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驅邪去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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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父房間的門窗終於都打開了。
    雲母將所有伺候的人和保鏢全皆屏退,房間裏的窗簾也都拉開來,三麵大窗徐徐將西風和日光送入房間,照亮了床榻上肉山一般的雲父。
    雖然大敞四亮,但是屋裏暖氣打得很足,並不覺得冷。雪還在徐徐下著,天地隱有磷光,雪亮逼人。屋內空間極大,除了雲父的床榻,再擺下一張法壇供桌,外加雲母、小饕餮和範大爺三個大活人,仍覺敞亮。
    此時,饕餮紋銅香爐裏,三柱清香餘韻嫋嫋,香線輕斜,氤氳在整個屋子裏,不斷拂拭著等待人的眼睛。
    範大爺目光炯然的從窗戶望出去,他也畏懼雪盲眩暈之症,不敢一味直盯,目光隻是閑散的在雪地與抄手遊廊、花壇花圃之間逡巡。
    而那抹白,恰在此時,轉出了遊廊,靜靜闖入了他的眼。
    他與謝小星,說陌生也算陌生,畢竟相識半年不到。但說熟悉,那也太熟悉了,畢竟一直朝夕相對,同屋食宿。
    然而,現在的謝小星,卻讓他有一絲陌生。
    她並沒有穿她慣常鬆散、臃腫的常服,而是換了一身家族驅鬼的銀線流雲紋法衣。不同於有道司一脈的黃色校服,便宜量大,謝小星的家傳法衣精細靜雅,白而不簡,上衣下裳,一片片的裙擺上全皆繡著“天下太平”的銀線紋樣。
    配合流雲紋的白色法衣,她高束了一個髻,髻兩側綢緞一般的白色發帶在風雪中絲絲縷縷的飛揚,像是兩條長長的琴弦,撩撥的人心裏輕輕的響。
    上衣領口袖口一圈風毛,越發襯得她的臉頰輕小。謝小星長著一張略顯圓小的臉,再加上一雙大而汪露的眼睛,乍一看顯得嬌憨。但她偏偏又長了鋒利的鼻峰和瘦勁的下巴,於嬌憨中,便展露出那一絲獨有的倔味兒來。
    此時,風毛遮去了她的圓鈍,掩住了她的嬌憨,她低頭走路,鋒芒顯露,但神色安詳,一身銀紋白裳襯著漫天徹地的風雪,就像是從混沌之中行出的創世神明,不像是鬼,反而像個神女天官。
    仿佛察覺到了範大爺的視線,謝小星抬起頭來,嘴一呲牙一咧,朝著他大大笑了起來,那股熟悉的嬌憨與傻不愣登的執拗,終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範大爺聽到身邊傳來了旁觀者的吸氣聲和感慨聲。
    他卻慢騰騰的笑了,長腿一邁,跨出房門,迎向她。
    謝小星一行出抄手遊廊,雪片就沾在了頭發和風毛上,範大爺依然是風雪趨避,不曾見有片雪沾身。他很自然的伸手,拂去她毛領上的雪,濕濕的,熱烘烘的,“穿的倒像那麽回事,你有幾分把握?”
    謝小星搖頭晃腦,眼神傲嬌,捏起拇指和食指對他做小動作,“手拿把掐~”
    他把她帶入了屋子。謝小星望了床鋪上肉山一般的雲父一眼,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開幹。
    隻見她拿出一個盆擺在法壇前,從桌麵上一摞一摞的抱下金紙來,點上火就開始燒紙,一邊燒一邊絮叨。
    一般法事都是最後酬神燒紙,結果她上來就燒,這個章程也是奇了,雲母和小饕餮雖然不解,卻不好靠太前過問,生怕影響她“作法”。範大爺卻不管那些,湊著她蹲下來,就聽到她念叨:
    “……這一摞是給各位開路報信大哥喝酒的,麻煩大哥跟我家先祖們說一聲,來活了;這一摞是給我家先祖們的,驚動各位先祖實屬無奈,子孫謝小星實在靈力平平,現在卻遇到一樁‘詛咒’奇案,看起來凶得很,請各位先祖發發善心顯顯靈,助我驅邪去咒,一發入魂~”
    範大爺無語,“我當你念什麽高端咒語呢,感情就念這?”
    謝小星撅嘴,“你不懂了吧——別人請神驅邪,那是‘上請’、‘借仙法’,自然三牲六禮,三跪九叩,起壇—淨壇—焚香—誦經—請神,做足麵子功夫。但是我請的就是我自家祖宗,自家人,錢到位就行,整那些繁文縟節的浪費什麽功夫,別說我家先祖了,我聽著都要睡著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她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且不按常理出牌的謝小星把紙燒完了,拍拍手站起來,一本正經的換燃“請神香”。
    說是“請神香”,但香與香又大為不同。人間道家的“請神香”,類似於通報名帖:叩請仙門,遞上名帖,但仙家來不來是一回事;謝小星下“請神香”,就類似於給家裏先祖發個“飛鴿傳書”,說先祖宗啊,子孫有求開始搖人了,你們快撥冗前來相助吧。
    這屬於高級版走後門,簡單粗暴的一攬子買賣,誠如她所言:隻要錢到位,其他手拿把掐。
    範大爺好笑,抱著胳膊看她操作。
    還是先祖宗給麵,謝小星的“請神香”上了沒多久,她嘰嘰呱呱的還沒絮叨完,就見三炷香的香頭交替閃爍起來,可那香頭閃爍的極快,節奏驚人。
    這就類似於先祖給她打了個信號:你的“驅了麽”訂單已接單,但你個龜孫兒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麽點小逼活都敢勞動你先祖,你自己還搞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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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那香頭閃爍的頻率,估計罵的極髒。
    謝小星大喜,哪裏管先祖罵得好賴話,她用鑷子仔細夾下混合著先祖靈力的香灰,混在了金墨裏。緊接著,朱砂、黑狗血……幾樣特別歹毒的驅邪利器,一股腦的全倒入金墨中,跟攪芝麻糊似的,小心翼翼的攪起來。
    不論是靈力抑或是身份地位,謝小星自然與先祖沒法比,所以她依然從屬於“鬼”的行列。金墨、驅邪香灰、朱砂和黑狗血,這幾樣於她都是歹毒之物,粘一下要嗷嚎半天那種,尤其她靈力特別低微,更加難以抗衡。
    因此她攪起來特別小心,跟做科學實驗似的,太稠了,還得加點黑狗血,顏色太淡了,再撒點紅朱砂,一通忙活的都把自己搞出汗了。
    終於,她調配出了一盤色澤黑紅,氣味頂頭的“驅咒”墨水。
    範大爺知道她下一步就要畫符了,他還沒見過驅咒的符籙,十分好奇的湊上來看,就見謝小星默默掏出手機,放大了一張金紙紅符的圖片,對照著圖片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畫起來。
    範大爺:……
    “你連畫都不會畫啊?”
    謝小星很緊張的“噓”他,“小聲點,我手很抖哇~不會畫不是很正常嗎,我又不天天用,學都學過去一百多年了,誰能天天記住這些?”
    說話間,她一個不小心就畫出界了。
    謝小星:……
    範大爺:……
    謝小星:“都怨你,害我分神畫錯了,一邊去!”
    難怪她調墨就調了一盤子,感情還不知道畫幾張才能成功啊?
    範大爺忍不住嘴毒,“萬一畫錯了、也用錯了怎麽辦?”
    謝小星全神貫注,握筆用力,“沒事兒,用不死人就行,簡單符畫不錯,複雜要人狗命的那種符一般會有雙重加密鎖,我畫不出,也解不開鎖,起不了作用。一切盡在掌握,妥妥的。”
    雲母&小饕餮:……她是不是打算草菅怪命?
    雲父:……她剛才說了啥,她要搞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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