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偃戈踉蹌著腳步，每一步都在妖王城外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血腳印。
    當他終於來到那座熟悉卻是第一次來到的城門前時，撲麵而來的惡臭幾乎讓他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都皺起了眉頭。
    妖王城內的景象令他震驚——
    殘破的獸皮帳篷間，成堆的屍體隨意堆放。
    有年邁的老妖蜷縮著死去，有幼小的妖崽睜著空洞的眼睛，更多的是身上帶著詭異紫色斑點的青壯年妖族。
    他們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蛆蟲在空洞的眼眶中蠕動，卻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妖族來收拾這些遺骸。
    妖族既不土葬，也不火葬。
    他們隻是將自己親族的屍體堆成一堆，變成一個任由腐朽的自由墳場。
    這就讓整個妖王城的空氣變得十分汙濁。
    就連江統都非常意外這種處理屍體的做法——這直接讓他原定的三分之一的死亡妖族人口數，最終估計能上升到一半。
    而花偃戈另一個發現就是——妖王城中的妖族數量明顯不多。
    這個意外讓花偃戈神情變得凝重。
    無論這些失蹤的妖族是被妖王拉去攻打人族城池，還是拉去訓練以備誅天軍的宣戰……
    一群強大的妖族不見蹤影，始終不是什麽好事兒。
    在妖王城門前，調整了幾次呼吸，花偃戈猛的發出一聲暴吼。
    “人族叛徒江統，滾出來”
    “你不是膽敢問我索要藥劑嗎，我給你送來了！”
    一股狂風將花偃戈的聲音輸送到妖王城中的每一處。
    聲音如同雷霆在妖王城內炸響，霎時間驚起無數飛鳥。
    不過幾個呼吸間，五道強大的氣息就從城中各處飛掠而來。
    為首的是肥胖的百足統領，她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扭動。
    看著妖王城門前懸浮著的……是每一個妖族統領都異常熟悉的：誅天軍總帥花偃戈。
    她數百隻細足同時顫抖，顯示出內心的恐懼。
    “花、花偃戈！你竟敢孤身來我妖王城！”她的聲音尖銳得不自然，“你這是要挑起全麵戰爭嗎？你可知你這一行為將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花偃戈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支泛著詭異紫光的藥劑，眼神複雜地盯著這群色厲內荏的妖帥。
    “這個，是我欠江統的藥劑”
    “誅天軍序列四藥劑：【將】！”
    他眼中神色複雜，然後盯著百足統領。
    “江統叛徒呢，他不是找人來故意惡心我，要這份藥劑嗎？”
    “背叛人族，還有膽來挑釁誅天軍！”
    “江統何在？可有膽來拿？”
    統領們麵麵相覷。
    忽然，一聲清越的高喊從妖王城內傳來。
    “有何不敢？”
    一道白色身影如飛鳥般掠過眾妖，輕盈地落在城門最高處的尖刺上。
    江統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在滿城腐臭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帶著玩味的笑容俯視著花偃戈，語氣輕佻得像個紈絝子弟：
    “老匹夫，你是怎麽敢來我們妖王城的？”
    這句話讓身後幾位妖族統領都暗暗鬆了口氣。
    自從妖王帶著主力離開後，妖王城也是前所未有的空虛，麵對花偃戈也沒有底氣……
    妖王城覆滅了倒是其次，自己的小命不保可大事不妙。
    他們甚至都準備忍氣吞聲問問花偃戈想幹什麽，就有個"自己人"出來撐場麵，倒是省去了他們硬著頭皮對峙的尷尬。
    花偃戈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痛。
    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你、你們的妖王城？”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憤怒而沙啞，用顫抖的手指著江統，痛心疾首，怒不可遏：“在10天之前，你的城還是雪城！”
    “人族一等一的大城，你是雪城鼎鼎有名的江少帥！”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那一城相信你的人，背叛了整個人族”
    江統點點頭：“啊啊啊啊啊沒錯，你說的對”
    眉頭一擰，江統露出一絲冷笑。
    “那又能怎樣吧？”
    “花偃戈，我不欠人族什麽，反而是人族欠我的更多”
    他突然一把扯開自己的白色長袍。
    陽光下，他布滿疤痕的精瘦身軀如同被刀耕火種過的土地，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
    “看清楚了！”江統的聲音陡然拔高，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光芒，
    “我為人族流過血，我為誅天軍拚過命！”
    他的手指劃過胸前最深的一道傷疤，“這是十七歲在枯骨崖留下的。”又指向肋部扭曲的傷痕，“這是二十歲被鷹妖撕開的。”
    “在戰場之上我從不退縮，天堂州與妖族從沒有大型戰爭，多少天堂州誅天軍一輩子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而我，每天都在增加新的傷口”
    他的語氣越來越激動：“我流過的血比天堂州那些廢物誅天軍一輩子見過的還多！”
    江統的聲音開始變得激動和癲狂：“但是我得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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