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比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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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閉眼,脫了力一樣靠著牆,
    隻休息了片刻又起身,從外麵拿進來一個血跡斑斑的行囊,
    馬被狼群咬死了,好在東西沒丟,掏出新的火折子,點燃了篝火,
    酒釀問,“吃的呢。”
    她被他肩頭的血窟窿嚇到了,
    巨狼一口咬下,生生釘出兩個深坑,加上之前的箭傷,左肩怕是要廢了。
    一個布包落到腳邊,她打開,裏麵是剝了皮,掏去內髒的兔子,
    “刀給我。”她說,
    短刀扔了過來,她抬眼,見他臉色蒼白的可怕,靠著牆,雙眼緊閉,毫無防備的樣子。
    酒釀用短刀把兔肉切成小塊,再用細樹枝穿起,懸在火上烤,
    一會兒便烤出了肉香,
    餓急了眼,沒鹽都是好吃的,一整隻兔子被啃的就剩骨頭,一塊肉都沒剩下。
    吃飽了,又湧現出困意,她往篝火邊挪了挪,側身躺了下去。
    一夜好眠,
    再睜眼已是清晨,
    興許是筋疲力盡,超出身體的極限了,她居然睡了個安穩覺,
    風吹樹林沙沙響,
    陽光斜著落進來,失了點準頭,沒照到她身上,沒照到,她便伸手去接,接了一把溫熱的光。
    她長長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起身,
    沈淵的狀態比昨晚更差了,依舊靠著牆,高熱再起,一身冷汗,散亂的發絲貼著臉頰,雙眼緊閉著,對她發出的動靜不聞不問,
    酒釀隻覺一顆心又猛地跳動起來,短刀還在袖裏,沉甸甸地墜著,
    鬼使神差地掏出,拇指推開刀鞘…
    “你真覺得一個人走得出去?”
    那人開口,冷不丁嚇她一跳,啪的合上短刀,
    她一個人是走不出去,但隻要用濃煙告訴秦意她的方位,自然會有人來救她,
    像是能猜到她的想法,沈淵聲音平淡,帶著濃重的疲倦,“他們找到你至少要兩天,你確定自己能在這裏活上兩天?”
    “要你多嘴!”酒釀氣急敗壞地說話,
    說完也沒了聲,坐洞口曬太陽去了,
    她回頭看了眼那人,
    狼狽,
    簡直狼狽不堪,
    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一身的灰,一身的血,烏發散亂,發尾裹著枯葉,
    她想象不出那麽忌諱髒汙的人怎麽能忍受這些的。
    突然,
    咚。
    肚子被踢了一下,
    是從裏麵踢的。
    她欣喜若狂,眼睛瞬間有了光!
    “涵兒!”
    她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手覆上去,珍寶一樣撫摸著,
    小家夥回應了,踢在她手心,輕輕的,特別溫柔,就像在告訴她,阿娘,我在。
    虛驚一場是世間最美好的詞,
    她笑出了眼淚,笑得嘴角揚起根本降不下來。
    涵兒還在,她得活著,為了涵兒活著,
    於是轉頭問那人,“漿果在哪裏采的?”
    …
    蒼林的白天和黑夜截然不同,
    縱使外麵的世界亂成一鍋粥,白天的林間依舊安寧祥和,
    深秋的陽光落下來,融在肩頭,暖進心窩,灌木叢偶爾會動,定是野兔出沒,
    她逮不到兔子,隻能采漿果,邊采邊吃,再酸再澀也往肚裏咽,不為自己,為了涵兒。
    出來前問了沈淵止血草長什麽樣,按他的描述把長得像的都摘進行囊包裏,花了半天的工夫填滿行囊,順著沈淵畫的圖紙找到小溪,裝滿清水才回去。
    短短小半天,就讓那人幾乎失去了意識,
    她兩巴掌扇醒他,讓他辨認哪種是止血草,然後用石頭碾碎了塗繃帶上,不甚溫柔地扒下他衣襟,幾乎是粗暴地把藥給上了,
    疼的那人冷汗直流,頻頻抽吸,
    “怎麽這麽沒用。”她嗤笑,按在兩個手指長的血窟窿上,狠狠壓了半盞茶的工夫,才徹底止住血,
    “秦意一身傷都沒哼過一下,比你厲害多了。”
    那人不作聲,
    酒釀也懶得再和他說話,蹲地上把漿果倒出來,又綠又紫的小果子咕嚕嚕滾一地,她挑出紫的留給自己,綠的給沈淵。
    良久,
    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那人問,
    “柳兒,孩子到底是誰的。”
    明明她可以一刀要了他的命,可那人一開口,她便渾身起了戰栗,
    “你的。”她說。
    “真的?”
    “真的。”
    又是一陣沉默,她不敢回頭,總覺得落在背後的視線帶著壓迫感,壓的她站不起身。
    那人一聲歎息,“你說真的…那我便信了吧…”
    酒釀低低地問,“如果不是你的,你會如何?”
    沈淵說,“落了。”
    “你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她嗤笑道,
    秦意明知孩子不是他的,依舊讓她留下,可這人呢,居然說要落了自己的親骨肉,
    虎毒尚且不食子,
    簡直畜生不如。
    這個孩子是她的命,是她活下去的意義,若是落了,她大約真的會變成個瘋子。
    那人又開口,“七個月便可查男女了。”
    酒釀嗯了聲,說是,接著問為什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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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淵搖搖頭,重新閉上眼,
    良久才歎道,“是個女兒就好了…”
    是個女兒就好了,是女兒,就算不是他的他也認下吧,
    女兒不需要襲爵,當成個小貓小狗養著就是,就當是小貓小狗吧,隻要能讓柳兒開心就好,
    千萬別是男孩,
    是男孩他必不會留,
    與其讓一個生父不明的男孩出生,不如早做決定,把一切扼殺在萌芽中,
    柳兒還年輕,就算落了,調理好身子照樣還會再有,她已經這麽恨他了,恨到隨時想殺了他,恨到再無重新開始的可能,
    所以再讓她恨一些又如何,
    恨吧,打他罵他他全受著,
    隻要再不離開他就好。
    …
    …
    他們在山洞裏休整了五日,
    都是酒釀在忙前忙後,當然不是為了照顧那人,是為了照顧自己,
    早上撿木柴,采漿果,順便采點止血草,
    哦,她居然還用弩箭打中隻兔子,當晚飽餐一頓,又是一塊肉都沒給那人留,涵兒該是開心到不行,咚咚踢了她好幾下,
    入夜,沈淵升起篝火,他們輪流守著,確保火不熄滅,
    說是輪流,其實她沒少耍賴,明明輪到她了她不肯起,繼續躺著裝睡,
    那人叫了她一次便不叫她了,
    黑夜寂寥,耳邊偶爾傳來樹枝丟進火堆的聲音,伴著這樣的聲音再次入眠,直到睡足了,覺得那人撐不住了,這才揉著眼睛爬起來,說太累,沒聽見他叫她。
    沈淵的傷口是在第六日的早上全部結痂的,
    結痂了,但左臂似乎很難再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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