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許諾感到肩膀處傳來一絲森冷之意，腦海中亦回蕩起一段聲音：“你見識到了大明觀山太保的傀儡紙人術，頗有心得，領悟替身蠱。”
    許諾原本對這隻源自觀山太保傳承的紙人並未過多留心，畢竟那可不是封師古那樣的頂尖地仙所造就，也許隻是觀山一脈某位高手的作品罷了。
    然而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全新的體係，完全區別於卸嶺力士與搬山道人。
    沒想到，僅憑一個傀儡紙人，竟讓他掌握了堪稱精妙的蠱術。
    煉製替身蠱的材料極其繁雜多樣，堪稱目前許諾所接觸到最需要複雜原材料的蠱術之一：不僅包含人骨、血液、皮毛，更需若幹珍貴藥材及特定蟲類……單是看到所需清單，許諾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這些材料雖然並非罕見或稀世珍寶，但在數量上頗為繁瑣，對於現階段的他來說雖非天大難題，但顯然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與財力才能集齊。
    不過幸好這些都是可以用金錢換取的事物，不成問題。
    而這煉成後的替身蠱，功能著實讓人歎為觀止：它可以變幻成為某一熟悉之人的外貌、身高、聲音乃至動作神態，無不栩栩如生。
    雖說這一蠱術本身並無直接殺傷力，但卻蘊藏著無盡巧思。
    若能恰當運用，絕對可算是一件極具威力的大殺器。
    隻是鑒於煉製過程中的材料需求過於繁雜，許諾眼下也隻能稍作等待，徐圖收集。
    就在此時，鷓鴣哨與陳玉樓等人也相繼衝到了樓梯口，看見地上殘破的紙人殘軀，眾人無一不露出震驚神色。
    “這、這是紙人？”其中一人低聲驚歎，“雖知紙人確實能進入此地，但如何能屹立數百年而不腐呢？”
    “這是大明觀山太保一族獨有的傀儡紙人術，極為奇特且玄妙非凡。
    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危險。”許諾隨即解釋道。
    聽罷此言，花螞拐、紅姑娘以及花靈皆麵露疑惑之色，似乎從未聽說過所謂的“觀山太保”。
    唯獨陳玉樓陷入片刻思索，似乎有所察覺。
    “真沒料到竟是大明的觀山太保。” “這群人專門負責為大明皇室修建陵墓。”
    “並且在明代時期，對各大盜墓門派施加壓力不止。”
    “據說，正是因為如此，發丘天官一脈的傳承才在明代中斷。”
    聽完陳玉樓的話，許諾輕輕點頭。
    觀山太保就像是盜墓圈中的叛徒，
    加入皇家後，不隻參與建皇陵，還積極協助針對其他盜墓流派的行動。
    由於封家原本就是從事盜墓起家，自然對各類盜墓勢力的特點和情況了如指掌。
    這讓其他盜墓派別麵臨極大威脅。
    其中發丘天官遭受打擊最重。
    人數本就不多，加之失去了象征身份的發丘印，傳承斷送在這一時代。
    接著受到重點衝擊的就是卸嶺力士。
    畢竟卸嶺之人不僅擅長掘墳之技，更有反叛朝庭的性格特征。
    成為重點圍剿對象也就順理成章。
    摸金校尉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摸金符到最後僅僅剩下三枚。
    要不是張三鏈子橫空出世重新整合摸金一派的遺誌，怕是也會走上與發丘天官相似的結局。
    隻有搬山道人受損較小。
    因為他們遊離各地、行蹤隱秘且與其他盜墓隊伍聯係稀薄。
    所以反而損失最小。
    對此鷓鴣哨心中滿腹疑竇。
    “誰能想到觀山太保持有官方頭銜，依然繼續幹盜墓營生，在各個古墓中倒鬥撈貨。”
    “但很奇就怪的是，這尊紙偶雖由觀山太保留下，可是樓閣裏的東西看上去幾乎原封未動，可見他們那套技藝也非完美無缺。”
    聽聞這些話後，許諾不禁朗笑一聲。
    幾百年來，像搬山、卸嶺這樣的諸多盜墓門派對觀山太保皆無好感。
    此時逮著機會更是忍不住嘲諷幾句。
    不過鷓鴣哨的說法確有一定道理。
    那位進入丹井陰宮內的觀山弟子下場想必好不了哪裏去。
    瓶山內部凶險環飼，詭計叢生。
    隕命其中也是情理之中。
    之後，許諾快步上樓，在第二層鐵閣裏迅速搜索一周，發覺已沒有更多的值錢之物存在。
    而此時蟲蠱早已破壞了其他鐵閣中的機關。
    對於這些東西，許諾自然毫不客氣，全都被收入囊中。
    鐵櫃樓裏各種藥材珍品及其容器，盡顯其價值。
    即便如此，一些剩餘的藥性大半流失的靈藥以及裝盛寶物的架台依舊值得珍藏。
    引得眾多卸嶺之人忙得汗流浹背將樓內財物一件件搬走。
    不出片刻便已基本清空四座樓閣中的所有寶藏。
    當許諾完成搜掠並檢查四周時又發現洞穴深處還有個專門熬煉仙丹的丹房。
    然而這裏隻是布滿了巨型爐灶及配套吹風、排氣裝置，似乎沒有什麽珍貴收獲。
    他仔細端詳很久，卻無法從中領悟煉製仙丹的技術竅門。
    心底不免感歎古代皇帝追求長生不死的幻想實在脫離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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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並無發現有關於元代大墓線索的跡象。
    至此連陳玉樓也難掩好奇：“咄！都說瓶山隱藏湘西屍王的龐大古墓，為何我們找了半天毫無進展？”鷓鴣哨也表示同樣不解。
    元代墓葬的風格確實奇特，喪葬傳統與其它朝代有很大差異。
    但即便如此特殊，總該留些線索可尋。
    然而，當前看到的丹宮寶井和丹房閣樓內，並無元代大型墓葬的跡象。
    甚至已出現了明代的陪葬紙人，依舊找不到屬於元代遺留的古墓痕跡。
    這一情況讓陳玉樓和鷓鴣哨都感到了些許慌亂。
    正在此時，卸嶺力士們在一處玉石屏風後又有了新發現——一道緊閉的石門。
    陳玉樓見到這道石門時情緒頗為激動。
    “湘西屍王的墓，肯定就在那裏！”
    然而許諾望了一眼那石門，隨即潑了陳玉樓一盆冷水：“陳當家，您也親自從瓶山頂的大裂縫下去過，見過其中的一些宮殿建築。”他示意陳玉樓再仔細想想，“結合之前咱們探過的瓶山腹地位置，您應該明白，這裏根本不可能是元代湘西屍王的墓。”
    鷓鴣哨及其他幾人雖曾深入瓶山腹地看過丹宮寶井，卻未曾去過頂上大裂縫下頭的區域，一時難以理解許諾話中的深意。
    而陳玉樓因為之前的經驗清楚得很。
    先前他的判斷被貪念模糊了，此時經許諾點破立刻醒悟過來。
    按照瓶山頂裂縫、山腹丹宮以及地門下方機關甕城的位置來看，這三處無疑互為連通。
    由地門經過一段隧道抵達機關甕城，再穿過另一條隧道路直達山腹丹宮。
    此刻，這道石門正好朝著裂縫底部的方向。
    推測二者距離不過百米左右，顯然又是一段通道。
    這樣一來，整個瓶山內部結構便清晰許多——分成三大塊：地門、腹丹宮和裂縫底端。
    精通風水地理形勢的陳玉樓稍加引導就明了了個中關係，臉色立顯黯淡。
    “許當家……你這是說咱們這麽大陣仗下來，居然還是沒找到湘西屍王的墓不成？難道我們這一趟全做白費了？”
    許諾此刻思路極為清晰，遂勸慰陳玉樓道：“陳把頭這話講得不對。”他細數著此次行動的收獲，“三探瓶山，將整個瓶山從山腳至腹地再到裂縫全都查遍了。”期間不僅收得眾多奇珍異寶，如琉璃盞、金玉寶石、裝有丹藥的瓷瓶玉罐之類，“這些東西價值不可小覷啊！”更況且“此番探險卸嶺群雄雖然麵對重重危險，但並未折損人手。”他認為隊伍仍然保持著銳氣十足、軍心可用的狀態，不能算作白忙活。
    鷓鴣哨聽罷立即拍手稱讚，“許當家果然心胸寬廣。”又補充說道：“所謂的湘西屍王不過是古代顯貴屍體罷了，不過是本地村民因其穿著華麗錦袍，裝飾名貴腰帶才賦予其‘屍王’稱謂。”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一具僵屍而已，“咱們犯不著在這個稱號上過於糾結。”
    長久扮作道士的鷓鴣哨身上確實多出一股仙風道骨之感。
    恰在此時，卸嶺力士已經用巨錘敲開了那道石門。
    石門背後的確有一條深邃的甬道，依方位推測應連接瓶山頂部的大裂縫底端之處。
    雖然陳玉樓聽了鷓鴣哨開解之言仍略覺失望，但是就在此刻進入通道的幾名卸嶺力士突然大聲驚呼起來：“有僵屍！裏麵真的有僵屍！”眾人的目光重新聚焦，不禁好奇問道：“會不會真的是湘西屍王？”
    聽完那聲響，陳玉樓立刻恢複了活力，快步走到通道口。
    此時，幾個探路的卸嶺力士已經手持竹竿，撐著塗抹朱砂的漁網，準備應對通道內的僵屍。
    卸嶺力士雖未曾見識過惡鬼，但對付僵屍腐屍卻有豐富的經驗。
    他們深知，某些僵屍死而不腐，感應到活人的陽氣便會詐屍撲人。
    若無防備，極可能被咬死、吸走陽氣。
    而塗有朱砂的漁網能夠限製僵屍行動，讓僵硬的屍體無法動彈。
    通常情況下，卸嶺力士麵對僵屍不會過於緊張。
    然而這一次情況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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