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準備些醒酒湯。”秦婉兮指尖輕撫琴弦，忽然露出一絲冷笑，混亂之城的夜，才剛剛開始呢。
    紅菱望著她的側臉，忽然想起小時候在下界，院主總是這樣，越是危險的時候，笑得越溫柔。
    五更天時，琉璃燈次第熄滅。
    秦婉兮站在門口目送最後一位客人離去，忽然瞥見街角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她指尖扣住一枚銀針，卻見那黑影扔下一包東西便消失不見。
    紅菱撿起包裹打開，裏麵是件染血的女童衣物，衣角繡著朵殘缺的牡丹。
    秦婉兮皺眉接過衣物，在衣領處摸到一枚細小的玉簡。
    靈力探入的瞬間，她瞳孔驟縮玉簡裏是段殘像，畫麵中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被推入地牢，地牢石壁上刻著與她們宅院磚縫裏相同的刀痕。
    紅菱湊過來時，正看見畫麵最後閃過的幽冥鴉羽毛。
    “天亮後去城西破廟。”秦婉兮將玉簡捏碎，星火落在她發間的珍珠步搖上，“順便查查，最近混亂之城失蹤的女童，有多少人身穿繡牡丹的衣物。”
    紅菱點頭時，聽見遠處傳來晨鍾，那是混亂之城唯一的寺廟傳來的鍾聲，每年隻有城主去時才會敲響時。
    天香院的門板吱呀一聲合上，燭火在晨風中搖曳。
    紅菱抱著被子進來時，見她正對著銀飾出神。“院主該歇息了。”
    紅菱將被子披在她肩頭，目光落在案幾上的牡丹腰帶，“這腰帶似乎與那女童衣物上的牡丹紋樣一樣。”
    秦婉兮指尖輕撫過腰帶刺繡，忽然發現花瓣紋路間隱約有字，湊到燭火旁細看，竟是用金線繡的沈字。
    窗外傳來第一聲鳥鳴，東方泛起魚肚白。
    秦婉兮吹滅燭火，任由黑暗將自己吞沒。
    混亂之城的第一天即將過去，而屬於天香院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
    她摸了摸頸間的玉佩，忽然期待起明日的破廟之約，或許，那裏藏著解開一切謎團的鑰匙。
    細雨如絲，纏繞著城西城隍廟斑駁的飛簷。
    泰婉兮攥緊手中的油紙傘，墨色裙裾掠過青石板上的水窪，紅菱緊隨其後，腰間短刀在昏暗天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她們應約而至，卻不想在廟前槐樹下撞見詭譎一幕天狗幫長老玄衣廣袖，正與一名黑衣蒙麵人低聲交談。
    “上月送來的貨，還沒來得及送走。”
    長老的聲音混著雨聲碎成幾片，泰婉兮屏息貼近牆根，隻見蒙麵人突然抬手，袖中滑出一枚青銅令牌，正麵刻著猙獰鬼麵，背麵“癸”字朱砂未幹。
    她瞳孔驟縮，那是黑市專門販賣陰物的“百鬼行”標記。
    蒙麵人忽的轉身，黑色鬥篷掃過滿地槐花。泰婉兮迅速矮身躲進暗影，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嗅到一縷若有似無的龍涎香下這氣味，竟與三日前失蹤的林家小姐繡鞋上的熏香一模一樣。
    “小姐，他往西街去了。”紅菱壓低聲音，指尖已扣住袖中柳葉鏢。
    泰婉兮搖頭，目光緊盯著廟門：“先盯著長老，看看他們究竟在搗什麽鬼。你守在外麵，若有異動立刻發信號。”
    紅菱頷首，閃身隱入槐樹陰影，腰間銅鈴被她用布條纏得嚴實，未發出半分聲響。
    城隍廟內燭火搖曳，牛油燈將神像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恍若巨獸張牙舞爪。
    泰婉兮捏著鼻子避開濃重的線香氣息，鞋底卻突然踩到什麽柔軟之物，竟是一綹烏黑的長發，發尾還係著枚褪色的銀蝴蝶發飾，正是近日城中少女失蹤案的特征。
    後殿傳來隱約的響動。
    她屏息抽出袖中軟劍，貼著牆壁緩緩靠近。
    門縫裏漏出的燭光中，十幾個少女蜷縮在稻草堆上，皆是十四五歲年紀，麵色青白如紙，腕間係著紅繩，繩上串著刻有生辰八字的木牌。
    泰婉兮倒吸冷氣，這些少女竟全是極陰極寒的“玄陰體質”，若被采補陽氣，輕則終身不孕，重則暴斃而亡。
    “長老，這批貨比上月的成色更好。”熟悉的聲音從梁上飄來，泰婉兮抬頭，隻見梁柱間斜倚著個灰衣男子，腰間掛著串人骨念珠，正是天狗幫左護法“夜遊神”吳三。
    他拋著枚羊脂玉扳指，叫聲刺耳：“百鬼行的人說，下月十五前要湊齊三十六人，待血月當空時，”
    “噤聲！“長老猛地揮手，燭火劇烈搖晃，泰婉兮趁機閃身躲到神像背後。
    卻見長老從供桌下拖出個檀木盒，盒中躺著具嬰兒幹屍，周身纏繞著寫滿咒文的黃紙。
    “陰童引魂，玄陰煉煞……”泰婉兮隻覺渾身發寒，這竟是失傳已久的邪術”血月拘魂陣”，若讓天狗幫得逞，整個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
    “小姐！"紅菱的警示聲突然從廟外傳來，夾雜著金鐵交鳴之聲。
    泰婉兮不再遲疑，揮劍斬斷綁住少女的繩索：“快跟我走！”少女們卻如同失了魂般，呆呆望著供桌上的幹屍，有人甚至伸手去抓那串生辰八字木牌。
    她們被下了迷魂散！“泰婉兮咬牙，從懷中掏出解毒丸分給眾人，忽聞屋頂瓦片輕響，三道黑影破瓦而入，手中彎刀泛著幽藍光芒是淬了毒的“勾魂刀”。
    軟劍與彎刀相擊，火星四濺。泰婉兮餘光瞥見長老正抱著檀木盒往密道逃去，心中一橫，虛晃一劍逼退敵人，縱身躍向密道口。
    卻不想腳下突然踩到半塊鬆動的青磚，機關乍現，無數銀針從牆壁射出，她旋身揮劍格擋，衣袖卻被劃破。
    日圖騰。他抬手拋出三把銅錢，每枚銅錢上都刻著猙獰鬼臉。
    銅錢挾著勁風襲來，泰婉兮揮劍劈散，卻見銅錢落地時竟擺成北鬥形狀，隱隱鎖住她的退路。
    身後傳來少女們的驚呼聲，紅菱終於衝破包圍闖入殿中，卻在看見密道場景時猛地駐足：“不，二小心！那是……！”
    一聲巨響打斷紅菱的呼喊，城隍廟外牆轟然倒塌，暴雨傾盆而入，澆滅了半數燭火。
    泰婉兮借著閃電光芒，看見密道盡頭的石壁上刻著完整的“血月拘魂陣圖”，陣眼處赫然擺著三十六具少女骸骨，最中央的石台上，正躺著林家小姐蒼白的屍體。
    “來不及了。“長老獰笑著扣動機關，密道頂部突然裂開，無數朱砂粉末如血雨般落下，在地麵陣圖上勾勒出猙獰紋路。
    泰婉兮隻覺渾身氣血翻湧，玄陰體質的少女們竟不受控製地走向陣眼，紅菱想去阻攔，卻被吳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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