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瑞宇抬頭，眼睛有些無神，聲音也和提問時截然不同，“我不知道。”
    盧俊飛見他雙目無神，狀態有些不對，不敢多說什麽。
    黎瑞宇低下頭，看看自己緊攥的雙拳。
    他也不知道現在怎麽辦。
    黎瑞宇是外語學院最勤奮的學生。
    這一點是所有外國語學院學生的共識。
    甚至，上到大四，下到大一，都有聽過他的。
    他以為自己就會一直這麽努力下去，一次去英語角做作業改變了他。
    那天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做了充分的準備才去的。
    甚至在去的路上還在反複排練。
    希望自己能夠和馬克多說些時間。
    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一般，又選了英語這種就業方向有限的專業。
    如果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要足夠優秀。
    馬克作為外教，在外語學院也享有很高的聲望，學院甚至讓他帶研究生，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如果能得到馬克的認可，那麽，他在大學的路隻會越走越順。
    黎瑞宇想在這次外語角的交流中，給馬克留下深刻印象。
    可是當他開始和馬克聊天，馬克沒有跟他搭一句話。
    他幾次轉換話題，就是希望能夠讓馬克全方麵的了解自己。
    在馬克開口的刹那，黎瑞宇是開心的。
    他以為自己的精誠之心終於打動了這位嚴肅的老師。
    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英語）你的這個用法錯了。”一句快的他幾乎聽不清楚的話。
    然後馬克就示意他離開。
    看到自己說夠了三分鍾，黎瑞宇是很驚喜的。
    因為沒有幾個學生在馬克麵前能說這麽長時間。
    他這個時長已經算是記錄了。
    黎瑞宇千恩萬謝地離開，想著自己總算是在馬克這裏留下了印象。
    一個女生的聲音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生的口語非常流利，聲音也很好聽。
    黎瑞宇從女生的話裏聽出了剛剛馬克跟她解釋的詞。
    他們好像是在聊他的事情。
    哪裏有人就著前一個人的話題繼續說的。
    黎瑞宇先是有些生氣，感覺被冒犯了，然後就是有些震驚。
    馬克因為女生的話，做了一大段的解釋，甚至，說的比剛剛對他說話速度還快。
    黎瑞宇出於好奇，回到了英語角附近，圍觀女生與馬克的對話。
    女生聽完馬克的對話沒有一點怯場，反而說了很多自己的理解。
    有些黎瑞宇並不明白，但是看周圍人的反應，特別是三位外教的反應，他就知道，安荷說得沒錯。
    她比自己更加吸引馬克。
    從來不苟言笑的馬克甚至主動跟安荷聊起了家常，說什麽專業怎麽樣，就業怎麽樣。
    換做以前，黎瑞宇是想也不敢想。
    可是安荷做到了。
    踩著他的肩膀成功引起了馬克的注意。
    後來，他還聽說馬克往經管院跑過，更是對安荷產生了極大的不滿。
    明明安荷是循著他的問題繼續發揮，他在馬克這裏是蜻蜓點水，安荷卻能被銘記於心。
    不公平！
    盧俊飛來找黎瑞宇的時候，黎瑞宇已經接到通知，到經管院的英語演講比賽幫忙提問。
    他以為盧俊飛是晉級了，來找自己說好話，先跟他對好問題。
    誰知道，盧俊飛的第一句就是，“表哥，我第十一。”
    黎瑞宇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以為他是過來作弊，沒想到連作弊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表哥，我覺得那個第一的英語有水分。”盧俊飛在黎瑞宇把他趕出門之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回去拿東西的時候，發現安荷和馬克熟得很，還握手呢。”
    黎瑞宇聽完第一句話，是打算把他轟出去的。
    什麽叫第一名有水分。
    一般第十一不都是找第十的茬嗎，怎麽會有人自不量力地去碰第一名瓷。
    這也太蠢了。
    但是，他聽到了兩個名字。
    馬克；
    安荷。
    馬克是以前他最想結交的老師。
    安荷是破壞了這一切的人。
    “你懷疑什麽？”黎瑞宇皺眉看向盧俊飛，如果是安荷……
    “我懷疑他們是串通好的，給安荷第一名，我聽起來，她也沒什麽特別，不就是背得熟練點嗎。”
    “你來找我做什麽。”黎瑞宇看著盧俊飛不服氣的樣子，好像和那時的自己重合了。
    盧俊飛笑笑，“哥，下個階段要選兩個外院的人過去幫忙提問，你能不能申請呀，去提問安荷，就問他和馬克什麽關係，為什麽造假。”
    黎瑞宇也不傻，“你怎麽知道人家造假，人家真的有實力不行？”
    盧俊飛理直氣壯，“這種比賽，評委和選手關係過於親密，難道不值得人家懷疑？”然後有些討好地放軟語氣，“到時候有很多人坐在台下，隻要讓大家鬧起來，安荷的第一名就不保了，我就能晉級了。”
    黎瑞宇抿嘴，“就算你進決賽，也就是個第十名，不可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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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俊飛神秘一笑，“我把參賽的事告訴我爸了，我爸挺高興，說要是我能進決賽，就給我兩千塊獎勵。到時候，咱們哥倆一人一半。”
    黎瑞宇一愣，“到時候看看情況吧。”
    盧俊飛知道這件事成了，也不多待，轉身離開。
    安荷……
    黎瑞宇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
    如果沒有她的投機取巧，自己早就已經成為了馬克得意的學生了。
    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要繼續努力。
    既然這樣，他就問問安荷，到底怎麽看待公平。
    “那……表哥，現在怎麽辦。”
    盧俊飛看著黎瑞宇一動不動，心中也一團亂。
    他還特意準備了決賽的內容，準備好好發揮一下呢。
    現在做的這些努力也都白費了。
    “你先走吧。”黎瑞宇沉默了半晌開口。
    “表哥你沒事吧。”盧俊飛有些擔心地看著黎瑞宇。
    “沒事。”黎瑞宇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嗓子有些啞。
    “要不我送你回……”
    “你走吧。”黎瑞宇又提高了聲音。
    “好。”盧俊飛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黎瑞宇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怎麽辦。
    剛剛的觀眾席上不乏口語優秀的人。
    他們都知道他做了什麽蠢事。
    黎瑞宇沒有想過安荷會有這麽敏捷的反應，隻以為她是個投機取巧的人。
    現在看來，他簡直錯得離譜。
    馬克離開之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估計這次他如願了，馬克徹底把他記住了，但不是因為優秀。
    學校裏沒有什麽藏得住的消息，要不了多久，整個外國語學院應該都會知道自己做過什麽事。
    他……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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