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是修了仙俠的副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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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盤幾乎透明,棋子冰涼滑潤似玉。有微風撫過時,頭頂是樹葉在沙沙作響。
    司野看見自己的手裏捏著黑色棋子,往棋盤上一放時,自己竟穿著寬袖長衫。那長衫輕柔,周身似罩了金色光亮,泛起柔柔的光澤。
    正狐疑間,就見眼前多出隻手來,在棋盤上下了一白子。
    手指極其修長白皙,幾乎能跟半遮住手背的白衫融合在一起,但著實好看。
    司野抬頭去看。
    跟他對麵坐著的是位男子,身穿白衫,外罩一層細紗,紗間有光亮,又不明,就恰似是螢火蟲的光芒在他衣衫間若隱若現。
    頭發很長,披散下來,似墨般。
    卻看不清長相,臉籠罩在金色的光亮裏,但隱約間也能瞧見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像是個極其俊美的男子。
    司野覺得自己的頭發也是長的,順過頭發一瞧,果不其然,近乎垂腰。卻不是黑發,很淺的發色,像是有點……青白色?
    我去!
    這是修了仙俠的副本嗎?
    什麽情況?
    對麵男子似乎在問他,認輸了?
    對,似乎。
    明明對方沒開口說話,可司野就是覺得他說話了,嗓音描述不出來,似遠似近的。
    他哪會認輸?開玩笑呢。
    哪怕不會下棋,他也得硬著頭皮下。
    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好勝心哪來的。
    可心裏這麽想著,不甘心的話就說出口了,“讓我認輸嗎?想得美。”
    話一出口,竟是嚇了自己一跳。
    不是自己的嗓音。
    雖然也是男人的聲音,可聲線跟自己的不同,他覺得……嗯,比自己的嗓音好聽太多。
    或許是,自己聽自己的聲音就總覺得不好聽?
    總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會下棋,每一步都走得很有謀略。哪怕他自己看不懂都覺得,眼前這隻拿著黑子的手很智慧。
    但是等等……
    司野發現“自己”的手……
    在手腕的位置有個圖案,乍看像是紋上去的,但仔細打量又不是,就跟天生長得一模一樣。
    是個什麽圖案呢?
    就像是枝葉,纏繞手腕,很清淺的痕跡,隱隱閃著金光。
    司野下意識去摸,可不曾想,就在他手指剛剛搭上手腕的那一刻,突然就開始天翻地覆。
    他身心不穩,驚喘出聲。
    但周遭就跟地震了似的,所有景象都在坍塌,唯獨對麵的男子仍舊坐在那,巋然不動。
    他想去抓對方,卻抓了個空。
    緊跟著眼前的一切就都變了。
    還是那片林子。
    可陽光不再明豔,眼前也沒了金燦燦的光。
    天地間風雲湧動,林間的樹葉都染上了血。司野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耳畔都似乎能聽見痛苦的嚎叫聲。
    一聲聲的不間斷,像是很多人發出的聲音。
    聲音似針,根根都往他的耳膜裏紮,能直接穿透皮骨般的疼痛。他抬手捂住胸口,那個地方鈍痛得很。
    手腕也疼得厲害。
    抬手一看,“自己”的雙手竟也是鮮血淋漓,撩開寬袖,手腕上那個類似葉脈的圖案竟變成了紅色,像是傷口般蔓延。
    他疼得承受不住,攥著手腕,與此同時,心中竟是巨大的悲憤。似烈火在胸腔裏燃燒壓不住,消不了。
    他歇斯底裏地喊,手腕上的紅印就愈發灼燒強烈。
    他一步步走向林間深處,呼吸間都是刺鼻的血腥氣……
    有人在喚他。
    嗓音低低沉沉的。
    司野轉身去看。
    茂密林間,竟又有了萬丈光芒。而喚他之人就佇立在光芒之中,他衣玦飄飄,長發的發梢被微風輕輕撩起。
    司野朝他走過去,步步都艱難。
    可剛一靠近他,隻覺得腹部一痛。
    他低頭去看,腹部的衣衫很快被血染紅,是把利劍,生生穿透他的身體……
    “司野?”
    又是一聲叫喚。
    司野驀地睜眼。
    整個後背都是貼床上的,隻覺得濕漉漉,竟出了這麽多的汗。
    是疼的?
    司野真覺得肚子挺疼,像是夢裏的疼延續到了現實。
    怎麽回事?
    司野恍神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是徹底醒了,從夢裏出來了。他還在程斬的宿舍裏,許是做夢驚醒了程斬,他也醒了,支起身體正在朝這邊看,手還搭在司野的肩膀上。
    是程斬叫醒了他。
    司野坐了起來,額頭上也是汗,抬手抹了一把。
    程斬也跟著坐起來,問他,“夢見她們了?”
    司野知道他口中的她們指的是誰,搖頭,說了聲不是。一時間又覺得肚子仍舊挺疼,彎下腰,伸手來揉。
    一碰還真疼,不是做夢嗎。
    程斬見狀,“吃壞肚子了?”
    司野說不上來,心情也是莫名的亂糟糟。被子一掀下了床,“我去趟洗手間。”
    程斬坐那沒動,看著司野的背影若有所思。
    洗手間裏點著夜燈。
    光線不明。
    司野站在鏡子前,剛剛用冷水洗了臉,是清醒了些,肚子也不疼了。可心頭的那團火沒散,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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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看鏡子裏的自己。
    臉色不好看,眼睛裏真像是在冒火似的。
    司野明顯感覺自己是憤怒。
    可是,到底在憤怒什麽呢?
    他伸手去夠毛巾,不想,手勁一軟,毛巾落地。
    司野愕然看著地上的毛巾,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什麽情況?
    程斬進洗手間瞧見這幕,彎身拾起毛巾,問他,“你夢見什麽了?”
    這人在做夢的時候就很不對勁,醒來之後的反應更不對勁。
    豈料,這話問完程斬並沒得到他的回答,司野像是置若罔聞,就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
    程斬將毛巾掛好,扭頭一瞧他始終那個姿勢,狐疑。“手怎麽了?”說著,伸手要來拉他。
    可下一秒司野有反應了,竟猛地抬手扼住程斬的脖子,將他直接摁在牆上。
    力氣挺大。
    程斬領教過司野平時的力氣,手勁不小,尤其是打起人來,那一拳頭下去可不含糊。
    脖子上的手勁極其大,甚過司野平時的力氣。
    程斬被死死按住,幾番喘不上來氣,試圖來掰司野的手,發覺壓根就掰不開。
    “阿……野!”
    程斬艱難發出聲音。
    司野這一刻抬眼了,程斬愕然發現他的瞳仁裏像是燃了火苗,隱隱燃亮。盯著他,像是盯著個仇人。
    司野趁機又是一個用力,手的骨節都在咯咯作響。
    程斬被勒得滿臉通紅,就聽司野咬牙切齒,“去死!”
    什麽情況?
    程斬忍著窒息,一手垂下來,手指微微一曲,掌心就泛了隱隱的紅光,緊跟著於手指間浮動。
    卻不想合虛剛要出,勒住他脖子的手就陡然一鬆。
    司野一下像是站不穩似的,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耷拉著腦袋。而程斬也沒好到想哪去,跟他一樣,像灘爛泥似的靠著牆,脖子上都留下了紅印子,他也一樣大口喘氣,甚至被空氣嗆得直咳嗦。
    最後也是癱坐在地。
    兩人就這麽,一人靠著一頭,誰都沒說話。
    半晌後程斬才緩過來。
    見對麵的司野仍舊耷拉著頭,這次學精了,先叫了他一聲,“阿野?”
    死孩子手勁太大了。
    程斬覺得隻要一說話脖子就疼。
    司野沒反應了,就跟剛才一樣。程斬沒輕易上前,隻是伸腳踢了司野一下。也沒用多少勁,卻聽司野猛地吸了一口氣,緊跟著抬頭。
    就像是大夢初醒似的,一臉的茫然。
    然後看看自己,再看看程斬,茫然轉愕然——
    “幹嘛呢這是?”
    怎麽都坐地上了?還在洗手間裏?
    程斬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行了,恢複正常了。
    但渾身竟是沒什麽力氣,也沒急著馬上起來,靠在那,問司野,“你剛才怎麽回事?”
    剛才嗎?
    司野細細回想,也沒什麽啊。
    他記得自己從夢裏醒了,肚子難受,心裏也難受的。上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沒拿住毛巾,掉地上了。
    現在想想,當時他的手可不是沒勁,而是手腕疼了一下,然後沒拿住毛巾。
    接下來還發生了什麽?
    司野拚命想,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程斬見他那副模樣,心裏也明白個七七八八了,起了身,朝著司野一伸手。司野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可下一秒肚子就疼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齜了一聲。程斬問他怎麽了,他說,“沒事,可能就是抽筋了,好了。”
    又抬眼瞧見了程斬的脖子,愕然,“這是……被人掐的?”
    “你是人嗎?”
    ……
    “先別管我是不是人,你跟我說說剛才是怎麽回事?真是我掐的?”
    回到床上,司野是徹底睡不著了。
    主要就是程斬脖子上那道紅印子太觸目驚心了,明顯的手指印,他本身還白,這第二天還不定什麽樣呢,怎麽見人?
    程斬對於自己的脖子反倒沒那麽緊張,但也沒瞞司野,將剛才他掐人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聽得司野驚愕連連。
    還有點不信,伸手又探向程斬的脖子,果然,手指印都對得上!
    懵了。
    “你做了夢,但夢見的不是白蓉她們,那你夢見什麽了?”程斬想到他剛從噩夢裏驚醒時的樣子,一切不對勁也就是從那刻開始的。
    司野的兩條大長腿一盤,往那一坐,眉頭皺得就跟抹布似的,想了好半天,“我夢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像我還不是我,然後我受傷了。”
    對於夢境裏的內容,司野現在再去回憶就格外模糊不清,描述起來也變得遲疑。那種感覺倒是還在,可具體的就說不上來了。
    “好像,我在夢裏很悲傷,也很憤怒。”他試圖去描述夢中的感覺,緊跟著抬眼看程斬,補上句,“但很奇怪啊,夢裏的那個人明明就不是我啊。”
    程斬若有所思,半晌後又問他,“還有其他什麽內容嗎?”
    他相信大多數人的夢就隻是夢,沒什麽啟示或現實意義。但司野體質特殊,他的夢往往都不簡單,關於這點,程斬十分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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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夢裏的每一個情節都有可能成為關鍵,想必這也是那些枉死之人能找上司野的原因。可這次挺奇怪,司野竟對夢境內容模糊了?
    而且,還極有可能是關於自己的?
    果然,司野接下來說的話證實了程斬的疑慮。
    在記起夢裏的其他內容時,司野就對答如流了,他說,“雖然沒夢見白蓉和林染,但夢見其他的了,挺奇怪。”
    他描述了夢裏那七八隻亡靈的情況,尤其是消失時候的狀態。
    程斬細細琢磨,“消失得很突然?”
    司野點頭,遲疑少許,“對,就跟白蓉在我眼前消失的時候一樣,一是突然,二是他們的臉上都有驚恐的神情。”
    這就怪了。
    程斬凝眉深思,很明顯,不管是白蓉還是那七八隻的亡靈,都在向司野求救……
    突然,一個念頭從大腦中閃過。
    程斬抬眼瞅司野,與此同時的,司野也像是想到了什麽,驀地抬頭跟程斬的視線相撞。
    “你說。”程斬開口,心中卻有預感,他倆應該是想到一起了。
    司野說,“我們之前好像走進了誤區。”
    “對。”程斬點頭。
    司野見狀,也知道程斬跟他想的一樣,心底有股子激動。“我們一直在追著白蓉和林染生前的關係去查,甚至去查白蓉的死因,當然,這點也很重要。但白蓉找上我的目的,是她在為自己死後的遭遇求救!”
    而不是為了追討自己生前的冤屈,最一開始都是他和程斬想偏了。
    程斬點頭,“你夢裏的那些亡靈跟白蓉都一樣,他們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危險之中,所以拚盡全力來找你,像是白蓉,甚至大白天來找你,可見情況危急。”
    司野麵色凝重。
    對,這麽分析下來就沒錯了。
    令白蓉真正害怕的不是由生到死,而是由死到滅亡。他夢裏的那幾隻亡靈,也是這種恐懼。
    人有生就有死,這是自然規律,人在臨死那刻心生恐懼實屬正常。但魂魄不滅,就會有來有往。
    可一旦魂魄沒了,就再無生還的可能。這才是人死之後,亡靈們最恐懼的事。
    想到這兒,司野再去回憶白蓉和夢裏亡靈的神情,心底一陣涼過一陣,也就是說,白蓉和那些亡靈們,其實已經徹底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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