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駝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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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板有點受寵若驚了,源於程斬的主動。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能看出程斬淡泊的性子,平時很少說話。倒是司野時常做他的嘴替,陽光活躍,很擅於跟人打交道。
    白老板坐了下來,程斬又讓他感動了一把,主動給他倒了茶。但與此同時心裏也在打鼓,這是要聊什麽?
    聊山脈旁支的事。
    這次程斬自己長嘴了,都沒用司野做嘴替。先是說了他和司野在外麵溜達時聽到的“傳聞”後,才問了白老板——
    “就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客棧這邊有沒有聽到些怪異的事?”
    見山客棧不小,所以容納的遊客也不少。但凡能來這的都是奔著哈巴雪山的,那說不定會聽說點什麽。
    白哥聞言,眉間似有思考的,“怪異的事啊……”
    司野在旁觀察白老板的反應,心思一活,瞧這架勢,說不準還真能問出點什麽來。
    白老板還真是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像還真是聽了那麽一耳朵。”
    話說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那天遊客沒像現在這麽多。吃早餐的時候也就零星幾桌,白老板在給其中一桌上牛奶的時候,就聽進耳朵裏一句話——
    “好像就是在大本營附近啊。”
    白老板當時還問了一嘴,大本營那邊怎麽了。
    他想的是可別出什麽事,因為那陣子天氣不好,一旦出事上新聞了,說不定都能影響客源。
    那桌人也沒避開這個話題,跟他說,“我聽一個隊友說他登山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在哭,應該就在大本營的附近。”
    就這麽一句話。
    具體的情況誰都不了解,包括那人的隊友。據隊友說,那天他起得挺早,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當時天都沒亮呢,於是他就聽見了有人在哭。
    哭聲吧又不是很明顯,隱隱約約的,像是從遠處傳來,他當時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另一個起床的隊友叫回去了。
    之後那名隊友也沒當回事,一路登山然後再下山,等回到客棧整理心得的時候才又想起哭聲的事。
    白老板說,那位客人當時也就說這些,而且也都是別人的經曆,之後又沒什麽後續,所以我也沒放心上。
    想著這有人哭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人生苦短的,各個經曆不同,誰還沒個傷心往事的?肯定是同行的有人心情不好,跑到別處哭去唄。
    說完這話,白老板又看向他倆說,“雖然沒有你們聽到嚇人,但我覺得啊,那條路真是輕易走不得,都沒有人踩出來的路,不定有什麽危險呢。”
    又許是覺得自己挺多嘴,笑著補充了句,“當然,二位是高人,你們的本事肯定是旁人沒有的。”
    程斬沒應白老板的這句讚賞,反倒追問他是什麽時候聽到那件事的。白老板又仔細回憶了一番,說了個時間。
    程斬聞言沒太多表示,隻是微微點點頭,而司野聽到那個時間段,心裏微微一動。
    ……
    翌日天不亮,司野和程斬就起來了。
    按照約定時間,向導也到了。他沒進客棧,而是蹲在外麵抽了根煙。
    不想白老板也早早起了床,還給他倆備了早餐,弄得兩人都挺不好意思。白老板笑說,在路上,大家相識就是緣分。又跟向導交待了一番,要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司野經過這次外出經曆,發現但凡在路上的人都愛說相識是緣分這類的話,但想想,人生各種際遇何嚐不是這樣?凡事憑緣,緣聚緣散的本就不該強求。
    是嗎?
    他其實時常也會想這個問題,像是他自己和這副身子骨的緣分,不期而遇,於是他本來的命運就跟這身子骨前任主人的命運合二為一了。
    臨行前,司野將一筆錢偷偷塞進前台的抽屜裏。這是他和程斬都商量好的,雖說是老關的朋友吧,但人家是開門做生意的,也不好蹭吃蹭喝蹭物資的。
    就這樣,一行三人從客棧出發,沿著林間路繼續前行了。
    從村寨到大本營這段路,司野和程斬選擇了徒步。通過向導得知,這段路他們要前行將近八千米,爬升一千四百多米。
    越往上走,海拔越高。
    向導是個納西族小夥子,年齡跟司野和程斬相仿,也是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特別愛笑,剛見麵時挺靦腆,一同走了十來分鍾後就熟悉了,也愛聊天了。
    小夥子姓和,要司野和程斬叫他駝駝就行。最開始司野沒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是一坨翔的坨,還想著這愛好挺獨特啊,起這麽個外號。
    駝駝,力氣不小,能像駱駝一樣幫著遊客扛東西,更重要的是他對哈巴雪山十分熟悉,有他在就很安全,就像是沙漠裏遇上駱駝一樣。
    駝駝說這是大家送他的外號,他自己的名字太生僻怕他倆記不住。三人邊入山邊聊,尤其是司野,挺能侃,還跟駝駝聊起了東巴文字和東巴經、納西族舞蹈之類。
    駝駝說了一口流利的漢語,還挺實在的,跟司野他倆說,別看他是納西族,但東巴文字他都不怎麽認識了,不光是他,像是他這種年輕一代的都不怎麽認識本族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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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都認漢字和說漢語,隻有很老的那代人還留有納西族的傳統。
    至於舞蹈,駝駝倒是會,還給司野和程斬展示了一段,說在麗江,那邊的人幾乎天天都在跳。
    往上走的途中,司野和程斬還遇見了昨天在一起喝茶的那幾位,大家都挺熱情地打招呼。卻在發現他們另找了向導後倍感驚訝,既然都是登雪山,怎麽沒跟大隊伍走?
    司野就笑說,“我哥身子骨弱,其實他登不了雪山,所以我們就在這山裏轉轉,到了大本營就撤了。”
    幾人一聽恍悟點頭,再去看程斬,心想,長得挺好看,不怎麽中用啊。
    程斬沒說什麽,就是拿眼睛瞥了司野一下,繼續趕路。
    後來駝駝好奇,小聲問司野,“我看你倆爬山可以啊,真不登雪山試試?你看你倆都沒高反。”
    沒高反這種事司野也覺得奇怪,哈巴雪山有一定海拔,雖說沒那麽誇張吧,但途中也有不少人會提前做好準備,以防發生高反。
    但司野感覺不到什麽,瞧著程斬那樣,也不像是有高反。
    司野就說,“我呢,身體素質絕對沒問題,我哥是肺活量小,沒發生高反也正常。雪山就免了,我哥其實不感興趣。”
    說什麽話都不忘踩上程斬一腳。
    對此,程斬還是沒說什麽,任由司野的踐踏。
    駝駝是白老板找到的向導,當初跟司野和程斬說,他幫著找了個最專業的向導,能帶著他們入山。
    可駝駝能去的地方,都是雪山有人走過的地方,沒人走的路他堅決不接。在對自然的敬畏和信仰方麵,他跟這邊的老代人很像,就說沒人走的路那就是上天不讓走,走了是對上天的大不敬,會受到神靈懲罰的。
    也就是說,駝駝隻能送他們到大本營,如果他們想要登雪山他也能做領隊,就是不往山脈的旁支去。
    對此程斬和司野沒什麽意見,本來他倆都不想用向導的,但白老板堅持他們也沒辦法。不能跟著他們入旁支也好,因為一旦真遇上危險,那豈不是害人?
    隻是,當駝駝提到“神靈”二字的時候,程斬的眼神黯淡下來,司野也在心底一聲歎:真有懲罰也行,起碼證明還有活著的神靈。
    駝駝一顆居委會的心,一路上時不時勸說他倆,“我是覺得啊,沒必要別入旁支,雖然我知道你倆想去,具體要去做什麽我也不方便問,但如果隻是轉轉,還要其他更好玩的地方呢,你們要去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對於駝駝的勸告,程斬沒太多反應,司野呢,又做了程斬的嘴替,跟駝駝歎氣,“沒辦法,我哥喜歡。”
    後來駝駝勸了第三回後司野都沒話說了,就拍拍他的肩膀,“繼續走吧。”
    年紀輕輕的,可真操心呐。
    但轉念一想,這萍水相逢的遇上這麽個關心你安危的人,也是挺感動的一件事。
    就這樣,三人抵達了大本營。照比一路歇歇玩玩的走,他們比別人節省了不少時間。為此駝駝還挺不理解他倆的,不是轉轉嗎,中途都不看風景的,那些個溪水森林的多美啊,還有正在盛放的杜鵑花,誰到那不都得拍幾張照片留念?
    這倆人幾乎不停歇,一口氣到了大本營。
    大本營在一片空地上,井然有序的,有提前到的人已經在大本營那做東西吃了。
    程斬沒放下背包,而是在大本營周圍溜達,在查看四周情況。司野從兜裏掏出些錢給了駝駝,感謝他的帶路。
    駝駝連連擺手,說,“白哥都給我錢了,我不能拿兩份錢。”
    “拿著,就當小費了。”司野把錢往他兜裏揣,“這一路上你也給我們講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挺感謝你的。”
    說得駝駝不好意思了,但最終還是收下了,又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司野,要他以後需要向導的時候一定再找他。
    小夥子還是挺有生意頭腦。
    打發走了駝駝,司野跟大本營的人簡單打了聲招呼後走到程斬身邊,“就是沿著眼前這條路走吧?”
    程斬點頭,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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