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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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磬兒你最怕苦了呢,”景韶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微生磬心中立刻升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她臉上浮現出嬌羞來,白皙的臉頰上透出一層薄紅來,聲如蚊訥,“景韶你喂的當然不苦了……”
    景韶輕笑出聲,似乎是被她的話給說服了,笑眯眯地又舀起一勺來喂她。
    微生磬臉上滿是羞意,耳根子上都彌漫著一層粉紅,鬢角一縷垂下的發絲恰到好處地體現出她的小女兒姿態。
    景韶見狀滿意的不得了,一勺一勺地將碗中的藥全部喂給了她,喂到最後竟然還有一絲意猶未盡了。
    微生磬心中已經麻木了,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原主叫啥不好偏偏跟她同名不同姓,她長這麽大親昵一點的稱呼隻聽過別人叫她“阿磬姐姐”,“磬兒”是個什麽鬼稱呼?
    喝完了藥景韶依舊不肯放過她,拿了帕子給她擦著嘴角的藥漬。
    “景韶,我想去見見天牢裏的那位,”微生磬話音落下,景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似乎是被觸碰到了底線。
    “為什麽想去見天牢裏的人?”景韶不動聲色地問道,心裏排查著挑撥地人選,“葉凝露?還是別的誰?”景韶臉上失去了笑容,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抬腳就要去找人算賬。
    “當然是要那個人好看了,”微生磬嬌縱地說道,“惹了本大人就想跑門都沒有!”
    “現在不行,天牢髒汙,你身子未好全,”景韶拒絕了她,但看到她有些蔫吧了的小臉又心軟可,“好了再說。”
    “那……你要說話算數,”微生磬努力抑製住自己內心深處的喜意,實則嘴角都壓不住了。
    “自然,”景韶笑著答應道,說完摸了摸她的頭,催促道“好好休息吧。”
    “哦,”微生磬委屈巴巴地應了下來,一雙眼睛期盼地盯著他,試圖讓他心軟。
    景韶不為所動,直到看她躺下了才替她拉好了紗帳走出了她的房間。
    在微生磬注意不到的地方,景韶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一旁的葉氏三姐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過一息就全部倒下。
    景韶走開的時候,青色的衣袍還沾了些腥氣,暗處走出來幾個高大的手下將葉氏三姐妹帶走了。
    他轉身回眸,看著微生磬寢殿的門怔怔地發笑,一手按在了門上,額頭抵在手上,過了好久才離開。
    景韶離開後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天牢裏去探望一位冒犯了虞磬(就是微生磬目前扮演的聖女)的人。
    天牢裏,冰冷的岩壁上被鑿開了一排小坑,鮫人油製成的長明燈在岩壁上燃燒著,架子上擺放著無數刑具,在稍顯渾濁的空氣中散發著森森寒氣。
    景韶七拐八拐,步履輕盈,從容不迫地往天牢深處走去。
    身後的幾個黑衣蒙麵的手下跟在他身後保證他的安全,幾個人像是被刻意訓練出來的一樣,步伐一致。
    天牢深處的密室裏,一個年輕男人被鐵鏈綁在了刑柱上,白色的衣袍上滲出血來,看著狼狽不堪。
    鐵鏈鎖住了他的四肢,身上都是刑具留下來的傷痕,血液緩慢的滴在地上積成了一灘。
    景韶走到男人跟前,男人應聲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狼狽下依舊顯得出塵奪目的臉,蒼白的唇瓣張開,冷冷地對著景韶短促地笑了一聲。
    景韶不知從哪裏拔出了一把劍來,輕蔑地拍了拍他的臉,“你說我要是劃了你這張臉她會不會心疼?”
    男人不說話,但他目空一切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對方自己的態度。
    “哦,她或許都不會在意,”景韶笑眯眯地往男人身上插刀子,“畢竟她這人還是很有道德的。”
    “你到底要幹什麽?”太久沒有說話,男人的聲音沙啞,與他那張俊逸的臉極為不符。
    可即便淪為階下囚,那個男人的態度也依舊冷靜平和,並沒有身為一個階下囚的自覺。
    “你猜?”景韶戲謔地看著他,對方狼狽卻並不卑微的姿態讓他心生妒火,恨不得立刻用手裏的長劍將男人捅個對穿。
    “嗬,她不會讓你得逞的,”男人肯定的態度讓景韶發笑,他也確實笑了出來,爽朗的笑聲在空曠的牢房裏回蕩。
    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似乎在嘲笑對方的不自量力,“她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怎麽來破壞我的計劃?”
    “我了解她,”男人堅定不移地說道,清澈見底的眼眸中倒映出景韶的模樣,對方的一舉一動仿佛在他眼中都隻是小打小鬧罷了。
    景韶神色一變,刻意收斂的氣勢也在這一刻展露無遺,綁在刑柱上的男人頓時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威壓而噴出一口鮮血來,一歪頭便昏了過去。
    景韶看著已經昏迷的男人冷冷地轉身離開,方才刻意裝出來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
    他轉身出了天牢,身後幾個蒙麵的手下進來將刑柱上綁著的男人治傷,一個個動作僵硬,像是沒幹過這麽不精細的動作一般。
    景韶離開天牢後又殺了個回馬槍,到微生磬的房間看她有沒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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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殿裏,書籍和無數珍貴的擺件整齊地擺放著,紗帳也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模樣。
    此刻,微生磬躺在帳子裏睡得正熟,被子也好好的蓋著,偶爾有風吹過來,將蜜合色的帳子吹得蕩起陣陣漣漪來。
    景韶看著床上少女熟睡的模樣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方才的深不可測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他伸出一隻手來觸碰對方的麵頰,溫軟的麵頰在他滾燙的手心裏像是下一刻就要化掉變成一灘水一樣。
    他的手指仔細地描摹著對方的五官,心裏有些遺憾,若不是為了防止被認出來他怎麽會讓這具身體隻有三分像?
    這三分像也隻是杯水車薪罷了,若是十成十的像……
    他想起剛才對方見到他時心中說的那句話,嘴角的笑意更濃,果然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還是沒有變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走之前他還不忘打開床邊放著的博山爐加了一塊香料進去,乳白色的煙霧從爐孔裏嫋嫋升起,甜馥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寢殿裏。
    待他離開有一炷香的時間後,本該熟睡的微生磬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黑沉沉的眼睛此刻已經變成象征欲魔族的紫色了。
    一股淡淡的黑紫色魔氣從她的額頭處飄出來,逐漸凝聚成一條小蛇的模樣後微生磬又閉上了眼。
    小蛇和微生磬欲魔形態如出一轍的紫色亮了起來,口中嘶嘶地吐出信子來,隨後化作一陣輕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小蛇的信子不斷吐出,搜尋空氣裏淡得幾不可查的景韶的氣味來尋找天牢的方向。
    也真是拿她當花瓶了,居然以為她會乖乖任其擺布,太可笑了,她微生磬可不是這麽好打發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景韶這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絕對可疑,對她的態度太奇怪了。
    她把懷疑人選都拿出來溜了個遍都沒找出來到底是哪個在扮演這位大祭司,這眼裏的情愫根本不像是演的,她都在努力思索自己是什麽時候欠下情債了。
    一番思索無果後微生磬果斷放棄了思考,一心一意地到天牢裏去看那位“衝撞”了“她”的倒黴蛋,看看能不能從對方嘴裏撬出來什麽。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是半魔,也很慶幸自己分裂神魂塑造半身的做法,要不是她在昏迷前一秒丟下信物引半身過來,不然她在這種神力被封的情況下就要任人宰割了。
    此刻,被她念叨著的半身魔神靈樞手裏拿著菩提串子在手裏把玩著,她的旁邊是正在上朝的新任皇帝孟丹樨。
    孟丹樨本來就在皇城裏裝弱,背地裏手下都在準備隨時篡位,但篡位的名聲太難聽。她本想讓孟玄聰、孟玄朗兄弟打個兩敗俱傷後把兩人都滅了,她作為皇室再給自己造勢好讓自己能有機會上位。
    沒想到孟玄朗直接失蹤,孟玄聰又不堪一擊,孟丹樨幹脆幹掉了孟玄聰,對外宣稱對方是被暴政壓迫下的義士殺了。
    這話雖然假,但孟丹樨此刻占著大義又有絕對實力坐鎮,還有靈樞這個魔神的眷顧自然而然成為了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
    孟丹樨也極為果決,在幹掉孟玄聰後趁機收攏兵力對著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周國發兵,一舉拿下周國皇城,將周國納入了蜀國的版圖中,成功實現了形式上的統一。
    靈樞作為暗地裏對她幫助最多的人被冊為了帝師,當初隻身入局的餘鴻也被封為丞相,其餘功臣也各有封賞。
    今日是孟丹樨作為皇帝第一次上朝,靈樞為了防止那些殘餘的老頑固給她使絆子特地跟著她一起上朝。
    靈樞作為帝師地位超然,還是半魔血統官員們共同的主上,孟丹樨投桃報李將她的位置設立在自己的龍椅旁,與自己並肩而坐。
    成了皇帝自然要組建屬於自己的朝堂班子,將明王和孟玄朗一係的大臣清理掉後讓自己手下的官員來填補也不夠,因此孟丹樨還留下了一些中立的老臣。
    這些原本中立的老家夥見皇帝和帝師都是女子且帝師享這般榮寵便都按耐不住了,一個個鬥得烏雞眼似的,還有的效仿先輩撞柱死諫,試圖讓皇帝打消這個念頭。
    但孟丹樨可不是被他們玩弄於鼓掌間的孟玄朗,她一番雷霆手段下直接將那些不服氣的老臣給踢出去了,尤嫌不解氣的孟丹樨還特地賞了他們十板子,特地讓官員們都去觀刑。
    這麽一番殺雞儆猴的雷霆手段下,跟她唱反調的官員們總算是老實了。
    “上朝——”一旁的太監尖利的聲音在空曠的朝堂裏響起,靈樞百無聊賴地看著地上跪著三呼萬歲的大臣,今日的朝廷可能要不平靜了。
    “諸愛卿平身!”孟丹樨穿上龍袍還挺像那麽回事,靈樞在一旁支起腦袋來看她,心裏感慨萬千
    當初哭哭啼啼的小郡主如今也長成大人了,這一身帝王氣度果然還得是磨煉才能煥發出來啊!
    就在她欣賞的間隙,帝王嗔怪的眼神對上了她的眼,還沒等她看清就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慣的沉穩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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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太監又按照流程喊了一句。
    底下黑壓壓站著的官員麵麵相覷,這時文官隊伍裏站出一名青年官員來,他手裏拿著笏板出列,“啟稟陛下,臣有本啟奏!”
    “哦?許愛卿請講,”孟丹樨眼中有興致閃過,看著台階下穿著官服的青年官員。
    這官員是孟丹樨當郡主時招攬的門客之一,並不是靈樞塞進來的半魔,他那時進京趕考卻落榜,無處可去恰好被出門散心的孟丹樨撞見了。
    孟丹樨在試探出對方的才能後便將人收入了門下當門客,現如今對方也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吏部尚書有天官之稱,現任吏部尚書是前朝中立的官員,孟丹樨將自己手下的門客放在這個位置上也是為了找個時間把人踢了好讓許無傷上位擔任吏部尚書一職。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事務,可謂是六部裏最重要的部門之一。
    “啟稟陛下,如今的朝堂尚且還有許多官位未曾補全,有兼任數職的官員也是不堪重負。
    為了減輕負擔,臣請陛下特開恩科取士,選拔有才能的寒門之士入朝為官!”
    此言一出,朝堂裏立刻就像油鍋裏灑水一般炸了,一時間中立的官員都不中立了,事關自己手裏的權利他們怎麽還佛係得下來?
    一個個的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中立派的官員都對著許無傷攻擊起來,皇帝一派的官員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個個將許無傷圍在中間開始爭辯起來。
    其實孟丹樨很想立刻就下達命令然後禮部去操辦,但這樣做未免太過專斷獨行了,靈樞也說此舉不利於她這個皇帝的形象,讓她把這件事丟給自己手下來做。
    孟丹樨看著龍椅下吵吵嚷嚷失去了以往風度的官員們很是煩躁,直接喝道“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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