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少女拳風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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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婧沒有接,謝國君說雷婧雖然經驗不足,但能力表現突出,是一次好機會。但雷婧根本沒有心情。
    於超越在病房裏,戴冕失聯,就連說去首都要住一個宿舍的楊梅,在比賽後也退出。而朱欣俞的電話和戴冕一樣是關機狀態。
    雷婧飛回慶成,在她熟悉的小房間裏躲著,她害怕見任何人,也不想聽任何人說話。她拉著窗簾睡了醒醒了睡,訓練的疼疼在一點點刺激她的肌肉,但這些都不算什麽。
    她不想比賽,也不敢比賽。
    每次她贏了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好像天生就有比賽的運氣,但這個運氣好像都是吸收別人的好運來的。
    小時候是父親的死,前段時間是白婷婷的失利,今天的比賽更大,倒黴的事就更多,於超越癱瘓了。
    那可是於超越,從小到大都專心鋪在拳擊上的於超越,那個還沒有和她真正打一場的於超越。
    雷婧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間裏都是她呼出的二氧化碳的味道,她床邊站著一個人。一開始她以為是母親,但那人比母親要高。她看清時,是愁容滿麵的溫新。
    是別人還好,是溫新。溫新從小把雷婧視作英雄,雷婧下意識坐起,“你怎麽來了,我沒事。”
    但溫新的愁容並沒有散去,“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一件很糟糕的事。”
    “糟糕?能多糟糕?能比於超越癱瘓還糟糕嗎?”
    “可能有。”
    雷婧突然清醒,“朱欣俞?朱欣俞怎麽了?”
    溫新的聲音很低,“她走了。”
    “走了?她……她……死了?”
    雷婧整個人不能動彈,溫新確定的點頭。
    “不可能啊,我去首都錢她還給我打過電話,中氣十足,對未來充滿希望,說要賺更多的錢,以後帶她媽媽去住高檔小區。她怎麽沒得。”
    “是,她要賺更多的錢,她太想賺更多的錢,所以她打了更多的針,”
    “你是不是開玩笑,那種東西真的會死人?”
    “會啊,我在一開始就說了,她為了省錢,在家自己操作,有打了過量,心梗死的。”
    很長時間,雷婧的小房間裏都沒有聲響,溫新給她時間消化。
    “這個死會疼嗎?”
    “我有心髒病我知道心髒的每一個異常都不好受。”
    “葬禮什麽時候?”
    “在你比賽的時候。”
    比賽又是比賽。比賽每天都有,與其說是比賽,不如說是在雷婧贏了的時候。雷婧將溫新趕出房間,這一次她將房門反鎖。隻有在餓得不行的時候才去冰箱裏找點吃的。
    世界錦標賽有什麽意義。
    戴冕至今沒有信息,於超越再也起不來,朱欣俞永遠消失。這三個在她九歲出現的人在九年後的今天一齊變成灰色,就好像九年前父親離開那樣。
    溫新還來找過她幾次,雷婧隻說,“我本來就不是英雄,是個狗熊,你見到我的時候就是,現在我隻不過做回狗熊。”
    第二個來找雷婧的是楊梅,“我退出比賽是家裏有事,不管朱欣俞和於超越怎麽了和你都沒有關係。”
    “我就是不想比賽了,覺得沒意義,覺得累就是想睡覺不行嗎?”
    吳碧清養好臉也來找她,“你打贏了我誒,我可是拳擊公主,你贏了然後你不繼續了?”
    “那你去說,你去比?”
    “你不要耍無賴行不行,我要是肌肉力量跟以前一樣,我肯定贏你,現在你贏了就是你的命,你不應該覺得她們出事和你有關,你應該覺得你不繼續比賽那她們的傷都是白費。”
    雷婧的思維在反複橫跳,但她根本沒法從床上徹底離開,直到於偉望來家裏。雷婧一個觸電起身,“於超越好了嗎?還是於超越不好了?”
    “超越有話跟你說。”
    於偉望手裏的平板電腦上是於超越插著呼吸機的臉,她說每一個字好像都不容易,但她還是堅持說,“雷婧,我知道你九年前沒有繼續拳擊的原因是你爸爸,因為他死了,但我還沒死。如果你贏了卻因為我放棄,我好了也會恨你,你知道世界錦標賽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和奧運會更近了一步,那是我的夢想,現在我不能去了,但你可以。可你在做什麽?自暴自棄,無病呻吟。以前我在冠軍拳館沒有見過外麵的人,我不知道我是真的厲害還是沒有人敢打贏我,你就是外麵的世界,是我的前進的動力。我曾經想過和你一起走進世界擂台,現在你替我去看一看好嗎?”
    視頻裏的於超越眼眶濕潤,視頻外的雷婧也眼眶濕潤。在視頻的最終於超越再次強調,“我還活著,你不要像我死了一樣,等我好了,就算不能打拳,我也可以做別的。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客廳裏傳來動靜,家裏又來了一個人,戴冕的母親。
    “恭喜你贏了比賽。”
    這是戴冕母親第一次衝雷婧和氣說話,“戴冕呢?”
    “你洗個澡,換個衣服,我帶你去見他。”
    “我……”
    “怎麽了?你要睡多久?於超越自己都說沒事了你在逃避什麽?真不知道你這樣人怎麽打贏比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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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婧母親在身後拉著戴冕母親的袖子,不像九年前在太陽宮時那麽衝,隻是小聲道,“行了行了,她起來了。”
    “你就是慣的,贏了比賽還躺這麽久,輸比賽的人呢?趕緊給我起來。”
    雷婧被於超越的話激出的眼淚被戴冕母親幾句話說得收了回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躲起來的意義。她快速洗澡換衣服,上了戴冕母親的車。
    她以為是去飯店是去戴冕家,以為這隻是讓她起來的一個辦法。卻沒想到戴冕母親帶她來的是醫院,她們看望的就是戴冕。
    戴冕的眼睛上蒙著紗布,正躺著。
    “他怎麽了?”
    “瞎了。”
    “什麽?”
    “快瞎了,遊泳遊的,後來做了近視手術,沒恢複好又去,結果頻繁感染,這回又來手術。可不是快瞎了。”
    “所以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不讓戴冕遊泳。”
    “是啊,他非說和你約定要去奧運會,我也沒來罵過你,你說你贏了比賽,怎麽還這麽多事。”
    “我不知道。”
    雷婧上前,戴冕好像感覺到雷婧來了,他雙手在空氣裏掙紮,“媽,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你要瞞她多久?正好讓她來看看你。”
    戴冕一個大高個在摸到雷婧手時緊緊抓住,“你不要放棄,我媽說你贏了比賽,有了世界錦標賽的入場券,你先帶我去看,等我眼睛好了,我再跟你去。”
    雷婧突然理解了戴冕母親那天在家裏喝醉的種種,也理解了戴冕時不時失蹤的原因。在這一瞬間她突然釋懷了很多事,更覺得前段時間在房間裏窩著的行為很幼稚。
    “你好好治療,等你好了,看我比賽,反正我們有一個人去了,就等於我們去了。”
    雷婧從醫院離開時感覺世界又變得不一樣了,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朱熠璿。朱欣俞不在,朱熠璿成了愛妹妹的好姐姐。
    “你知道嗎,我覺得我整個人少了一半,感覺從此世界上就隻有我一個。”
    “雖然我以前不怎麽喜歡你,但我們是朋友。”
    “是,但你不是欣俞,我也不是欣俞。她永遠不在了。”
    “她最後痛苦嗎?”
    “病發很快,應該還好。”
    “墓地在哪,明年上墳喊我一起。”
    朱熠璿點頭,卻也堅定的,“肯定喊你,你可是她的神,你好好比賽,欣俞肯定希望看到你閃閃發光。”
    “你也好好生活,不該碰的別碰。”
    “知道,我還有個媽要孝順,以後我會帶著欣俞的願望活下去,你也是。”
    四人鋼鐵小組一直還保持這聊天沒有換名字,所有人的生活也在意外後恢複正軌,昂然向上,就像春天裏破土而出的枝芽。
    雷婧在這個春天裏閃耀過也低沉過,最終在春天的末尾她跟著教練來到印度新德裏,在上場前,她披著紅色綢緞鬥篷,鬥篷上是三個中文,“於超越”。
    而與此同時的電視機前是一束束熱忱的目光。
    坐在輪椅上分析拳法的於超越,醫院房間裏不停調大音量的戴冕,健身館電視機前叉著腰的朱熠璿,體校食堂裏仰頭驕傲的溫新,看守所裏隔著玻璃舉著手機屏幕的楊梅,康複中心活動室電視機前的紀夢夢,指揮著工作室給雷婧捕捉素材的金燕,搏擊館門口小酒館裏聚精會神的趙麗和陳榕,巴西學生公寓裏不停鼓掌的顧悅和白婷婷。
    還有聽不見聲音湊近電視機撫摸的劉佳,在無人的訓練室一邊訓練一邊看向屏幕的劉文靜。
    和慶成民國小院裏,兩張搖椅上的老人,保鏢正幫他們調整第一次搬電視機到院子裏的接觸不良。
    更有抱著相框對著電視機傻笑的女人,她的聽筒裏正傳出另外兩個女人的叫喊。
    “我們家溫新更追不上了。”
    “那肯定的,我們家戴冕還差不多。”
    雷婧在上場前將鬥篷拋向教練的方向,於超越的名字在空中飄蕩出弧度,於偉望彎起笑容。誰拿金牌都一樣,隻要這枚金牌屬於中國。
    雷婧一人掀開擂台邊緣進入,可她從不是一個人,她身後是夥伴們炙熱目光,她的拳法裏是夥伴們的過往歲月。
    雷婧是一個人,雷婧又是所有的少女。
    裁判一聲哨響,雷婧的拳風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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