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肉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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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虛空中的符咒突然劇烈震顫,九個紅點迸射出血色絲線,將彭閃閃的魂魄吊成提線木偶的姿勢。“黑狐,為什麽不正麵回我。“鍾艾試探著問。
    黑狐蓬鬆的尾尖掃過鍾艾腳踝,帶起刺骨寒意“我知道你們鍾家人很厲害,但這件事的確不是你們能解決的,與其浪費口舌,不如速戰速決。”她又變回了狐狸的樣子,尾巴搖動著,語氣很認真,金色瞳孔縮成兩道豎線,映出鍾艾頸間跳動的血管。
    “時間還早,不如我們聊聊?”鍾艾難得露出服軟的姿態,睫毛輕顫如瀕死的蝶。這動作沒怎麽打動黑狐,倒是看呆了一旁的破奴,他握劍的手突然凝出冰霜。破奴驚訝的目光跟隨著鍾艾討好的笑容,心想這人怎麽突然還學會能屈能伸了?劍穗上的銅鈴突然靜音,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
    “囉嗦。”沒想到黑狐是個更有個性的,她瞬間幻化成人,指甲暴漲三寸泛起幽藍毒光,死死掐住了鍾艾的脖子。
    同一瞬間,破奴的劍也搭在了黑狐的脖子上,劍鋒割裂的麻布下露出森森白骨,卻沒有半點血跡。
    “千年老鬼就是下手快……”黑狐麵不改色,喉管裏傳出詭異的笑聲。
    “千年狐狸就是難猜。”破奴這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他接受不了鍾家人居然會有受製於人的時刻,這簡直就是對他這個守護神的侮辱。
    即便是最讓他頭疼的鍾家人。
    黑狐眉毛一動,斜眼看向破奴:“你猜到了?我死了這麽多年,還以為永遠不會有人看出我的年齡。”鍾艾一動不敢動,盡量讓自己站直,腳尖踮起試圖減輕喉間壓迫。讓脖子舒服一些,又怕動的幅度過大,被黑狐察覺後把自己掐得灰飛煙滅。冷汗順著脊椎滑進尾椎,浸濕了腰間符袋。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我算到彭家的確有一劫,有些人的命留不住,但這個彭小姐與彭家緣淺,隻是給鍾艾送紙筆,你為什麽偏偏選中了她?”破奴百思不得其解,劍鋒又深入脖頸半寸,切斷了三根發絲。人世間莫名其妙的人很多,即便是像鍾艾一樣固執又奇特的人他也能猜出幾分。
    但這黑狐早已身死,修煉千年卻心甘情願在這陣法中等待,必然有什麽值得她這麽做的目的。
    “你是不是想,閃閃給你做這件事?”鍾艾小心翼翼的開口。
    “幫你報仇?”
    “還是幫你複活?”鍾艾看黑狐沒反駁,被掐住的喉管突然發出青銅鍾鳴般的共振,雖然說話很費力但還是大著膽子猜。
    “嗬。”黑狐忽然冷笑一聲,懸空的符咒突然降下血雨,澆得彭閃閃的魂魄滋滋作響。
    破奴忽然領會,這些年雖說沒對上過幾次精怪,千年黑狐更是第一次,但這件事似乎隻有他們這種在人世間沉淪千年不得法的人才能明白。
    於他而言,這世間最珍貴的是自由,是渡脫如今的牢籠。
    但這精怪修煉千年,恰逢和彭家的因果糾纏。
    “幫你飛升?”破奴和鍾艾同時說道,異口同聲。
    黑狐一笑:“這件事,你們誰敢說能幫我?”虛尾突然實體化,巨大的尾巴搖動著,似乎隨時都要攻向敵人。
    鍾艾急切問:“那為什麽閃閃可以幫你?”
    破奴提醒:“彭小姐對彭家有恨,她們的恨意共通,如果彭小姐願意用血肉飼養幫助她過了這一關,那無論是報仇還是飛升,都輕而易舉了。”說話間劍鋒突然燃起青火,燒灼得黑狐脖頸皮肉翻卷。
    “血肉飼養?”鍾艾被這四個字刺的心驚肉跳,指甲深深摳進黑狐手腕,迷茫的看向破奴。
    “供養黑狐,這一世的氣運和黑狐相連,一生不能嫁人生子,用她的身體承載兩個靈魂的緣法,如果幸運,這一世過去還能在輪回中,如果不幸,或許就墮到了其他道,當然,黑狐也會飛升失敗。”破奴繼續解釋。
    “不行!”鍾艾幾乎是喊出來的,黑狐保佑聽起來是個一生榮華富貴的辦法,但黑狐作為千年精怪,自然可以承受失敗。
    脆弱的人魂,怎麽承受這個風險,鍾艾突然聞到記憶中彭閃閃校服上的茉莉花香。
    “你不問問她自己,怎麽知道她的想法?”黑狐邪魅看向跪在金光下的彭閃閃,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祠堂著火的時候,她就已經衝出符咒,第一時間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暗藏的恨意,可她還沒確定是誰,那感覺就消失了。
    後來彭家眾人聚集在祠堂,她苦苦尋找還是沒找到。
    誰知那個趴在地上寫符的年輕女孩帶著她的血到祠堂外的時候,她忽然聞到了這股氣息。
    其實她暫時是無法離開祠堂的,但為了她自己選擇的人,她還是用那滴血把那人的魂魄生生拉進了符咒之中。
    鍾艾有些著急,看向破奴,想眼神示意他動手。
    破奴的眼睛卻落在她的脖子上,搖搖頭,表示不是好時機,彭家所有人的命,都不足以和鍾艾的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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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唯一可以幫他離開鍾家的人,他等了一千多年,何其可貴。
    一千多年的搓磨,早就讓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人幾十年就可以輪回,所以在一些威脅到鍾家人的情況下,破奴會毫不留情的選擇放棄解救其他閑雜人等。
    他是鬼,又不是聖母瑪利亞。唇角突然揚起自嘲的弧度。
    “鍾艾,把你手上所有的符貼在她身上,我們就能聽到她的答案。”黑狐看向鍾艾,被劍割開的脖頸皮肉突然愈合如初。如蠱惑般開口。
    破奴皺起眉,有些不悅。手中劍鋒突然凝結冰霜,凍住黑狐半邊身體。他在看到彭閃閃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鍾艾手中的符可以把彭閃閃的魂喚醒,但他一言未發。冰霜正順著劍身蔓延向鍾艾的手腕。
    雖說他自己也可以把鍾艾帶回現實,但給她多一道保障,也算是多一層保險。
    鍾艾看到自己手中的一遝符,有些猶豫的看向破奴,問:“如果我貼上去,會對閃閃有什麽傷害嗎?”
    破奴看著她那雙無助的大眼睛,突然想起她十五歲被家法打得遍體鱗傷卻倔強不哭的模樣。一時於心不忍,他知道此刻隻要他說一句有傷害,鍾艾的性子一定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喉結滾動咽下湧到嘴邊的真相。
    黑狐的計劃落空之後,無非就是他們大戰,他把鍾艾帶走,遠離彭家這樁糟心事。
    他思索了半晌,獲得黑狐的嘲諷:“說不出虧心話反而變成了啞巴?”說話間突然甩尾嚇了鍾艾一跳。
    鍾艾的腦子飛速運轉,看到坡奴一言不發的麵容,這下也明白這符恐怕真的可以喚醒彭閃閃,她伸出手,拍了拍黑狐的手。
    黑狐見狀,露出舒心且自信的笑容,緩緩放開了手。
    破奴倒是沒把劍放下,還是抵著黑狐。
    鍾艾走上前,半蹲在彭閃閃身前,她其實很想自己幫彭閃閃拒絕這件事,無論後果如何,破奴在這裏,隻要她堅持要救彭閃閃,破奴再不情願也會出手。
    她心中失笑,這才幾個月,自己對破奴的信任居然已經這麽深了嗎。
    但她又回想起這麽多年的友情,記憶突然閃回暴雨夜彭閃閃翻牆給她送退燒藥的畫麵。她曾發誓,無論彭閃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她都要支持。攥著符紙的手突然被無形力量按住。
    可連彭閃閃自己都沒有進行決策的決定,她要怎麽說自己是支持還是反對呢?
    這可是她的摯友,一個已經沒幾個人尊重她的人生的女孩,她怎麽舍得連選擇權都不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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