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在木梯上的藤蔓循著小人魚幼崽的氣息慢慢地攀附了過來。
    小魚崽本來可茫然可委屈了，抬起小蹼揉了揉濕乎乎的眼睛，還想哭。
    但摸到自己扁扁餓餓的小肚子，又怕一會把自己哭沒力氣了，連爬都爬不動。
    就隻敢抱起自己顫巍巍的小尾巴尖小小聲地啜泣。
    直到攀過來的藤蔓伸展開長葉片拍了拍小魚崽後背。
    “嗚嗚？”
    小魚崽睜開通紅通紅的眼睛，看到藤蔓葉片伸到麵前，晃了晃，卷須一點一點探到小魚崽可愛雪白的小臉蛋上。
    然後，安撫幼崽似的，輕輕擦拭幹淨小魚崽眼角的淚痕。
    小魚崽從孵化破殼出世以來，一直都是爸爸陪伴照養著自己。
    平時爸爸喂完自己在森林木屋的小院裏幹活的時候，小魚崽就會被放在小院樹下最好的位置沐浴太陽。
    每每這個時候，藤蔓就會特別熱心地爬過來逗他玩兒。
    時間久而久之，小魚崽也把藤蔓當成除了爸爸以外的親族。
    每天喝完奶都會像模像樣地用自己的小短尾拖拽著爸爸做的木頭花灑，搖搖晃晃給藤蔓澆水喝。
    而此刻，即便藤蔓像以往一樣使盡渾身解數想辦法逗小魚崽玩逗小魚崽笑，小魚崽仍然還是抽抽嗒嗒的，還一抖一抖地奶聲叫著，“叭叭，叭，叭叭……”
    臉上也眼淚汪汪的，根本止不住一顆顆凝化的細小珍珠滾落下來。
    藤蔓抖開葉片接了小半天不到，就接滿了沉甸甸的一兜小珍珠。
    這也是小魚崽出生以來，頭一回哭得這樣委屈傷心。
    藤蔓著急圍在小魚崽周身，急得團團轉，葉子都跟著稀裏嘩啦掉了一地，又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哄小家夥才好。
    不過，小魚崽並沒有一直趴在這裏掉眼淚珍珠。
    他還反過來用小蹼摸摸藤蔓焦急亂甩的葉子，奶音含混不清地用幾個簡單的赫茲波段表達了自己沒事的意思。
    堅強地擦掉臉上最後一點淚痕，決定要去找爸爸。
    藤蔓哪裏放心得下，一路都緊緊跟在小魚崽身後，生怕小魚崽受到一點傷害。
    小魚崽畢竟天天都跟著爸爸下山到深海裏頭學習，又十分聰明機靈，對爸爸開墾出來的那條下山的路線自然早已熟知。
    隻是，從前都是被爸爸抱在懷裏下山的，這次小魚崽是自己撅著小尾鰭吭哧吭哧往山下的方向爬。
    小魚崽沿著那條熟悉的山路都還沒爬多遠呢，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去路。
    彼時小家夥並不知道，那是人魚用來保護自己幼崽的安全而在領地範圍內設下的能量屏障。
    為的就是防止並杜絕任何一切危險趁他不在的時候靠近他的幼崽。
    小魚崽卷起尾巴在那屏障上著急拍了沒一會，忽然在森林附近模模糊糊嗅探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小魚崽循著那微乎其微的氣息方向歪了歪頭，濕紅的眼睛都跟著泛起水蒙蒙的亮，“叭叭？”
    感應到爸爸很有可能就在這裏的附近，小魚崽又高興得忘乎所以。
    岔開的兩半小尾鰭激動拍了拍草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尾鰭被砸疼了，又馬上抱起來自己給自己舔了舔呼了呼。
    等不疼了，一鼓作氣帶著藤蔓追蹤著那細微的熟悉氣息爬了過去。
    很快，在一處淌著水流的山澗石洞外，小魚崽發現了爸爸的長尾拖痕。
    小魚崽一腦袋拱開擋在洞口外邊的草葉，卷起自己幼小光滑的尾巴從石壁洞口滑了進去。
    “噗通”地一聲，小魚崽栽進幽暗冰冷的洞穴入口處。
    小魚崽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呼呼摔疼的小蹼，就看到了爸爸那條很長的藍色魚尾其中一截垂落在洞穴入口這頭。
    魚尾上麵的鱗片顏色退變得暗淡無光，說明爸爸此刻的情緒是十分低迷消沉的……
    “叭叭？……”
    小魚崽蛄蛹著小短尾挪了過去。
    在洞穴的最裏邊，赫然映入眼簾的是另一番天地。
    人魚在這裏給自己築起了巢穴。
    巢穴裏麵擺放了很多很多小魚崽自己都不曾見到過的東西……
    而此時此刻，人魚似乎是困陷在夢裏。
    魚尾蜷伏著，垂下腦袋，緊緊抓住一件黑色的背心，把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呼吸聲很深很重，還有些混亂。
    小魚崽以為爸爸是怎麽了，兩隻小蹼使盡吃奶的力氣晃了晃爸爸的胳膊，沒晃動。
    又撅起小短尾朝著爸爸下巴那裏一頓胡亂拍打。
    硬是把陸斂白從睡夢中給扇醒了過來。
    陸斂白下意識將搓在臉邊的背心揣回懷裏，睜開眼，又被幼崽“啪”地一尾巴拍了過來，生怕他再醒不過來似的……
    “……寶寶。”陸斂白被迫清醒過來，按住了幼崽還要企圖用力甩過來的小尾巴尖。
    聽到爸爸叫他，小魚崽立即扭頭撲進爸爸懷裏，“叭叭，叭叭。”
    小魚崽腦袋亂七八糟拱著爸爸的胸口，用斷斷續續的赫茲波段表達，“寶寶以為，叭叭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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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沒死。”
    陸斂白擦了擦小崽哭得濕乎乎的臉蛋，“寶寶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寶寶，餓餓，叭叭不見……”
    陸斂白微微怔然，意識過來是自己這次在巢穴裏麵待得太久了，沒有來得及在寶寶蘇醒進食的時間點趕回去。
    因為怕自己對老婆思念過度影響到照顧寶寶，一直以來，陸斂白每每都隻敢趁著寶寶睡著的時候才敢來到這處專屬於他和老婆的巢穴。
    抱著老婆留給他的那星零物品，深深嗅聞著上麵愈發淺淡的氣息味道，才能夠堪堪入睡。
    他沒想到這次自己這次會陷在和老婆在一起的夢境裏那麽長時間，都把寶寶嚇到爬出來找他了。
    陸斂白把小魚崽濕潤眼角沾上的淚痕擦拭幹淨，抱著崽哄了又哄。
    直到小魚崽不安的情緒被自己安撫妥帖了，才把他從洞穴抱了出來。
    看到藤蔓守在洞穴外麵，想必也是一路緊跟著寶寶過來，這才稍稍放下心。
    陸斂白走在以往跟老婆一起上下山的那條回到森林木屋的路上，眸光又有些微微黯然。
    低頭看到寶寶正好奇擔心地眨巴著大眼睛仰望著自己，陸斂白隻好如實告訴給小崽知道。
    “對不起寶寶，是爸爸太想媽媽了，所以才沒有及時回去陪你。”
    小魚崽這會兒有爸爸抱著了，乖乖趴在爸爸肩頭上，卷吧卷吧小尾巴，好奇地發出赫茲波段問
    “叭叭，在洞洞裏麵，抱的衣服，是麻麻的嘛？”
    陸斂白垂著眼眸，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魚崽撓頭想了想，小蹼抱住爸爸的脖子晃了晃，“找，麻麻！”
    “嗯？”
    “叭叭，帶寶寶去找，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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