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去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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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淵進宮的兩天後派人接走了軒兒,
    她本不想給,但軒兒似乎和來接他的侍衛們很是親近,一見來人非要阿叔阿伯們抱,她不給,軒兒就用小拳頭錘她,邊錘邊鬧,
    逆子,
    送走拉倒。
    沈淵走了,軒兒也走了,沈府一下子空了下來,
    她眼看著大娘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成天在園子裏擺弄花草,便提議去廟裏拜拜。
    “拜拜也好,拜拜也好,找觀音娘娘拜拜,再找方丈求個簽,總能得個說法。”
    大娘說話的工夫酒釀關起了車窗,將喧嚷的人聲擋在車外,
    再過一條街就到東市口了,她不想看到那個甜水鋪。
    “大娘,閑來無事,在廟裏住一陣子可好。”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昭明大道上,
    入秋了,正是飲八寶茶的好時節,
    打開巴掌大的小罐,往水晶壺裏放上三勺,再加兩塊黃冰糖進去,
    水一開,從壺底冒出的泡泡把山楂紅棗卷著往上竄,不一會兒甜酸香就彌散在了整個車廂裏。
    這時葉青小時候最愛喝的,
    每晚一從學堂回來就要咕嘟咕嘟灌下一大碗,然後笑眯了眼,把先生剛給的冊子遞給她,手伸得老長,邀功似的。
    八寶茶是她們親手做的,切紅棗的時候還說著,說要是年前能找到就好了,一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真找到葉青,她甚至可以邀請沈淵一起過年,
    家人回來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過日子總要往前看。
    馬車停得突然,
    酒釀往前一晃,從壺嘴落下的茶湯甩了個彎,灑一桌子。
    “怎麽回事?”她敲了敲車廂問馬夫,
    就聽窗外響起喧鬧,
    “乞丐吧這是...”
    “哎呦呦,怎麽這麽慘,躺路邊都沒人管?”
    “胳膊都沒了,腿就剩一條,怎麽搞的。”
    “給點錢吧,真不容易...”
    幾枚銅板咣當落進破碗,趴地上的男子髒發蓬亂,抬起頭,露出抹布一樣破爛的臉,咧嘴一笑,算是道謝了。
    天子腳下,盛京百姓哪見過這慘狀,有人問男子從何而來,怎麽落到這個地步的,
    男子隻是嘿嘿笑,癡傻了一樣,問什麽都不回,
    還好有人見多識廣,告訴眾人,“這叫采生折割,先拐來大活人,再把胳膊啊腿啊給卸下三兩個,牙敲碎,臉上再劃上幾道,總是怎麽慘怎麽來,接著丟路上討錢,討多討少都是賺,反正一天喂幾口泔水就能活。”
    圍觀眾人聽得頻頻抽氣,
    就聽那開口之人歎了聲,“哎,基本都是從小拐去的,又是切胳膊又是碎骨頭的,十個裏能活三個都不得了了。”
    “人命不值錢啊...”
    圍觀的散了,不遠處雕花馬車的車窗被打開一個縫隙,
    啪,又瞬間關上。
    車廂裏,酒釀拍拍車廂,示意馬夫快走。
    馬車繼續前行,她隻覺身子都軟了,
    也不知腦子怎麽就抽了,她總覺得要確認一眼地上那人才安心,
    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胡子拉碴,
    還好不是...
    還好不是葉青...
    ...
    兩人在廟裏住下了,
    是沈家產業,住持聽聞她們要來,早早給安排了朝南的屋子。
    吳慧有一半時間是在觀音殿度過的,上香,跪拜,磕頭,如此重複,直到用盡力氣。
    剛住進來的時候她們相互間還會說些打氣的話,
    比如,“都十幾年了,肯定不好找。”
    又或者,“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嘛...”
    是的,好事多磨,否極泰來,飛來橫禍讓他們一夜之間骨肉分離,個個當牛做馬,
    一家人吃了這麽多苦,該過過好日子了。
    吳慧把三柱細香插進銅爐,虔誠地磕了幾十個頭,實在磕不動了,才到外麵石階上坐下。
    秋高氣爽,百年古寺的銀杏落下葉子,鋪了一地的金色。
    母女二人肩靠著肩,坐得很近,
    “六六,你問過沈老爺關於咱們家的案子不?”吳慧問,
    又一片小扇葉子從高處飄落,酒釀目光一直追著,直到葉子落地才開口,“問了。”
    “哪個不長眼的判的啊,你知道不?”
    “知道。”
    “誰...”
    “不認識,剛上任的一個小官,想邀功,逮著什麽都重判。”
    “沈老爺知道嗎...關於咱家的案子...”
    酒釀自嘲似的笑了聲,“咱們小門小戶的,他哪有工夫管...”
    女人重重地“哎”了聲,“也罷...就當咱命不好吧,注定有這麽一劫。”
    “可惜啊...你娘和容兒沒撐到好日子來的這一天...”
    是啊,沒撐到...
    怎麽就沒撐到呢...
    好好的一家人,怎麽就走的走,散的散了呢...
    酒釀盯著一地的金色出神,“葉青從小就有福,他肯定沒事。”
    她又做噩夢了,
    連著三天夢見那個被砍得隻剩一條腿的男人,她實在受不了了,差侍衛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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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衛帶回了那人,一身惡臭,趴地上像灘爛泥,
    她強壓著往上泛的酸水靠近,被他頭發裏蹦出的跳騷驚得往後一退,
    看了許久,再次確定不是葉青,
    葉青脖子上又塊淺淺的胎記,形狀像隻小狗兒。
    “給他洗幹淨了吧,在京郊找個屋子好生養著,銀子找沈府管事要,從我名下走就好。”
    她說完後落荒而逃,怕再待下去會吐出來。
    解決了心事,終於不被夢魘糾纏了,但那男人帶給她的衝擊過大,叫她幾天沒睡好,
    在廟裏住了十幾天,於中秋前夜打道回府。
    再次經過甜水鋪的時候已是傍晚,熙攘的街市漸歸於安寧,撩開車窗,黑底金字的店招牌準準地出現在眼前,被餘暉染出柔光,
    就好像老天叫她進去一樣。
    她讓大娘先回去,獨自進了二樓包房,
    靠窗邊坐下,要了碗桂花湯圓,這是她最喜歡的甜水之一,也是早在李府的時候,秦意經常背著人給她買的。
    也不知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喝完了小湯圓湯,
    木然地往嘴裏送著,勺子碰到碗底的時候,路對麵的胭脂鋪合上了最後一塊門板。
    她起身離開,想開門,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麵鎖上了,
    用力搖晃高聲呼喊都沒人應,
    腦子嗡的一響,
    她被人扣下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身影由淺及深,在她門前停下,
    來者身量很高,束著高高的馬尾,隔著木門都能感受到他噴薄而出的怒意,
    “等你二十天,有什麽要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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