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論道會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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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可能?微生磬呼吸一滯,跌跌撞撞地跑到離她最近的光英尊者銅像前,不死心地用手去摸銅像的眼下。
可結果卻讓微生磬渾身發抖,那左手持如意、右手守護神兔的善目尊者眼下潮濕一片——這些羅漢確實都在流淚。
白子畫當機立斷給智空方丈傳訊,羅漢堂出了這等異事自然得讓智空這個方丈知曉,否則出了什麽意外他們也有責任。
“尊者,這……”智空方丈匆匆走來,連帶著祖師殿裏的觀塵也被驚動,一行人匆匆入內,開始檢查羅漢堂內是誰在搗鬼。
觀塵作為這一幫人裏修為最強之人很快就將羅漢堂內的情況探查清楚了,他對著一臉期盼的微生磬輕輕搖搖頭,示意沒有人在羅漢堂裏搗鬼。
就在微生磬欲張口再言之時,觀塵對著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去大雄寶殿!”
好歹認識這麽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微生磬也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收斂了表情點點頭,拉著白子畫往大雄寶殿走。
大雄寶殿裏供奉著三佛,即阿彌陀佛、釋迦摩尼、藥師佛,背麵則供奉著海島觀音像。
她又想起當初穆清在幻境裏同她說的那句話“問菩薩為何倒坐,歎眾生不肯回頭”,穆清話裏的“菩薩”是禪宗大雄寶殿裏供奉的海島觀音嗎?
白子畫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側臉知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心中再次感慨這件事情的水之深。
微生景雲真的是個非常強大的敵人,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間,這樣一個野心家實在是可怕,就算他死了,他留下的陰影依舊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他究竟還留下了多少後手?他或許把自己的死都算進了計劃裏,用自己的死亡來推動某件事情的達成,微生景雲的心思已經不能用一句“深沉”來概括了。
這樣一個人活著就已經是所有人的陰影了,即便死了這層陰影也絲毫沒有散去的征兆,簡直是個天生的執棋者、野心家。
一入莊嚴肅穆的大雄寶殿,微生磬二人並未驚動裏麵參禪的禪宗弟子,並不看前殿裏神態各異的三佛,而是徑自繞到後殿去看那座海島觀音像。
果然、果然,海島觀音像位於大雄寶殿的後殿,於前殿而言菩薩像就是倒坐的!
清清的讖語肯定不止這樣,微生磬將自己有些發散的思緒拉回來,仔細將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和對“原劇情”的猜測聯係起來,開始尋找其中的關聯。
不對!微生磬一個激靈,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被固定在一個框架裏了,她一直在思索倒坐菩薩,可那個不肯回頭的“眾生”她從未深究過!
不肯回頭的不是眾生!而是微生景雲!微生磬突然哆嗦起來,整個人像是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涼透了。
所以不肯回頭的從來都不是眾生,而是在背後操縱棋局、讓眾生無法回頭的微生景雲!
白子畫扶住了脫力倒下的微生磬,她卻在被扶住的時候急不可耐地往白子畫的頸窩裏鑽,像是沒有安全感急需母親安慰的嬰孩。
鼓噪的心跳聲在白子畫的胸口敲打著,那是微生磬的心跳聲,她那對自己來說偏低的體溫在這一刻迅速升高,像是擁住了一團盡力燃燒的火苗。
微生磬聲音幹澀地將自己的所有猜測和盤托出,她嗓音滯澀,說著說著還會失聲,可白子畫卻沒有讓她停下或者讓她再說一遍,隻是用自己的理解力在腦海中默默補全。
“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微生磬神色複雜地給微生景雲下了評價,做事不擇手段,發現事情敗露卻又能幹脆利落地放手自毀,實在是可怕。
白子畫這時卻並沒有附和她的話,他在消化微生磬剛才說的話,這樣的行事作風讓他感到熟悉。
他的眼神複雜落到了微生磬身上,這樣的行事作風跟微生磬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按照時間先後應該是微生磬像微生景雲才對。
白子畫在那一瞬間甚至覺得微生磬是微生景雲的半身,畢竟二人的行事作風那麽像。
“走吧,師父,我想回飄渺劍宗去了,”微生磬猛地抬頭,她的眼神在白子畫看來已經有些慌不擇路了。
“好,我們回去,”白子畫抱著她,輕輕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白子畫走前特地跟智空方丈和觀塵打了招呼,觀塵來送行的時候並沒有問什麽,仿佛那個追問微生磬真相的人不是他一樣。
觀塵此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麵對失魂落魄的微生磬也隻是促狹地問了一句“小影,你入禪宗的時候該不會又走的是作為出口的右山門吧?”
說完也不等她的回答,觀塵兀自輕笑著將二人送下山,身為佛修尊者的姿態展露無遺。
“阿彌陀佛,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小影,後會無期,”
觀塵笑著雙手合十對著微生磬行了一禮,那張聖潔出塵的麵龐不染塵埃,白色僧衣外是一件紅色袈裟,像是蓮台上的尊者。
“後會無期,”微生磬也跟著雙手合十對著他還了一禮,二人手中纏繞著的菩提手串遙遙相對。
二人相對著行完禮後便同時轉身,觀塵緩步往山梯上走,微生磬則拉著白子畫的手往前走。
這一場較量,誰也沒回頭。
這樣的決絕,難怪你是破局之人,觀塵默默地想道。
“心性如金剛不可斷截,具地水風火平等性無愛憎之分,以平等慈悲心救度世人”
不愧是當年在羅漢堂裏數羅漢數到光英尊者的人,原來這麽早你的命運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觀塵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繼續往山梯上走。
另一邊,微生磬在短暫失神一段時間後恢複了正常,帶著白子畫回到了飄渺劍宗的千峰山秘境繼續觀賽。
他們回去的時候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作為宗主的良綺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師父、師祖,你們回來了,”雲萱迎了上來,因為現場氣氛不佳,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放輕了。
霓漫天、呂素問和左星然臉上都是笑容,對他們回來感到高興,立刻招呼著他們坐下觀賽。
“什麽情況?”微生磬悄聲問道,挽著雲萱的手一起坐了下來。
白子畫也自覺地坐下來,笙蕭默則扇子半掩麵去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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