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潭寂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很慢，明明曦兒才進入試煉塔七天，但是他感覺像是過了三百年那麽久。
    這種感覺已經多年不曾有過了。
    自從三萬年前神域和域外天魔那一場滅世之戰後，他轉世到下界覺醒了記憶。
    故人都不知所蹤，心愛的人同樣是仙蹤難覓，他就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等待，無盡的等待，對他而言遠比痛快地死去痛苦得多，醒著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後來，或許是折磨太久，漸漸趨於麻木。
    直到他與曦兒的轉世再度重逢，驚喜過後，每一次的分離，又變成了煎熬。
    曦兒進了試練塔，他每天定期往青銅門上的防禦符陣注入靈力，穩固陣法。
    雖然每一天都筋疲力竭，但他還是忍不住每隔幾分鍾就回頭看一眼試練塔的方向。
    當視野裏終於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再也顧不得穩固陣法，直接衝到了她麵前。
    她站在一群親友中間，一如從前那般被團寵著。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卻聽她語調歡快道：“少宮主，別來無恙？”
    “你，你，你！”想說的話太多太多，以至於他連一句也說不出來。
    “以後別欺負虹淵了，他一個幼崽，成長期那麽長，根本打不過你這個少宮主的。”曦兒笑道。
    “哼！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跟那隻心機獸計較就是了。”夜潭寂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麵。
    旁人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什麽意思，但是羽扇夫妻倆卻很清楚。
    羽扇忍不住笑，這位夜潭宮少宮主，即便是他們之中最先覺醒宿世記憶的，但是遇到故人，卻還是難免露出這樣的孩子氣。
    想想他獨自承受了三萬年的孤寂，她忍不住感歎：“阿寂，你受苦了！”
    這短短幾個字，令這位泰山壓頂不變色的夜潭宮宮主，霎時間破防，潸然淚下！
    一個人的等待有多麽漫長，多麽令人絕望，誰能懂？
    看到這樣的他，曦兒總算是覺得，昔日那個每天圍在她屁股後麵轉的少宮主終於回來了。
    然而，還來不及敘舊，就聽到“轟隆”一聲，青銅門倒地，蕩起一團煙塵。
    耳邊聽到封管事的驚呼：“糟了，防禦破了，域外天魔攻進來了！”
    “慌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列陣！”夜潭寂換上萬年冰山臉，沉聲喝道。
    這樣的他與之前對上曦兒和羽扇時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跟隨在他身旁的貼身隨從尋日和破曉，都懷疑自家主子身體裏是不是住了兩個靈魂。
    不過站在遠處的夜潭宮下屬和九大家族的家主，卻是隻聽到了他的號令。
    早已演繹過很多次的諸天星辰大陣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已經列好，所有人各歸各位，嚴陣以待。
    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個域外天魔，終於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他們每一個身形都有一丈多，麵目猙獰恐怖，眸光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殘忍與貪婪，仿佛已經把整個世界都當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夜潭寂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恨意。
    曾經的鮮花爛漫的萬花穀，曾經溫馨而平和的歲月，曾經嬉笑玩鬧的夥伴，都慘死在他們手中。
    甚至於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不曾留下，都被他們徒手撕成了碎片。
    當時大家拚盡全力斬殺了所有入侵的域外天魔，沒想到時隔三萬年，他們竟然卷土重來！
    “低賤卑微的人族修士，你們麵對的是戰無不勝，受天道眷顧的不死種族——域外天魔！
    識相的，乖乖放棄抵抗，我們還可以留給你們一具全屍。
    貌美的少男少女，願意乖乖伺候我們的，還有活下來的希望。”為首的一個男性天魔開口道。
    夜潭寂心裏一驚，三萬年前他們入侵神域時，還不會說人族的語言，看來這三萬年的時光，他們並沒有停滯不前，應該也學到了不少人族的知識。
    不等他們回答，為首的天魔抬手，隔著虛空，抓住了一名美豔的人族女修士。
    她釋放出的氣息，起碼也是通天境巔峰，這在縹緲天境和塵燼大陸，都是頂尖戰力。
    然而在這天魔的手裏，卻是毫無還手之力，如同禿鷲抓住了一隻小雞。
    “哈哈哈哈！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域外天魔的實力，不想被扯成碎片的，趕緊乖乖投降！”這天魔身後的隨從大笑道。
    然而不等他的話音落下，一柄衝天巨劍便向著他的手腕斬去。
    躲避不及的天魔慘叫一聲：“啊！”
    手掌應聲落下，被他握在手中的人族女修，被騰空而起的幻彩聖蝶翅膀接住，平安落地。
    這第一回合的較量，令人族修士的恐懼心理大大降低了。
    原本在他們心中，域外天魔是不可戰勝的，但是現在看到他們也會受傷，便安心了許多。
    畢竟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然而，他們的安心還沒延續三分鍾，就看到那域外天魔的斷肢處，重新長出了一隻手。
    斷口處根本看不到痕跡，完好如初。
    這一下眾人都忍不住開始顫抖了，這些魔鬼，還真的不是在吹牛，他們真的殺不死！
    恐懼一起，就開始蔓延，就在眾人戰戰兢兢望著半空中衝過來的十幾個域外天魔時。
    那柄斬掉為首天魔一隻手的巨劍，再次騰空而起，劍光閃爍之際，十幾隻天魔的左手都跌落塵埃。
    羽扇看向在天魔中橫衝直撞的小白，覺醒了宿世記憶的他，對這些天魔的手記憶最深刻。
    當年正是這些手，殘忍地將神族都撕成了碎片，然後又吞噬了他們的血肉。
    雖然域外天魔有斷肢重生的能力，但是重生畢竟還是需要時間，最快也需要兩分鍾以上。
    而在這個過程中，隻剩下一隻手的域外天魔，便不可能用雙手將對陣之人撕成碎片。
    然而小白這一招，並不能阻擋域外天魔的腳步，他們已然衝進了夜潭寂布下的諸天星辰大陣中。
    這一陣法，是他根據人族修士普遍修為偏低的現狀，創出的一個能夠將數十人的法力，凝聚於一點的大陣。
    憑借人數的優勢，可以與強大的域外天魔對抗。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存在於推演之中，真正開戰時，如果對方拚著受重傷，在短時間內殺死陣中半數以上的人族修士，這個大陣就不攻自破了。
    此刻，衝鋒陷陣的十幾隻天魔，發現他們被渺小的人族修士給分割開來，每一隻都被數十人圍攻。
    但是他們依舊是無所畏懼，畢竟他們可是殺不死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