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非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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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想的太美好。
    在貢蘭渡人的眼裏孩子大過一切,丁族長說他錯就錯在用貢蘭渡人的價值觀去對比王總的想法,以為王總哪怕給不了阿娟名分,那至少因為孩子的緣故也會來一趟貢蘭渡,至少要見見阿娟,商討一下孩子的事。
    至於阿城,丁族長也覺得惋惜,挺好的小夥子,但怕是接受不了阿娟的情況吧。
    “王總沒說拒絕,但也沒馬上來貢蘭渡,就一直拖。”丁族長道。
    這期間阿娟找了丁族長好多次,丁族長也是沒辦法,甚至當著阿娟的麵跟王總聯係,可王總經常是各種借口,要麽就是身體不適,要麽就是出差去了外地。
    “我也是後來才明白,那個王總就是個畜生啊,他壓根就沒想對阿娟負責過。”丁族長憤憤道。
    阿娟一心想找王總要個說法,就跟鑽了牛角尖似的,丁族長知道自己的提議很混賬,但還是勸說阿娟要不然就放棄這個孩子,好好跟阿城過日子。或者真就是舍不得這孩子也沒關係,那就生下來,阿城接受不了也無所謂,以後這孩子他和大家夥都會幫著扶持照顧。
    就總得選擇一個辦法。
    阿娟說她跟阿城不可能了,但也不想讓那個王總好過,顯然在情緒上是處於崩潰邊緣,與此同時阿娟對丁族長等人也是心生怨懟,認為自己現下所遭受的苦果都是他們造成的。
    “那天晚上我就不該讓阿娟去見王總,所以阿娟就算怨我也正常,我也認了,所以我真是一心一意想要彌補錯誤。”丁族長強調自己的態度。
    可這種事不是光有彌補的心思就能萬事大吉的,王總後來幹脆撕破臉,跟丁族長說那個孩子他肯定不認,當時他也聽阿娟說了她都有未婚夫,孩子是誰的他怎麽知道。
    總之意思就很明顯了,不承認,不負責,真要是想把這筆賬算他頭上也行,大不了他就給阿娟打過去一筆錢,讓她自己想辦法處理,總之,他不會露麵。
    “王總呢,說白了就是個混蛋,有些話我是該說也說了,但阿娟那段時間就跟著魔了似的,怎麽說都聽不進去。逼得我實在沒辦法,我就帶著阿娟去了趟城裏。”
    這倒是讓程斬和司野都沒想到。
    看來這件事極其隱秘,方婷沒打聽出來,就連丁嬸子的神情都明顯是驚訝。
    司野一下反應過來了,“頒布宵禁之後?”
    “對。”丁族長著實是對眼前的年輕人刮目相看,看著像是不經事的樣子,實則聰明得很,而且身手也是不凡。
    這就清晰了。
    之前通過方婷描述,程斬他們以為族長頒布宵禁是為了不讓阿娟出門,但如果是帶著阿娟進城,那就更能說得通了。
    怪不得丁嬸子能麵露詫異,看得出她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與此同時也能推斷出,丁嬸子剛才聽到阿娟懷孕後的反應,照比現在誇張得多,由此也證實了程斬的懷疑——
    阿娟懷孕這件事,丁嬸子可未必不知情。
    一旦知情,那這裏麵或許又藏了不少秘密。
    丁族長說他帶著阿娟找了王總兩次,一次王總不在,第二次,也就是最後一次終於見到王總了。王總也沒避著丁族長,跟阿娟把話說得明白,結婚不可能,他也不會離婚,但可以跟著他,不過孩子不能要,隻要她把孩子打掉,他保證她以後生活無憂。
    阿娟當時拎起煙灰缸就把王總的腦袋給砸了,流了一腦門子的血,但因為牽扯到醜聞,也就沒報警。
    等阿娟從城裏回到貢蘭渡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丁族長說他看過她幾次,主要是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而且那段時間阿城來的也很頻,丁族長在沒得到阿娟允許也沒敢讓阿城靠近阿娟。
    “孩子月份越來越大,其實也瞞不了多久,我就想著實在不行就把阿娟送出貢蘭渡,在外麵租個房子先讓她住著,她想把孩子生下來,那以後孩子的吃穿用度村裏就負責到底,如果她不想要了,那我和副族長他們就帶她去醫院,我們都是她的家屬。”丁族長的語氣很沉重。
    可有一天丁族長就聽說阿娟去了丁巫那,臨走的時候拿了些藥,丁族長打聽了一下,得知阿娟拿了什麽後越想越不對勁,又去了一趟阿娟家。
    “但是晚了。”丁族長歎氣,“她已經把孩子給打了。”
    從那時候起阿娟更是神色恍惚,漸漸的像是看不見別人了似的,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經常坐在河邊看著水裏的自己在笑。
    “以前啊,阿娟那孩子笑起來可好看了,就跟個小太陽似的,但精神恍惚之後再一笑就可瘮人了。”丁族長回憶說。
    程斬細細琢磨,突然問丁族長——
    “孩子是阿娟主動打的?還是,這期間有什麽人找過她?”
    這話問的意思明顯,司野雖說在孩子這件事上遲鈍,但話裏的意思他能聽明白,那孩子是否是阿娟自願不要的很重要。
    丁族長想都沒想,“當然是她主動要打掉的,要不然去丁巫那拿藥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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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自願打掉,然後瘋了?”薑周哼笑。
    很明顯的質疑,也很明顯的邏輯。
    丁族長重歎,“小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阿娟打掉孩子是想開了,想重新開始生活,那是你們外麵人的想法。在我們貢蘭渡,墮胎那可是大罪,不吉利的。”
    薑周皺眉,一臉的不悅。
    “據說阿城後來也找過阿娟,在她成為落洞女之前。”司野問。
    丁族長打量他們少許,說,“我沒親眼見著,但聽其他村民們說了,說那個阿城挺癡情的,哪怕阿娟看著挺瘋癲的,阿城也沒說嫌棄她。”
    “後來呢?阿城在哪?”程斬直截了當問。
    丁族長聞言,目光終於落到丁嬸子臉上,“剛剛我就說過,阿城的下落可能就隻有丁嬸子才知道了。”
    丁嬸子一聽,趕忙說,“我、我怎麽知道阿城的下落?我——”
    話都沒等說完,她隻覺眼前有道紅光閃過,但她不大肯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卻是聽見哢嚓一聲。這聲是絕對清晰真實的,她循聲看去,驚然瞧見是丁族長手中的茶杯碎了。
    而丁族長也沒料到,盯著自己的手當場愣住。
    杯子還不是稀碎,就是杯子中間一道裂縫緊跟著應聲落地,丁族長的手甚至還保持著捏杯的姿勢,而他,壓根就沒看清杯子是怎麽碎的。
    貢蘭渡自己燒製的杯子,那都是厚胎粗陶的,竟能齊刷刷一道裂縫,可不是尋常人辦得到的。
    程斬許是坐累了,靠著椅背,抬手揉太陽穴,淡淡開口,“如果還能有人救得了你,非我莫屬,所以說實話,別浪費時間。”
    司野倒是絲毫沒驚訝,就是抬手托腮忍笑。他覺得程斬能坐到現在,或者確切說能忍到現在也算是耐性到家了。這丁族長的話聽著無懈可擊,但要說他在阿娟這件事上完全無辜也不可能,他的話頂多就是個真假參半。而丁嬸子這個人極其精明,也是盡量美化自己,可顯然也有沒說出來的話。
    所以程斬來這麽一招,同時是在敲打這倆人,想要活命就別跟我玩花樣,我沒什麽耐性。
    司野心歎,好在程斬之前答應了他要查明情況再動手,否則別說管不管丁嬸子的死活,就單憑著族長縱容村民鬧事這一點,依著程斬以往的性子說不定早就蕩平貢蘭渡了。
    能用這種方式來警告丁族長和丁嬸子,司野覺得已經是……神恩浩蕩了。
    丁嬸子一下反應過來,驀地看向程斬,臉色都變了。雖說她沒瞧仔細這小夥子是怎麽辦到的,可就這一下子也能確定他是有異於常人的本事。
    就趕忙說,“小夥子,我說的真是實話。是,阿娟舉行儀式前我見過阿城,但是……”
    說到這兒她支吾著,“但是說到底我也是為了他好,阿娟都選做落洞女了,這倆人就注定沒緣分了,又何必苦苦糾纏呢。”
    據丁嬸子說,她是實在不忍瞧見阿城一趟趟來找阿娟,有幾次她看見阿城的情緒都快崩潰了,於是有一天她就跟阿城好好聊了一次。
    “阿城知道阿娟的事。”丁嬸子歎氣,“估計是阿娟繃不住告訴他的吧。”
    因為丁嬸子跟阿娟走得近,也是看著阿城跟阿娟戀愛的,所以阿城對丁嬸子不加隱藏,在丁嬸子家一通哭,丁嬸子便寬慰他說,不管阿娟之前經曆過什麽,現如今她是天神選中的新娘,就是要進天神殿的,這是貢蘭渡的規矩,阿娟是貢蘭渡的人,規矩破不得。
    “我苦口婆心勸了挺長時間,後來阿城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想開了還是怎麽樣,總之就是再沒回貢蘭渡,阿娟舉行儀式那天也沒見著他,一直到現在他也沒露麵。”丁嬸子歎氣,“我覺得他也就是認命了,不放棄又能怎麽樣呢?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阿娟不選作落洞女,那她也是瘋瘋癲癲的,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好男人呢,真能照顧她一輩子?這人呐,關鍵的時候都現實得很呢。”
    司野問丁嬸子有沒有阿城的聯係方式,或者村裏還有誰能聯係上阿城。丁嬸子搖頭說,阿城經常跑山也不怎麽用電話,行蹤不定的,沒人知道他能在哪,至少貢蘭渡裏沒人清楚。
    程斬抬眼看丁族長。
    丁族長被他的眼神嚇得一激靈,也趕忙說,“阿城我也聯係不上,我就是聽說阿城臨離開貢蘭渡之前見過丁嬸子。我確實想找阿城聊聊,畢竟阿娟成了落洞女,我怕他想不開,但沒找到機會啊。”
    程斬再開口時語氣咄咄逼人——
    “阿娟能成為落洞女,是因為你們想掩人耳目吧?”
    雖是問句,但又有十分明顯的肯定意味。
    丁族長沉默了。
    許久後才開口,“那你們說,還能怎麽辦呢?”
    再抬眼,丁族長的臉色凝重又深沉,“說是掩人耳目吧也對,你們說,就阿娟那種狀態放在村子裏不就是等著讓人說閑話嗎?時間一長她的事肯定瞞不住,倒不如讓她成為落洞女,這樣一來不但她能受人尊重,就連阿丫以後的日子都能好過點,起碼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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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她好嗎?”司野微微眯眼,“所以就關暗門裏?說有人送飯,飯呢?還有,”他語氣冷下來了,“阿娟真在天神殿裏?丁族長,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
    相比程斬的語氣,司野自認為不管是對丁族長還是丁嬸子都算是尊重了,但實際上,這一屋子的人就屬丁族長和丁嬸子的年齡最小,也別怪程斬說話不客氣。
    丁族長歎氣,“阿娟是在天神殿裏,也在暗門後麵,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那道暗門不能打開,所以能去送飯的村民不是從暗門那邊送,而當時舉行儀式後,阿娟也不是從暗門送進去的。”
    是在天神殿的後麵有一條暗道,當初舉行完儀式後,阿娟就由固定的人帶到天神殿的後麵進入暗道,暗道的盡頭有個獨立的空間,而指定的送餐村民就是從暗道裏將飯送進去,這一切都守口如瓶。
    因為絕大多數的村民是不允許進入天神殿的,所以這在村民看來阿娟就是被送進了天神殿,其他的一概不知。
    丁族長說當時送阿娟進去的是副族長、丁富和丁成,丁大喜負責每天去送飯。但後來丁大喜是最先出事的,送飯的事就落在了丁富的身上,再後來丁富出事,丁族長就親自送飯了。
    “阿娟是貢蘭渡的村民,我是族長,怎麽可能看著自己的村民自生自滅呢?”丁族長強調,“你們要是不信的話,現在都能跟我去看。是,你們是在天神殿裏待過,但從暗門那個角度什麽都看不見。”
    “行啊,那就去看看。”程斬冷不丁說。
    丁族長一怔。
    就連丁嬸子都愣住了,好半天喃喃,“外人要是進去的話……怕是不吉利吧?”
    “貢蘭渡現在吉利嗎?”薑周笑了,反問一句,“既然現在都很差了,那就無所謂更差了。”
    噎得丁嬸子沒了話。
    司野拿出了擋箭牌,“阿丫曾經被暗門裏的情況嚇病過,說聽見了姐姐呼救的聲音,丁族長,你也不想再出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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