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往前開給後麵的奔馳車空出道，奔馳車在廠門口的停車位停下，她關上車門下車，一雙腿又長又粗壯，穿著深藍色牛仔褲。女人下車沒有挎包，手機抓在手裏。
    她看了眼了雷婧和楊梅，又看向出租車方向，“你們什麽人？這裏不是玩的地方，這裏是廠房。”
    楊梅湊上去，“遠江機械廠隻有這一個廠房嗎？”
    “對啊，你找遠江機械廠？”
    “是，我們就是來找遠江機械廠的廠房的。”
    女兒衝身後的車按下鎖車，一邊打量雷婧和楊梅，一邊朝著門口的鐵門走。鐵門還是過去老式的模樣，沒有科技，隻是在裏麵卡住了，女人伸手穿過空隙，將裏麵的插銷鬆開，上麵還有一把鎖，但並沒有鎖上。
    “找機械廠做什麽？你們看著年紀這麽小，也不是遠江人吧。”
    “我們就想來看看……”
    一旁的司機停好車來套近乎，“她們說長大了工作不好找，想來附近看看工廠，以後就要去工廠上班。我姐姐就在你們工廠上班，我就是住附近的。”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將她擋在鐵門前，“那你姐姐肯定知道，廠不是隨便能進的。”
    司機在門口沒動，衝雷婧和楊梅道，“這都過去十五分鍾了，我還能等你們最多十五分鍾啊，你們要是還不走，我就要去別的地方拉客了。”
    同樣被擋在門外的還有雷婧和楊梅，女人扶著鐵門拒絕道，“工廠很苦，也沒出息，都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人才來這裏，你們還年輕，不管你們是和父母吵架了，還是學習遇到困難了，那都是暫時的，不要想著來工廠幹活，不要放棄你們有的好環境，好生活。你們父母會傷心的，長大後的你們也會後悔的。”
    女人手裏的鐵門在緩緩合並，楊梅和雷婧一人一邊阻止著女人的用力。
    司機順著女人的話催促著兩人，女人也沒有絲毫猶豫，“你們快走吧，遲了這個出租車走了你們叫車不一定有車的。”
    司機點點頭滿意道，“是啊，我在車上等你們，最多再給你們十分鍾。”
    楊梅怎麽可能走，她和雷婧對視一眼，便衝著女人確認道，“他說你是這個廠的老板娘？”
    “是，這個廠是我老公開的，但這個廠招人什麽的我做不了主，我也不懂。”
    “你們不是一起開的廠嗎？那誰能做主？”
    “我雖然做不了主，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廠裏不會要你們這樣的員工，廠裏現在也不缺人，我們也是小廠，幹活的都是附近的老居民，平時也不招人的。”
    楊梅和雷婧再次對看，她們對招人一點不在乎，她們來這裏都是因為鄭斌文檔裏的一句話。
    “我們想見老板，既然你做不了主，我們要見老板。”
    女人噗嗤笑了，“你們雖然年紀小，也是讀過書的有腦子的，你們見了老板能怎麽樣？你們滿十八歲了嗎？”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們要見老板。”
    “你們這倆孩子怎麽聽不懂好賴話，不招人明白嗎？你們幹不了明白嗎？”
    女人雖然是拒絕，但對兩人的語氣比對司機的語氣好很多。楊梅和雷婧已經到這裏了，那怎麽可能因為女人的兩句話就離開。
    “我們要見老板，老板跟我們說我們不行，我們就走。”
    女人歎氣看了眼兩人身後的出租車，"那你們快一點，不然司機走了。"
    女人讓兩人進了廠區，她又給門插上，再將鎖按上。廠區內的平房很明顯就是辦公區，另一邊是廠區。兩人都以為女人會帶兩人去辦公區，但女人走的方向是朝著廠房的。
    “老板不在辦公室嗎？”
    “今天我們有一批食品的加工機器要送走，他一早就去廠房了。”
    “老板這麽認真。”
    “你們還是學生哪裏知道大人的辛苦，當老板又不是躺著拿錢，他當老板都這麽辛苦，何況是工人。我在你們這麽大的時候沒有學習的條件，我也不是大城市的，不然我肯定拚命地學。你們有這個條件，你們怎麽還想來工廠上班。”
    “不過你現在也不錯，你是老板娘啊，開的車也是豪車，是奔馳啊，穿得也好看。”
    楊梅說的是真心的，慶成裏長大的女人到這個歲數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條件。
    女人歎口氣，“我辛苦的時候你們沒看見。”
    廠房裏機械聲很快淹沒了說話聲，廠房裏工人確實也不多，似乎隻有幾個關鍵地方操作顯示屏的，還有一些地方修正機器的。科技發展後連工廠都和書上描述的不同了。
    在一眾工人裏，雷婧和楊梅一眼就看見了老板，他穿著灰色poo衫，下擺紮在褲腰裏，下身一條磨洗藍的牛仔褲，腰間一條黑色皮帶。
    他正衝著一旁的人對著機器說著什麽，雷婧和楊梅聽不清內容，但能看出他語速很快，表情很嚴肅。
    女人開門時將廠房外的陽光和微風帶進廠房，工人朝門口看過來，但老板沒有。
    老板完全沉浸在對每一台機器的檢查中。
    女人沒上前，她拉著兩人除了廠房。
    “你們也看到了，裏麵不需要人，他也很忙，現在沒時間理你們。”
    雷婧看向楊梅，楊梅也看著雷婧，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嘴唇的形狀說的是三個字，“不認識。”
    遠江機械廠的廠長楊梅沒見過。
    “那老板平時會去慶成嗎？”
    “去慶成幹什麽？招人？他很少去慶成的，遠江比整個慶成主城區還大，生意也都在遠江談，他可離不開他的工廠。”
    “老板這樣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從我還沒認識他，他就這樣的，所以他前妻受不了跟他離婚了，不過我不會離的，我還要靠他吃飯。”
    女人說著笑起來，好像許久沒有和人說心裏話。麵對兩個稚嫩的女生，她竟然覺得親切。
    雷婧和楊梅倒是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你是他的二婚啊？”
    “他也是我的二婚啊，我都跟你們說了，女孩子一定要好好讀書。”
    女人說著很輕鬆，在這輕鬆的話語裏，楊梅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小聲道，“那你，認識鄭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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