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的鼻尖充斥著血腥味和汗味，血腥是自己的，汗味是麵前的大麗花。遊戲般的擂台在此刻危險異常。雷婧就像馬戲團裏第一次上場表演的小象。她笨拙得不知門道，而她的任務是跳起來穿過火圈。
    雷婧再次確認道，“我得贏。”
    大麗花不緊不慢，“是啊，你要是輸了，她們可是虧很多錢呢，因為這裏幾乎都是買我贏的。”
    “我們不是打假拳嗎？”
    “噓，結果是定的，但過程一點不能假，否則她們怎麽心甘情願的下次再來，她們不來我們賺什麽？”
    大麗花像一頭饑餓的野獸，低著頭，目光緊緊鎖定著雷婧，她根本不用尋找機會再次出手，她似乎是在給雷婧緩衝的時間。
    兩人在擂台上麵對麵移動，觀眾席的呼喊聲更高。雷婧被頭頂的光晃得看不清觀眾席，但通過四麵八方的聲音，她感覺到觀眾席上的人好些站了起來。她們的聲音更近也更大聲。
    “你沒必要把我打成這樣吧，你這樣我怎麽打？”
    “那是你要考慮的事，想來這裏賺錢，那必然是真作假，假作真，你學不會這些真真假假，不如回你的體校。”
    “你知道我是體校的？”
    “體校？誰沒去過？”
    大麗花再次發難，她右拳猛地揮出，再次擊向雷婧臉部。雷婧身體微微後仰，巧妙地躲過了這一拳。
    “你以前體校的？那我們用體校的方法打你敢嗎？”
    雷婧左腳向前一步，右拳快速出擊，試圖反擊。
    “那套有什麽用？有用的話你來這裏做什麽？”
    大麗花反應極快，她迅速收回右臂，同時左腿飛起，狠狠地踢向雷婧的腹部。雷婧雖然及時用雙手擋住了這一腿，但還是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後退了幾步。
    觀眾們再次歡呼，但卻沒有剛才激動，她們看慣了殘忍暴力，對於剛才的隔靴搔癢並不滿意。這不是她們心中的大麗花，她們開始衝新人喊，“新來的，你反擊啊，你打她啊。”
    “打不過你咬她。”
    也不知怎的，很快場上統一了口號，一溜的人喊著，“咬她！咬她！咬她！”
    雷婧不似剛上擂台時慌亂，她已然了解了當前狀況。她穩住身型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再次進入戰鬥狀態。
    大麗花攻勢越來越猛烈，拳腿並用，招招不離雷婧的要害。雷婧全神貫注，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和曾經的訓練經驗，一次次地躲過了阿麗的攻擊，但她的身體也逐漸感到疲憊。
    第一回合結束哨聲響起，大麗花贏了。
    雷婧和大麗花都回到了各自的角落。觀眾並不關心兩人的死活，在雷婧衝麵前的桶裏吐出血水時，觀眾席上又是一陣興奮。
    第二回合開始，大麗花的攻勢更加猛烈。她似乎沒想到雷婧如此敏捷，但也察覺到雷婧的疲憊。她像一隻發狂的公牛，不斷地向雷婧發起衝擊。雷婧的防守開始出現漏洞，阿麗的拳頭和腿腳多次擊中雷婧的身體。
    雷婧衝大麗花喊道，“你沒必要吧。”
    但大麗花這回沒聽清，“說什麽東西？少廢話，你倒是贏我啊。”
    沒有護齒的臉頰哪裏經得起這樣的連環重擊，雷婧臉頰紅腫，齒間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向下巴。
    觀眾們歡呼雀躍，她們聞著空氣裏的血腥味舞蹈。她們已經認定雷婧必敗無疑。那些買了大麗花贏的熟客更是在黑暗裏滿麵春風。
    雷婧並沒有放棄，她也不能放棄。雷婧咬緊牙關，頭頂的燈讓她眩暈，她看著燈下的擂台。父親當時又在想什麽？父親反抗成功過嗎？父親最後一次的對手又是誰？
    雷婧記得父親曾跟她說，武術不僅僅是力量的較量，更是意誌的比拚。拳擊亦是如此。
    她不能在這裏倒下，父親的死還沒有結束，母親還需要她。她和戴冕的約定沒有完成，她也還沒和於超越正式打一次。
    她不會成為第二個父親的。
    大麗花和觀眾們想的一樣，她也覺得雷婧輸定了。可第二回合若是輸了，第三回合贏了也是無濟於事。
    大麗花很明顯沒有想過給雷婧贏。雷婧不知道大麗花怎麽想的，但她知道剛才推她上台的女人說要她贏，若是她輸了，她在這裏的“隻打一次”可能會變成“很多次”。
    大麗花似乎想速戰速決，但她的動作卻有些過於急躁，這給了雷婧機會。
    又一次的躲避中，雷婧突然向前，左拳猛地擊中大麗花的腹部。阿麗的身體微微一顫，但很快又恢複攻勢。雷婧的反擊越來越猛烈，她的拳頭一次次地擊中大麗花的身體。
    大麗花麵色驚恐，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的動作也逐漸失去了節奏。
    觀眾席刹那間安靜，無數雙眼睛盯著擂台上外形明顯差異的兩人，好一會兒她們才開始喊大麗花的名字。
    第二回合結束，雷婧贏了，卻幾乎筋疲力盡。她艱難地回到角落，白衣女人為她處理傷口，“你是第一個在台上這樣打她的？”
    雷婧口腔腫脹，“你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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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可不會陪一個新人演戲。”
    “朱欣俞你認識嗎？朱欣俞和她打過嗎？”
    “打過，沒你這麽慘，因為她和你的結果不同。”
    “大麗花是什麽人？她以前也是體校的嗎？”
    女人不再回答，隻是問，“你還能繼續嗎？我可以幫你離開。”
    雷婧抬起頭，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還能堅持。”
    第三回合對兩人同樣重要，前兩局等於打平，第三回合誰能贏就是最終贏家。
    第二局的失敗並沒有在大麗花這裏擴散，她正得意地笑，似乎勝券在握。雷婧眼神卻更加堅毅，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比賽開始後，大麗花依然保持著猛烈的攻勢。但這一次，雷婧不再追求防守。她不再恐懼痛覺，開始尋找機會，尋找大麗花破綻。
    可第三回合的大麗花卻有些詭異，在幾拳被雷婧躲避後，她破綻百出，臉上卻掛著笑。
    雷婧並未察覺，她的動作更加靈活，拳拳有力。連續幾拳擊中大麗花的麵部。但雷婧並不高興，因為隻有第一拳她感受到了大麗花的臉頰骨骼，後麵幾拳她好像碰到了大麗花，但每次都和大麗花的臉頰皮膚擦過。
    正當雷婧困惑時，大麗花的身體正搖搖晃晃，緩緩地倒在擂台。
    裁判迅速上前，開始讀秒。隻是一個臉部擊打，大麗花明明可以站起來，她卻沒有掙紮，她隻是靜靜地躺在地上，眼神中透著一絲詭異的愉悅。
    不知道是雷婧打出的腫脹，還是大麗花的表情。雷婧感覺大麗花的嘴角在上揚。最終，宣布雷婧贏了。
    觀眾們好似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隻有少部分的觀眾從黑暗的沉默裏叫出聲。她們買了雷婧贏。
    雷婧不關心這些，她走到另一邊的角落問大麗花，“剛才是假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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