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鱗拖著殘破的身體，額頭鮮血淋漓。
    他每後退一步，便在光潔如鏡的地麵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直至退至會議室的門前，他再次“咚咚咚”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每一次磕下，額前尚未結痂的傷口便再度迸裂，鮮血飛濺。
    “謝、謝妖王恕罪……”他的聲音嘶啞，滿口血沫。
    直到神鹿妖王微微抬手，他才像是被赦免的死囚，踉蹌著推開沉重的金屬門，狼狽逃出。
    會議室內，空氣凝滯得如同凝固。
    神鹿妖王的視線像刀鋒般掃過剩餘的幾名統領。
    每個被他注視的統領皆渾身僵硬，額頭貼地，甚至連呼吸都凝滯。
    “你們來這裏……是想要個說法？”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玩味的冷意。
    他露出微笑，“說吧，你們想要什麽說法？”
    “不、不敢！”赤蝠統領第一個開口，聲音急促得像是臨死前的掙紮。
    他的蝠翼因恐懼而微微抽動。
    青狼統領渾身青毛炸起，他想要開口辯解，可嗓子裏像是塞了一塊燒紅的炭，隻能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嗚咽。
    其他統領更是如同被凍結，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自己的任何動作都會被解讀為僭越。
    神鹿妖王緩緩收回目光，忽然轉向角落裏——江統。
    這位人類代表……正翹著腿，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手機。
    見妖王望來，他輕輕抬了抬眼皮，嘴角微翹，像是等這一茬很久了。
    “江統。”神鹿妖王開口，聲音不辨喜怒，“對這件事，你怎麽看？”
    ……
    林家小鋪。
    林心源原本慵懶倚在櫃台上的身子陡然繃直，指尖敲擊桌麵的動作頓止。
    他微微一笑，眸中掠過一抹精光。
    “終於——”
    “到我上場了。”
    ……
    會議室。
    江統放下手機，手指交疊，緩緩抵在唇前，做出思考狀。
    “首先——”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掃過跪地的眾統領，最後停在鹿不貧那張青白交加的臉上。
    “不太可能是快遞員的問題。”
    “畢竟，那位送快遞的小哥現在還在妖王城街頭溜達呢。”他語氣輕鬆，仿佛在閑談今天的天氣，“如果他真幹了這種‘好事’，哪還有膽子在這兒瞎轉悠？早該撒丫子跑路了。”
    “所以——”他攤開手掌，做出排除法的姿態，“不是他的鍋。”
    緊接著，他又看向鹿不貧，笑容加深：“當然，也不可能是鹿統領自己的‘惡作劇’。”
    他刻意咬重“惡作劇”三個字，惹得幾位統領低垂的臉上肌肉微抽。
    “幹這種事，除了得罪在場的同僚，屁點好處沒有。”他歪了歪頭，笑眯眯道，“但凡智商在線的，應該都不會蠢到自斷後路吧？”
    幾位統領的頭埋得更低了。
    “既然不是快遞員的問題，也不是鹿統領的問題……”江統頓了頓，猛地一拍手，“那答案很明顯了！”
    他站起身來，雙手往會議桌上一撐，目光灼灼地盯著鹿不貧：“是‘東西’本身就有問題！”
    “寄出它的‘源頭’，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鹿不貧的肥胖身軀猛地一顫，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他的喉結蠕動半晌，才艱澀道：“寄件人，是、是我的那些……人族信徒……”
    江統唇角微揚，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
    “那鹿統領，您可真是辛苦了呢。”他慢悠悠地繞著會議桌踱步，“看來您得好好去問問，您那些可愛的信徒——”
    “腦子到底出什麽問題了？”
    鹿不貧臉色刷白，額頭青筋暴起：“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統笑容不變，眼神卻鋒利如刃：“意思是——究竟是鹿統領的口味被誤解了……”
    “還是……”
    “您的信徒，早就不聽您使喚了？”
    話音一落，會議室內溫度驟降。
    鹿不貧猛地抬頭，臉色灰敗如死，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要辯解。但當他接觸到神鹿妖王那雙冰冷的眼眸時，所有的話語生生被掐斷在了喉間。
    “哎呀呀，我才想到……”江統突然一拍手，故作震驚的說道。
    “不會是鹿不貧大人的信徒叛變了吧”
    “那你想想看，一群叛變了您的人類，會給你寄什麽樣的東西？”
    江統直起身，突然高聲道：“妖王大人！我申請負責調查此案！”
    他抱拳行禮，精神抖擻，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在下在人族辦案無數，素有‘鐵血神探’之名！”他信口胡謅，語調自信，仿佛完全不怕被人拆穿。
    “此案涉及人族與妖族關係，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恐怕有損我妖域顏麵！”
    “懇請妖王大人準我所請！”
    神鹿妖王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漠的笑。
    他看穿了江統的心思——這家夥最近確實是閑得發慌，四處結交“朋友”，現在終於逮到個機會主動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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