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和楊梅分頭行事，一個人去冠軍拳館找於偉望，另一個人去找於超越套話。雷婧和於超越九歲認識，但兩個人的關係很奇怪，別說一起吃飯，甚至正常聊天兩個人都沒有試過。
    這下子吃飯聊天一起趕上，兩個人都有些尷尬。雷婧有著找到真相的信念，於超越雲裏霧裏猜了一晚上。
    於超越知道雷婧一直在躲著她，要找她肯定是有天大的事，“你在體工隊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我有什麽困難？我沒困難。”
    雷婧不清楚於超越到底知道多少，她向後讓去，讓咖啡店光線的死角給自己些遮擋。
    “你找我總不能就是吃飯吧？是金燕又找你了？金燕的事我還是可以幫你搞定。”
    “除了金燕以外呢？你媽可是於偉望，你在體工隊不認識其他人了嗎？”
    “其他人我認識的你也認識，我媽是於偉望，但這個名字現在也沒有多少作用，至少在體工隊沒有多少作用。是市錦標賽的事嗎？等省錦標賽決賽結束才開始報名，你還有時間，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以你的天賦加上努力，我相信不久你就能追上我。”
    “誰要追你。”
    “我一直想和你再打一場，你不想嗎？”
    咖啡店的人越來越多，這家咖啡店在市區的小巷子裏，一共四層樓，一層賣品牌娃娃，二層賣各種文創，三層有拍大頭貼的區域和咖啡區域，還有很多藝術裝飾。
    拍照和凹造型的人在兩人身邊走來走去。兩人坐的位置旁剛好有整個店裏最漂亮的一扇南洋百葉窗。
    嘈雜也等於安全，雷婧晃動麵前還沒完全滴幹淨的咖啡壺，裝作不經意道，“你可是去了巴西那麽多年的，我在這裏還能趕上你？不過你當年輸了比賽就去巴西，我對你的影響也太大了吧。”
    “當年去巴西不是我要求的，是我媽讓我去的，說明我媽很看好你。”
    “你媽讓你去的巴西？你媽跟你一起去的嗎？”
    “開始的時候跟著的啊，我才九歲啊，你也不用去巴西，在體工隊裏按照教練的方法你也可以的。”
    “說得容易，那你媽為什麽要你去巴西。”
    “我也不知道，我在巴西什麽都學，拳擊和搏擊都學了，很多其實養成習慣對目標是奧運會的運動員並不好，但我媽說在擂台上什麽都可能會遇到，要我什麽都要學。我覺得可能也是因為你的出現，你那時候光憑蠻力和天賦就可以打贏我。”
    “打住，我也是從小在武術學校熏陶的，我隻是沒有學過拳擊，根本不是蠻力。”
    “所以說你悟性很高，後來這麽多年沒有練習拳擊很可惜。”
    “那你在巴西這麽多年每天都跟在體工隊訓練一樣？你有空的時候傳授我一點方法吧。”
    “等你過了市錦標賽再說吧，現在體工隊的訓練方式就夠了，”
    雷婧才不是真的要問訓練的方法，隻是於超越以為她要問的是訓練方法。雷婧隻能再問一下，“小氣，你九歲就去巴西了，你也沒有先去體工隊啊。”
    “都是我媽的決定，她有她的道理。”
    “那你媽以前去過巴西嗎？她這麽認可巴西。”
    “她好像也沒有很認可巴西，所以最後回來這一年她在巴西給我請的是中國教練。”
    “所以你媽就是不讓你回國啊，你爸爸沒有意見嗎？”
    雷婧說完這句話趕緊將濾壺分開，跟中藥一樣的咖啡液體滑進舌尖，雷婧一口吞下，這比麵對於超越的回答要容易得多。
    雷婧耳朵一直在收集於超越的風吹草動，從她的語氣和呼吸裏分辨真偽，但在這句問話後，於超越隻剩呼吸，一個字也沒有說。
    雷婧放下玻璃杯朝於超越看去，她也正衝著麵前的杯子一口悶，雷婧心髒跳動得更快，她想要答案，但又怕答案是黑色。於超越和她從來沒有朋友的行為，可在她心裏她一直覺得於超越是時光裏的老朋友。
    雷婧伸手想要再次拿起咖啡杯緩解冷場，於超越正將手裏的玻璃杯放在桌上。
    “我沒有爸爸。”
    “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我沒有爸爸，你聽過我媽任何關於另一半的新聞或者傳言嗎？如果你聽到了，麻煩你告訴我，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沒有，我以為……我以為你爸爸是哪個退役的名不見經傳的運動員，或者圈外的素人。”
    “不知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爸爸這個東西，不過也就幼兒園有人問，很多人都是有爸爸和媽媽，而我隻有媽媽。後來就好多了。”
    “後來你媽找了別人？這我也沒聽說過啊。”
    “不是，後來我媽讓我打拳，我很少去學校了，文化都是私教在家裏教，沒有人說了之後，好像覺得爸爸也不重要了。”
    “那你外公外婆呢？他們沒人說過你爸爸是誰？”
    “你別八卦了，我媽的婚姻狀況是未婚，我的外公外婆也不知道我爸媽是誰，如果你問體育屆的老人，隻會得到和我知道的一樣的結果。”
    “什麽結果？”
    “我媽在二十歲不到的時候遇人不淑，懷孕後那個人跑了，就是消失了。”
    雷婧在心裏算著時間，不對啊，八年前於超越九歲，那時候鄭用不一直在慶成嗎，哪裏消失了？而於偉望也在慶成，於偉望不可能不知道鄭勇的存在。八年前再往前九年，那個時候差不多是鄭勇剛剛來慶成的時候。
    一個縣城來的窮小子和一個前途光明的體育生，他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而現在他們在慶成拳擊比賽的評委席上也經常碰見，雷婧看著手機屏幕的死水，這些得靠楊梅去發現了。
    楊梅早早就到了太陽宮，雷婧當年和戴冕一起吃的奶茶店還沒倒閉，隻是生意沒有八年前那麽好，楊梅點了一杯清涼補後三分鍾就拿到手裏。
    她在店裏坐著玩手機呆了一會兒，像一般逛街的人一樣邊咬著吸管邊在商場裏閑逛，七拐八繞的終點隻有一個，於偉望的冠軍拳館。
    冠軍拳館的門頭已經亮燈，楊梅用力推動玻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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