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望鄉、望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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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小星一直以為“望鄉”的意思是遙望故鄉,寄托了饕餮作為上古妖獸一族,因遭天界貶斥,背井離鄉,追憶故鄉的難過與無奈。
    可她現在才知道,“望鄉”,原來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鄉野的意思!
    她也原以為黑製服口中的“莊子”,頂多就像古代村裏的那種富豪鄉紳,在一片矮趴趴的農村小土房裏,有一兩棟2層小洋樓意思意思,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莊子”,居然是個“莊園”。
    當車隊壓開皚皚白雪,馳入第一道大鐵門的時候,整個莊子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古代宮殿,還在的山半腰眺望。而行經的這一片偌大土地,全都是冬日裏休養生息的,雲家的私人畝產。
    遠遠望出去,莊園外就是【望鄉】鱗次櫛比,金碧輝煌的近現代化城郭。【望鄉】雖不如【酆都】繁華,但絕對也不隻是個鄉下村落的水平,其氣勢和規模,足以比肩三線小城。
    謝小星一瞬間就為自己城裏人的“傲慢”感到汗顏,一路都撅著腚趴在車玻璃上,對著沿途的風景大呼小叫,跟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惹得範大爺狐狸笑了她一路。
    終於,車隊緩慢而平穩的弛上半山,停在了莊園建築群的門廊之下,另一撥戴著帽子的黑製服利落上前打開車門恭候。即使在廊下,並無風雪侵擾,他們依然整齊劃一的舉著黑色迎賓傘,弓腰引導著一眾人進了室內。
    這些黑製服容貌各異,有人形,也有半獸形,但個頭出挑、高矮胖瘦均勻,百裏挑一。
    但是一進門,就暴露出饕餮這個家族的本性了。除了吃食,饕餮一族對其他都興趣缺缺,偌大而奢華的門廊及長門廳過道裏,旁邊廊柱的展示位上,一副珍寶、名畫、古董都沒有,全是漂亮豪橫的大金盤,盤裏放著各類瓜果吃食,而且是真的,新鮮的。
    小饕餮蹦著高夠果盤,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往謝小星懷裏塞,“吃,千萬別客氣。”
    起先謝小星還覺得格格不入、暴殄天物,後來也慢慢淡然了,開始研究那些金盤子,範大爺從她盤子裏拿水果接著炫,倆人互不幹涉,和諧自然。
    終於,帶路人在一所巨大的廳室前停下,小饕餮滿嘴鼓鼓囊囊的塞滿了葡萄,忽而把兩手的食材一丟,嘴裏飆著葡萄汁,呼號著就朝大堂裏一個胖乎乎的女人衝了上去。
    “媽,我回來了!”
    謝小星定睛一看,一個比小饕餮高了沒多少,頭上長角的胖美婦,滿嘴鼓鼓囊囊塞得跟倉鼠似的,一下子也回抱住了他,一邊咀嚼流淚,一邊拍著小饕餮的背,“餅兒,我的好餅兒,你可算回來了,你在外麵是不是受委屈了,怎麽都瘦了!”
    母子倆啥也沒幹,先相互抱著往彼此嘴裏塞了些美食,“你瘦了”“你也瘦了”的執手相看了好一會兒。謝小星定睛一看,好嘛,小饕餮的母親脖上,也掛了一張大餅,隻不過食材比小饕餮脖子上的精細些,感情脖上掛餅是家族遺傳。
    也有可能小饕餮年齡尚小,倆母子感情確實好,又拉著手互相喂了半晌,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小饕餮的母親終於想起來還有“客人”,連忙衝謝小星和範大爺點點頭。
    “我家餅兒說,他的兩位朋友,一位貴為天官,一位是地府驅鬼謝氏一族的優秀傳人——今日一見,果然甚是登對俊俏的一對才俊玉人。讓你們為了我家家事,千裏迢迢來一趟,有勞了。”
    謝小星受寵若驚,尾巴微翹,連忙鞠躬,“哪裏哪裏,不敢不敢,我們才是千裏迢迢的跑來打擾叔叔和阿姨,這幾天還得多承照顧了。”
    小饕餮的母親漸漸收拾情緒,拍了拍小饕餮的手,望向謝小星的眼神卻有一點難以啟齒,“我家老雲的事,還請兩位保密。堂堂雲氏族長,小餅又是地獄獄守、公職人員,他爸爸卻遭受詛咒,重病纏身。這樣的家事,我們實在不敢為外人道,也害怕別有用心的人作伐子,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世家大族內門道深厚,表麵看同氣連枝,一脈相承,其實背地裏勾心鬥角,興風作浪、生怕別人過得比自己好,謝小星也是這樣的環境裏成長起來的,自然一點就透,連忙,“阿姨您放心,我倆這次來主要是旅遊的,其他一概不知。”
    小饕餮的母親明顯鬆了口氣,小饕餮卻急不可耐的拉她,“爸他怎麽樣了,我要去見他!”
    雲母卻穩了他一把,“你朋友舟車勞頓來此,又餓著肚子,還沒把人家安頓好,你怎麽能隻急自己的事呢?”
    小饕餮還不及辯解,謝小星卻忙道,“不用阿姨,我們來時吃飽了餃子,車上休息的也夠,還是叔叔的事要緊,小饕……呃,小餅也著急,你還是帶我們先去看看叔叔,救人要緊。”
    雲母還想堅持,謝小星卻再三拒絕,她終於拗不過,這才帶著一行人繼續往屋子深處去。
    這屋舍宮殿一般,穿廊過亭,走的謝小星和範大爺都是迷迷瞪瞪。小饕餮拉著他母親的手直搖撼,“爸怎麽突然就這麽厲害了?既然知道是詛咒,為啥不找人來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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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母說著說著,也拿紙巾抹眼淚,“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倔得什麽一樣,一開始連我都瞞著,前幾天他萎靡的太厲害了,人也整整消瘦了好大一圈,實在藏不住了,我這才發現。”
    “可詛咒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而且他逼著我,非要誰也不讓告訴。你也知道,你大哥人在異地,一年半載團聚不了一回,二姐嫁的遠,你爸非不讓說。連家裏的叔伯兄弟也非要瞞著,一來說丟不起那人,二來怕惹禍上身。”
    “可眼瞅著他最近每況愈下,瘦的快不行了,飯都吃不下,我真害怕啊……這才給你打了電話!”
    謝小星聽得雲裏霧裏的,忍不住多嘴,“聽叔叔這狀況,怎麽就確定是詛咒?萬一是生病呢?還是得請醫生先來看看啊!”
    神鬼妖魔並非不會生病。當靈力低微,陰邪侵體,就會導致生病。但這種生病並不像是人類的生病,一般等靈力恢複後,就會自動痊愈。
    雲母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歎息,“等你們看到了,就知道為什麽我這麽肯定,是詛咒了。”
    她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一間房間前,雲母默默屏退下人,打開了房門,將一行人讓進屋裏。
    屋裏熱烘烘的,門窗緊閉,拉著簾子,並沒有開燈,因此顯得有些黑沉。
    裏麵飄蕩著沉重的呼吸聲,如深山春雷,粘連遲重,很不幹脆,聽得人呼吸不暢。
    巨大寬闊的床上,深深陷著一尊巨大的……肉山。
    謝小星聽雲母說雲父瘦了不少,還以為人早已被折磨的形銷骨立,可沒想到,她嘴裏的“瘦得快不行了”的雲父,居然是一座肉山!
    老饕餮太胖了,癱在巨大床鋪上,乍一眼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人形還是獸形。哪怕三九嚴寒依然光著上身,肚子和下肢蓋著一床薄薄的被子。他肥碩的上半身有無數褶皺,褶皺外的皮膚黢黑,褶皺裏的嫩肉又白又黃,乍一看跟匹肥胖的斑馬似的。
    此時,裸露的腰腹那,巨大的血盆大口大張著,正在艱難地呼吸,鼾聲如雷。
    小饕餮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哭嚎,“爸,你怎麽這麽瘦了!”
    謝小星:??
    令尊這坨……呸,這尊……這也叫瘦嗎??
    小饕餮往雲父身上那麽一撲,他的整個身體就跟龐大水袋似的,一浪一浪的震蕩起來,歎為觀止。
    被他這麽一撲,雲父終於晃晃悠悠清醒,渾濁的眸子幾乎無法聚焦,好半日才沙啞遲緩的,“餅……兒……?”
    下一刻,小饕餮、謝小星和範大爺,就全皆怔在了當場。
    謝小星終於知道,為什麽雲母那麽確定是詛咒了。
    隨著雲父醒來,兩張巨大而清晰的紋身人臉,悄悄從他背後,一左一右的爬上了雲父的肩膀。
    那兩個紋身,是活的。
    一怒麵,一哀麵,齊齊張嘴,一個狂嘯,一個痛哭了起來!
    於是,黑暗壓抑的房間,堆滿了肉山的床鋪,三張臉同時望向了四人,無數紛雜的哭號、狂嘯和有氣無力的憤怒化成了同一個聲音,他和它們齊齊艱難地抬起頭來,望向謝小星和範大爺,嘶聲呐喊。
    “你們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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