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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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葉夫人吐血暈倒的消息傳到沈淵麵前時,整個宴會氛圍瞬間冷到了穀底,
    眼看沈淵臉色能青到發黑,眾人戰戰兢兢地安靜了下來,
    男人一揮手,散了前來恭賀的百官,大步回了後宅。
    “柳兒!”他衝進臥房,太慌亂,差點被門檻絆住,
    酒釀醒了,剛服疏通鬱結的藥,方子雖是名醫所開,但喝完也沒什麽作用,心裏還是堵著難受,
    看見來人,心髒劇烈一顫,掐了掐手心才恢複如常,
    “老爺,我是被那重衣服壓的,不礙事...”說著就要起身行禮,
    沈淵把她按回床頭,“等身子好些我帶你去避暑山莊。”
    是的,他在回來的路上就決定好了,如果說柳兒的心病隻有多加走動才能控製,那他就帶她離開盛京,遠離讓她感到鬱結的地方,
    酒釀剛想說無需擔心,話還沒到嘴邊,白頭發的大夫又提著藥箱進來了,
    她覺得這大夫可以在沈府裏住下了,天天把宮裏的禦醫往自家叫,也就沈淵有這個厚臉皮...
    她挽起袖口,讓大夫鋪上帕子,
    本以為又是翻來覆去那幾句什麽,鬱結於心,多走動,多散心的空話,結果大夫越診臉色越差,大夫臉色差,沈淵更是凝固住了一樣。
    老大夫行醫多年,雖不知心病該如何治愈,但還是知道該怎麽控製的,
    先前一直不敢說,如今再不說...怕是要危及性命了。
    他躬身道,“敢問老爺,夫人的病情是在何時惡化的。”
    一針見血的問題,
    也是他一直回避的問題。
    葉柳的病是在意識到秦意離開後一夜之間惡化的,突然間就變得乖巧,順從,死氣沉沉。
    大夫見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於是一咬牙,繼續開口,
    “夫人的病其實一直沒好過,隻是先前有寄托有念想,這才被抑製住,可當寄托沒了...心病也隨之抑製不住,卷土重來...”
    他對葉夫人和沈老爺,以及另一位的事情有所耳聞,
    不但是他,整個朝堂都傳遍了,隻是礙於沈老爺的地位,無人敢提罷了。
    話落,整個屋子都安靜到可怕,隨行的幾個丫鬟更是大氣不敢出,臉都埋進心口了。
    老大夫說完便開始後悔,
    讓他多嘴!明明開些無功無過的藥就好,這下惹了攝政王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和我到外麵去。”那人開口,
    聲音如同落進無波水麵的石子,激出眾人一圈圈惶恐,
    大夫心髒都蹦嗓子眼了,躬身跟上,
    邁出大門,空氣總算舒暢了些許,沈大人一開口,他整個人又緊繃了起來,
    沈淵問,“除了找回秦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過於直白,大夫都愣住了,
    “有是有...”老者答,“不保證有用,但可以姑且一試...”
    ...
    馬車駛出盛京城門口的時候酒釀又困了,
    也不能說是困吧,隻覺得身上殘存的那股勁又突然消失殆盡了,
    春末夏初,車底鋪著的羊絨毯換成了蒲草軟墊,車窗半開,天光落在他們身上,卷簾一舒一展,偶有花葉從縫隙裏落進,
    馬車走得平穩,軒兒跟著阿娘一起睡得正香,
    男人給娘倆蓋好薄被便下了車,
    “大人,有消息了。”
    見沈督察下來,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呈上密函,
    是關於要找的那個人的消息,
    沈淵一目十行,似是看見了關鍵字眼,眸光一閃,“確定找到了?!”
    侍衛抱拳,“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甚好!甚好!”沈淵捏緊了函件,
    透過卷起的車簾,目光落在了熟睡的少女身上,
    終於睡得安穩了些,她側躺著,身子微微蜷起,烏發鋪了一床,懷裏圈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偶爾蹙下眉,沒等他擔心,就舒展開來,剛一舒展,就摟了摟懷裏的孩子,繼續沉沉睡去。
    他多希望這份靜可以長存...
    從馬車下來他便沒回去,一路騎馬到了避暑山莊,
    群山環抱的園林裏平鋪著座座小屋,走近了才發現是有多精美。
    車在主屋停下的時候酒釀醒了,做了許多噩夢,臉色並不好,下車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那人接過孩子,扶著她往屋裏走,
    夕陽餘暉未盡,把一院子桃花照的鮮紅,
    酒釀想到了另一人。
    他在哪啊,還會回來嗎…
    丫鬟們早早地把屋子收拾好了,這裏不比沈府大氣,但一物一景都精致無比,院裏的小水車更是增加了不少野趣。
    看見床鋪愣了愣,
    “怎麽隻有一床被子?”她問,
    丫鬟笑答,“老爺睡側屋。”
    是沈淵這麽安排的,
    他自然明白大夫話裏“多出去走走”的意思,不是多出門,而是讓他遠離柳兒,
    避暑山莊的屋子有個好處,便是分屋不分戶,他雖住側屋,但很容易就能看見主屋的情形,於是即便分開,也能隨時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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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好,但已是他最後的底線。
    莊子就是莊子,可太舒服了,
    前屋有被溪水推著轉的小水車,後山有千奇百怪的果樹和漿果,再往外去一點則是一大片草地,
    每日梳洗完酒釀都被丫鬟們催著去摘果子,放風箏,變著法的讓她動起來,不說也知道是誰的命令,
    多漂亮的地方呀,
    可她一點都沒興致,
    那日她們采了許多杏子,在前院桃花樹下醃梅子幹,一層果肉一層蜜糖,裹均勻了用木夾子夾進琉璃罐,
    裝滿了三個罐子,一片桃花搖晃著飄落,正好落在少女肩頭,
    想到那人,
    酒釀毫無征兆地落下淚,驚得丫鬟們手足無措,
    側屋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像是椅腿擦著地麵發出的聲音,
    她看了看那一直關著門的屋子,隱隱也猜到了那人在看她,
    於是擦幹眼淚,扯出一個燦爛的笑,“我沒事,是眼睛被迷了…”
    …
    再次見到那人是在一個清晨,
    她做了一晚上關於死牢的噩夢,午夜驚醒,一身虛汗,
    丫鬟們哄她去後山采漿果,她拒絕了,一個人躺在桃花樹下出神,
    有人喊她的名字,
    聲音傳來時她起先以為是夢,
    可當熟悉的身影逆著光,真真切切想她走來時,毫無光亮的雙眸轉眼便泛起了水光,
    她說不出話,嗓子像被捏著一樣,怔怔往前走了幾步,眼淚兀自掉下來,
    那人亦是如此。
    側屋,
    男人倚窗而立,卷簾遮住了他的身影,衣袖遮住了他捏到泛白的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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