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坐在皎月洞前的空地上。
    目光呆滯。
    仿佛自己麵前還有大山一般高的骨頭堆。
    那都是蚊道人當初命山間小妖將整座山的屍骨挖出來的數量。
    多到……白骨精挑花了眼。
    三個月，她用了整整三個月在山高的骨頭堆裏找齊了自己那二百來根骨頭，終於走出了大山。
    “小師尊……”
    這道聲音，聽著都覺得可憐。
    蚊道人默默將頭撇開去了。
    蜘蛛精摸著白骨精的頭安撫著，低聲說道：
    “以後就留在皎月洞好好跟師姐一起修行就好。”
    白骨精沉默了幾秒，搖著頭說：
    “那座山現在是我的修行之地了，我回來一是同小師尊認罪，二……我還想要去試試跳龍門。”
    跳過去了，就與曾經的怨恨徹底告別。
    龍門改變根骨，所有都改變了，小白就不是曾經那個小白了。
    她頭顱上空洞的眼眶深邃。
    楊皎鼓勵著：
    “好小白！你一定可以的！”
    “嗯！一定可以的。”
    她堅定的點頭。
    一次跳不過，那她就跳兩次，兩次跳不過，就三次。
    總有一天，會跳過去的。
    蜘蛛精的根骨已經被龍門改變，又領悟了其中的一道法則，近些年修為也是漲了些許，她看著白骨精頷首：
    “師姐陪你去。”
    想不到因為楊皎的緣故，在《西遊記》中的兩個妖怪會成為同門師姐妹，感情還不淺。
    就是不知道，西遊會如何開啟。
    這次有了自己在其中，怎麽也都會將她們保下來的。
    蚊道人拉了拉楊皎的袖子，楊皎也知道不是敘舊的時候，封神已經進入炙熱化階段，她們的後續也將到來。
    “你們好好修煉，等下次桃花開的時候，我再來。”
    師姐妹倆連忙點頭。
    楊皎凝出雲頭，載著蚊道人一起朝著五莊觀飛去了。
    待得她離開之後，蜘蛛精便拉起了白骨精說道：
    “走吧，我們這就去跳龍門。”
    “啊？現在？我剛回來啊師姐。”
    灌江口。
    河神一整個怨聲載道。
    “誒……楊皎走了，連兩棵樹都跟著跑了……”
    他好像個留守的孤寡老人一般。
    昔日熱鬧的灌江口隻剩下一群怎麽都跳不過龍門的小鯉魚。
    河底的金妖、銀妖多的擺放不下，河神還得按照級別偶爾放出去個幾百妖。
    結果拜這幾百小妖所賜，到處散播謠言說‘跳不過龍門就要當雕塑’，沒點本事的妖怪都嚇得不敢來了。
    冷清。
    “誒……”
    “都走了，也不知道帶上我……”
    那西岐沒有河嗎？朝歌沒有河嗎？哪裏上任不是上任？
    河神又是長長歎了口氣。
    “嗯？”
    狹窄的眼縫中，兩道身影越來越近，仔細一看，正是楊皎的兩個徒弟。
    河神立即來了精神，左手揚起金旗、右手揮著銀旗，熱烈歡迎。
    熟妖啊。
    “楊皎叫你們來的？”
    蜘蛛精師姐妹二人朝著河神行禮，這才回道：
    “是我師妹前來跳龍門。”
    他又湊近兩步問道：
    “她現在如何？有提起我嗎？”
    蜘蛛精尷尬的搖搖頭。
    小師尊，沒有說呢。
    河神看著曾經沒有跳過去的白骨精，無趣的‘哦’了一聲說道：
    “去吧。”
    白骨精抬頭看著依舊高不可攀的龍門，如同夢魘一般矗立在自己麵前，許久才鼓足勇氣上前踏出一步。
    河神嘴角揚起一絲強忍不住的弧度。
    幽幽說道：
    “跳吧，跳不過去……就把你變成金色的妖怪，讓楊皎回來贖你喲~”
    ……
    萬壽山，五莊觀。
    楊皎輕車熟路的來到門前，反觀蚊道人卻難得有些拘謹，她拽著楊皎的袖子：
    “好香的味道啊。”
    還沒踏上上去道觀的石階，就已經被裏頭的人參果氣息盈滿。
    四周橙紅色的牆壁，透過精致的牖窗可以窺見裏麵仙氣氤氳的綠植和潺潺溪流。
    楊皎走到門前，輕輕扣響了門環。
    砰砰。
    兩下過後，退到一旁。
    不多時，從裏麵有腳步聲響起，清風從門內斜開點點縫隙，隨意一瞧。
    而後，那扇緊閉的大門直接開到最大。
    他眉梢染上喜色，趕緊迎著楊皎：
    “小祖，您許久未來了。”
    說罷，更是朝著裏頭喊著：
    “老祖、老祖，楊皎小祖來了。”
    清風喊完，走在楊皎的身後，笑臉盈盈的小聲說道：
    “小祖許久不來，老祖可是念叨了很多回。”
    殿內。
    原本在打坐入定中的鎮元子大仙已經站了起來，正要走出去，又覺得不好，急急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
    更加筆直。
    楊皎帶著蚊道人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入定的鎮元子立即噤聲。
    碎步挪到圈椅邊輕輕坐下。
    幾息之後，鎮元子這才緩緩將手畫了個八卦，收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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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萬壽山來了啊。”
    楊皎不是想起萬壽山五莊觀了，是想起戌土了。
    起身稽首，清脆的喚了一聲：
    “叔父。”
    鎮元子臉上這才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滿身威嚴頃刻間化作親和。
    他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楊皎，天庭一別之後，長高了，身子卻是單薄的，鎮元子唾棄一聲：
    “天庭神仙不好做，不如別做，你就在五莊觀呆著，看誰還能奴役你。”
    說罷，還抬手揮了揮，示意清風童子。
    他立即稽首一禮，朝著後堂而去，不知作何。
    這明晃晃的袒護。
    三界之中，也隻有鎮元子大仙能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蚊道人對於鎮元子是一直有好感的。
    畢竟他每次去一趟血海找冥河老祖的茬，自己就能悠閑好久。
    楊皎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幾分：
    “沒有奴役我。”
    “莫怕，無論何事，叔父都會護著你的。”
    說著，鎮元子又想起楊皎現在的身份，若不是遇到什麽隻有自己能辦成的事兒，怕是不會離開西岐，遂問道：
    “可是有事？”
    楊皎見話到這裏，也不再搪塞什麽，將哪吒的事情一一詳細說明之後，雙手一捧朝著鎮元子伸了過去。
    白嫩嫩的掌心朝上：
    “叔父，還差一味戌土。”
    “你啊你，若非無事還登不上我這五莊觀。”
    如銀絲的拂塵在她空空如也的手掌上點了點，而後喚來明月童子吩咐道：
    “將戌土都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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