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聲盡職盡責地將五上仙帶到瑞羽殿便走了，妖魔兩界的事務可不少，即便有一個人幫忙分擔也有不少需要親自解決的事情。
    為首的白子畫推開殿門，瑞羽殿中一片漆黑，隻有風偶爾吹起紗簾才會有一絲光明。
    這座宮殿一點沒有身為圭桐宮正殿該有的金碧輝煌，反而像是一隻張開深淵巨口的怪獸。
    五位上仙魚貫而入，以他們的修為本該無所謂黑暗，可在瑞羽殿中他們久違地感受到了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境。
    性子最急的檀梵上仙剛想罵九幽帝尊裝神弄鬼，下一瞬，頭頂閃過一絲微芒，有東西掉下來了。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躲，但有個傻子卻迎上去接住那個掉下來的東西了。
    頭頂上一道散發著微微白光的人從他們的頭頂落下，在接觸到白子畫懷抱的時候卻變成了光子四散紛飛。
    他感覺自己像是抱住了一滴露水，隻是露水突然在他身上炸開，隻餘下一點點破曉時分帶來的寒氣和潮濕。
    這些飛散的光子卻又在王座上組成了一個影影綽綽的“人”，隨著王座升起，瑞羽殿內的燭火一盞盞亮起，整座宮殿變得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水晶珠簾後，一雙蘊含著無盡誘惑的紫眸在所有人麵前顯現——九幽帝尊。
    “裝神弄鬼這麽久總算是舍得現身了，”檀梵譏諷道，沒見過派頭這麽大的魔女，兩界之主弄得跟神女降世一般。
    “本座跟你們這些卡在瓶頸突破不了的老東西又不一樣，”微生磬張嘴就沒有好話，即便對上當世最強的五人也沒有服軟的意思。
    “你、你這小兒——”檀梵被她氣得跳腳，要不是淺夏紫薰攔著他能跟對方大戰三百回合，把對方打服為止。
    “九幽帝尊，把我們都召集到這裏也該說正事了吧？”白子畫特地將“正事”兩個字咬的很重，這麽一個囂張跋扈的女子跟檀梵碰上可真是夠嗆。
    “自然，”微生磬輕笑一聲，抬手給眾人上茶，“請吧——”
    話音落下，他們所在的空間突然變得不真實起來，看著既像是在現實空間又像是在虛空中一般，介於虛實之間。
    “你——”五人臉色大變，這樣虛實錯雜的空間之術可不是誰都能用出來的，九幽帝尊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更強，可能已經無限接近那個他們無法想象的境界了。
    “事關這個世界的秘密，為了屏蔽天道的感知隻好委屈五位先到本座創造的虛實空間中了，”
    微生磬看夠了他們的表情後幽幽地解釋道，隨後一招手，五人的身體隨之飛了起來，座下的蒲團變成了一朵撒發著清甜果香的天荷花。
    他們這時才看清九幽帝尊現在的樣子，隻見她宛若立在薄霧中，影影綽綽的，整個人顯得虛無縹緲，一雙眼睛無情無欲。
    這是一雙屬於神的眼睛，這是空間內五名上仙共同的想法。
    即便是被六界視為天神下凡的白子畫也沒有她這般僅憑一雙眼睛就展現了屬於神的特質，兩年多的教化舉動可見一斑。
    對正道妖魔不偏不倚，將自身情感與天下齊平，兼濟天下。
    “你們都隻是存在一本書中的紙片人，”微生磬待他們坐好之後便輕描淡寫地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在看到他們各異的表情後不顧他們是否相信繼續說了下去
    “你們的存在都隻是為了主角而服務。”
    “主角是誰？”無垢蹙眉，手中的瓷杯都被他捏緊了。
    乍地聽見自己隻是一個別人故事裏的工具人，任誰都受不了。
    “世界上最後一個神的轉世和六界第一人，”微生磬無辜地挑挑眉。
    “世上還有神？”這下是東華上仙發問，神隕是六界的共識，怎麽可能還會有神的存在？
    “有啊，隻不過也是個工具人，一個毀滅六界的工具人，”微生磬戲謔地說道，臉上帶著遊離塵世之外的殘忍，
    “我也是，大家都一樣了。”似乎是為了安慰他們，微生磬把自己也是工具人的事實告訴了他們。
    隻是她的話似乎並沒有安慰到他們，一個個神思不屬，像是被過分打擊了一般。
    “行了，回神!矯情一會兒就夠了，”微生磬用杯子叩了兩下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五人被她這麽一通刻薄的話說下來早就失了悲春傷秋的心思，開始側耳傾聽接下來的重頭戲。
    微生磬見他們回神了總算滿意了，隻是她到底不能表現出來，隻是板著一張臉來嚇唬他們。
    “人於天地亦一物， 固與萬類同生死。每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將來會在某一天死去，可有人不想死，”微生磬抬眸，抬手在身前一點。
    隻見那虛實錯雜的空間裏突然出現了凝實的地麵，隨後水元素出現，在火焰的炙烤下出現了水和氣；
    火焰在燃燒的同時也帶來了光明；一顆種子落入已經被水泡的鬆軟的泥土中，在水、空氣、光照和溫度的作用下長出嫩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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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不斷加快，種子迅速成長為大樹，樹木開花結果；種子落下重複著生長的曆程……
    在時間不斷流逝下，最開始的大樹逐漸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根係腐爛、樹幹缺水變成木頭、樹葉、花朵、果實都被埋葬在孕育它的泥土中——落葉歸根。
    “他畏懼死亡，想要逃開既定的宿命，於是他布下了這個百年大局，選定了一名執棋者幫他操縱著六界生靈往他預定好的命運走去，”微生磬將方才的異象收回，這是誠意，也是震懾。
    “這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東華上仙提出了疑問，一臉警惕地望著這個展現近乎是神跡的女子。
    “這怎麽跟你們沒關係？你們可都是他選定的養料啊，哈哈哈哈……”
    微生磬笑了起來，那張總是冷著的臉宛若冰雪消融，她一笑起來像是一朵長著尖刺的荼靡。
    “天地間的靈氣供養著五位上仙是足夠的，但是同時供養一名不想死的神卻是十分勉強的，”
    微生磬斂去笑意，一點一點地擊碎他們的心理防線，把他們拉來自己的陣營裏給伏羲搗搗亂。
    “婆娑劫就是殺掉你們的絕佳利器!
    攻城為下，心戰為上。能修煉到上仙這個份上就絕對不可能是什麽蠢人，心性絕對過人。
    僅僅是毀滅肉體依舊會有轉世的機會，你們身上的氣運也會跟著轉世，至多幾百年後又會出現一個天賦異稟的天才。
    也就是說僅僅毀滅肉體隻是拖延了靈氣被瓜分的時間而已，治標不治本。
    而能夠徹底將你們毀滅掉的就是‘心’!
    婆娑劫就是專門為毀滅你們的意誌和肉體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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