好像他們前世的關係。
    難以融合。
    商陸不言，隻是伸手捂了肚子，陶京墨緊張極了，趕緊攬住他的腰，“我扶你躺”
    他嘴裏那個‘下’字未出口，商陸便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陶京墨一時頓住。
    他不知道是剛剛彎腰不小心碰到了，還是真的被親了。
    整個身子都像被定住一般。
    “陶京墨，你不愛我！”
    商陸的話就在耳邊，攬在對方腰上的手，不覺得緊了些。
    若是往常，這時候，他早把人撲倒在床上，一頓猛親是肯定的。
    親的時候，肯定連衣服褲子都給扒了，身體力行的告訴商陸，他有多愛。
    但現在不行，商陸才做了手術沒幾天。
    而且，他知道，商陸在引誘他，更是在考驗他。
    “我愛你！”
    他隻是嚼出了這麽三個字。
    “看不出來！”
    商陸有點作死。
    陶京墨自嘲地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可以摸一下。”
    “狗東西！”
    商陸低罵，陶京墨則順勢把人抱到床上，雙手就撐在他的兩側，“你知道他隻喜歡你，我也是。別考驗我，我自製力不好。不能弄傷了你”
    說完，他低頭在商陸額頭親了一口。
    “傷口疼嗎？”
    商陸不答。
    陶京墨點點頭，“疼要說，別忍著。不高興，也要說。像從前一樣，你該罵就罵，我保證不會傷害你我知道，我的保證你不信”
    說完這些，陶京墨退回到了椅子上。
    商陸躺在床上，看著病房的天花板。
    陶京墨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點多了，“不早了，休息吧，我先回去。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等等吧”
    “等什麽？”
    “等”陶京墨站起身來，目光落在商陸期待的眼睛上，眼睛很漂亮。
    當初，大概就是因為這雙一塵不染的眼睛，讓他深陷。
    “等明天我來看你。晚安！”
    陶京墨往外走，身後傳來商陸又一句‘狗男人’的罵聲。
    但是，他卻笑著，笑得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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