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蛇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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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嬸子不是昏迷醒了之後就睡不著,而是等程斬他們離開後她又迷糊了一小覺,也就是這一小覺她恍惚間做了個夢。可說是夢吧,還真實發生過。
    是程斬送她到家後離開時的眼神,其實就是淡淡的一眼,可丁嬸子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她覺得那個年輕人擁有了一雙不符合他那個年齡的眼睛,平靜似深海深不可測。
    所以在夢裏就是他那個眼神,始終揮之不去的,然後就是他那句話:記住啊,發誓了……
    丁嬸子就是在程斬的那句“發誓”中醒過來的,醒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看了一眼時間,她才睡了不到一小時,可像是睡了個極其漫長的歲月似的。
    再躺下丁嬸子就失去睡意了,想了不少事,尤其是密室打開時裏麵的情況。讓她最驚駭的不是前後那兩具骸骨,她也不想去關心前幾任落洞女的情況,她隻“關心”阿娟。
    或者說,阿娟的失蹤是讓丁嬸子惶惶不安的關鍵,在密室沒看見阿娟的時候,那一刻丁嬸子就崩塌了。
    她覺得整個屋子都冷,像是四麵都透風似的,那股子涼意往她心裏鑽。
    接下來在她失去睡眠的時間裏,經曆的一切反倒更像是夢境,一場噩夢。
    窗外黑魆魆的不透光,丁嬸子不記得自己是拉了窗簾的,有很細微的聲響就在窗戶那傳進來。萬籟寂靜的,哪怕一點動靜都能讓人聽見。
    “當時就感覺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抓玻璃,一下一下的。”丁嬸子哆哆嗦嗦地跟程斬他們描述。
    但動靜持續時間不長,很快就陷入了寧靜。可就在丁嬸子認為是風聲時,突然就聽窗戶吱呦一聲,開了。
    丁嬸子講到這兒的時候,方婷和曲雅就坐在窗戶邊上,曲雅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後的窗子,然後將椅子往方婷那靠了靠,有點害怕。
    貢蘭渡都是木製傳統的窗子,是兩扇窗往外推開的那種,所以上了年頭的窗子隻要開合就會有動靜。
    丁嬸子當時雖說害怕,可轉念一想肯定就是風了,都能把窗子吹開。她下了床去關窗,窗子關上後剛想轉身就僵住了。
    剛才關窗的時候,好像沒感覺到外麵有風……
    正想著,丁嬸子又聽吱呦一聲。
    當時汗毛都豎起來了。
    扭頭再看,窗子又開了。
    丁嬸子剛才關窗的時候已經把窗簾拉開了,所以跟窗子隻有數步之遙的她看得清楚,窗子就跟剛才一樣開了一條縫,可她發誓,她剛才已經把窗子關得挺嚴實了。
    沒風,窗子就那麽開著,她離得這麽近都感覺不到風。
    不僅沒風,窗外甚至連月光都沒有。
    窗戶上像是被糊上了墨似的,外麵黑得很不透亮。
    “就像……”丁嬸子絞盡腦汁去想詞形容,“哦對,霧!就像月亮啊、星星啊什麽的都蒙在霧裏似的,還不是白霧,就是黑的。”
    可哪怕外麵是黑乎乎的,丁嬸子還是瞧見了異樣。
    她看見了一個人!
    就站在她家的院子裏,隔著窗子,像是朝著屋子裏看。
    丁嬸子當時就心生恐懼,誰能大晚上不睡覺跑她院子裏站著?
    而且……還是個女人。
    因為雖說視線不佳,但丁嬸子就憑著感覺也知道是個女人。她先是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坐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上,那椅子是廢棄不用的,別說是坐了,就是伸手去碰,都能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可那女人坐下來後一點聲響都沒有,然後低著頭,抬手一下又一下的有動作。丁嬸子當時是半點不敢動彈了,於是就順便看清楚了女人的動作。
    她在梳頭發,那頭發似乎挺長了,梳頭的動作從頭頂能延續到腰間。
    這是貢蘭渡裏未嫁女會留的頭發長度,平時會盤起,等出嫁時才會剪短一些。可貢蘭渡也有個關於梳頭的規矩,過了午夜十二點不能梳頭發,否則會遭來不幹淨的東西。
    現在都後半夜了,哪會有貢蘭渡的女人能梳頭?
    念頭剛起時,就聽見女人的笑聲。
    像是院子裏那女人發出來的,可笑聲能鑽進屋子裏。
    丁嬸子一激靈,這聲音她聽著耳熟,很快就意識到,這不就是阿娟的聲音嗎!
    那院子裏的那個……
    丁嬸子更不敢動了。
    就聽阿娟在笑,那聲音就像是圍著丁嬸子轉似的。
    “她就一個勁說,輪到你了、輪到你了……”丁嬸子上下牙打顫,一想到昨晚的笑聲現在還肝顫。
    說話的時候阿娟已經站起身來,一步步朝著窗子這邊走過來。
    極度恐懼就跟一股子浪潮似的狠狠拍在丁嬸子身上,就覺得阿娟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腳一下就能動了,緊跟著就撲到窗子前猛地關上。
    下一秒阿娟已經走到了窗子前,雙手拍在窗玻璃上,一張臉也貼在了上麵,就隔著一層玻璃死盯著丁嬸子。
    丁嬸子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
    一顆心都嚇得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摸插銷的手都在抖,將窗子插嚴實後窗簾一拉擋住了外麵的那張臉就鑽回了床上,棉被蒙著腦袋,整個人控製不住地抖成了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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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娟的那張臉啊我當時看得可清楚了,慘白慘白的,就跟紮的紙人似的。”丁嬸子說。
    想不看清楚都不行啊。
    那張臉就貼在窗玻璃上,跟她麵對麵的,丁嬸子當時就覺得頭忽悠一下,寒氣順著毛孔迅速擴散全身。
    接下來的時間裏丁嬸子腦子裏都是混亂,她也分不清阿娟到底有沒有進屋子。丁嬸子不敢掀被子,她確定沒聽見房門聲響,可阿娟的聲音就像是在床頭似的,一個勁在笑。
    “她說,你不是活膩了嗎,那再換種活法。”丁嬸子說到這時眼淚又要下來了,看著程斬他們,“關鍵是我沒活膩啊,誰還覺得自己命長的?”
    姬淡剛開始還挺有耐性聽著,後來見丁嬸子老哭,著實是忍不住了,問她,“也就是說你昨晚頂多就是受了驚嚇?沒別的了?”
    司野掃了姬淡一眼,心中感歎,這姬淡平時也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兒,對待外人挺有耐性,這次以這個語氣跟丁嬸子說話,不難看出連他都不耐煩了。
    這倒是奇了,向來沒耐性的程斬反而安靜。
    丁嬸子聞言後大驚失色的,“這還不夠?她是奔著我命來的!就算昨晚沒殺我,以後也不會放過我!”
    她竟然都佩服自己能在被子裏窩那麽久,等確定沒動靜了她才敢動彈,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然後撒丫子來找程斬他們。
    她記得程斬的話,要是真有人能救她,就隻有他了不是嗎?
    “肯定是阿娟,她根本就沒瘋!”丁嬸子情緒激動,“她偷著跑出來然後伺機報複!”
    丁巫和方婷她們都不清楚密室裏的情況,司野他們回來之後又悶頭睡,丁巫也不方便多問,而且她向來活得通透,不是她該知道的事她也不願多打聽。
    聞言後,丁巫倒是嚇了一跳,問丁嬸子,“偷著跑出來什麽意思?阿娟不在天神殿?”
    程斬言簡意賅,“丁族長帶著我們進了天神殿,阿娟確定不在裏麵。”
    丁巫倒吸一口氣,“那阿娟人呢?”
    這個問題問到誰都回答不上來。
    丁嬸子始終穩定不下來,“一個想要奪人命的人是不會輕易現身的!隻會裝神弄鬼!”
    司野盤腿坐床上,額頭上的汗消了,他抱著個杯子補水,聞言後冷不丁問丁嬸子,“既然你覺得沒有對不起過阿娟,為什麽還害怕被報複?”
    聽話聽音,方婷雖說不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但一聽司野這麽問也反應過來了,清清嗓子說,“對啊丁嬸子,你別怕,之前你不是也總說你對阿娟特別好嗎,事事都為她著想,她肯定不會害你的。”
    “可、可是……”丁嬸子結結巴巴,“昨、昨天晚上她確實來找我了……”
    方婷哎呀了一聲,擺擺手,“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您在做夢,隻不過夢得太真實了,或者就是短暫地出現了幻覺,主要是村裏人出事,還是您身邊的人出事,所以你精神壓力大也正常。”
    丁嬸子呼吸急促,“那、那我家大喜也是無辜啊,他、他都遇害了。”
    方婷說,“夫妻呢,說是這世上最親密無間的關係,可您真了解自己的枕邊人嗎?丁嬸子,我和曲雅做民俗這兩年聽到過不少事,也見到過不少人,這世上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啊。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個規矩鬼可比人講究多了,所以您說您家那位無辜?可真未必,他一定是做了什麽您不知情的。”
    “不、不可能——’
    “太有可能了。”曲雅接著方婷的話,語氣溫柔的。
    可所謂溫柔刀,就會刀刀要人命,她繼續道,“丁嬸子,方婷的話沒錯,我們之前聽到的那些個民間事啊也逃不過這些鬼啊神啊的,但凡被鬼魂索命的那都是做過缺德事,而且往往這種報複吧那都是分等級的。”
    “分……等級?啥意思?”
    曲雅輕歎,“一般來說,怨鬼索命越留到後麵的人罪孽越重,所遭受的待遇就越生不如死。”
    丁嬸子又開始哆嗦了……
    半晌,“阿、阿娟不可能死了吧?我、我覺得她就是在裝神弄鬼。”
    司野也歎了一聲,“剛剛方婷不是說了嗎,人比鬼還可怕,鬼起碼懂規矩,但人可未必啊。”說到這兒,如願以償瞧見丁嬸子嚇得半死,又緩緩補上了句——
    “不過密室裏的情況你也瞧見了,正常人可走不出去,所以,要麽阿娟不正常,要麽阿娟已經不是人了。所以嬸子,你更想是哪種情況?”
    哪種情況?
    開玩笑!
    她不想遭遇任何情況行嗎!
    “總之我、我請你們幫幫我,別管阿娟目前是什麽情況,很顯然她是盯上我了,我、我不想死啊。”說著丁嬸子看向程斬,“你說過你能救我……”
    “我能救你。”始終沉默的程斬開口了,嗓音極其淡涼,“可我也說過,我要聽你的實話。”
    丁嬸子一怔。
    程斬目光也跟嗓音一樣涼得很,“丁嬸子,你可是對著天神起過誓的,你真以為這世上沒天神?你做了什麽事就不會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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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嬸子哭哭唧唧的,“我、我是真沒撒謊啊。”
    丁巫在旁坐著,聽聞程斬這麽說,心裏多少有點數了,看向丁嬸子勸說,“這倆小夥子看著挺年輕,但都是有真本事的,嬸子,你有事一定要如實相告,之前死的人還少嗎?”
    丁嬸子抖著唇,“我”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完整話來。
    司野挨著程斬,突如其來的就感覺到了程斬的情緒變化來,好像整個人一下就冷下來。他還以為是丁嬸子的緣故,因為程斬的這股子冷挺嚇人,雖說丁嬸子挺煩人不說實話吧,但總不能眼睜著她去死吧。
    於是就出聲,“丁嬸子你最好——”
    程斬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司野陡然打住話頭。
    而另一邊丁嬸子正在各種情緒交織呢,見狀抬眼,一看程斬臉色肅穆,心裏一激靈,猛地起身環視四周,“怎、怎麽了?”
    “閉嘴。”程斬冷冷道。
    丁嬸子閉嘴了。
    不但她閉嘴了,全屋的人都大氣不敢出一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程斬站起身來,目視窗子的方向。
    少許開口,嗓音壓低了很多,“丁巫,你帶著方婷和曲雅先躲櫃子裏,不管聽見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
    丁巫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趕忙招呼方婷和曲雅要開門出去,被程斬低聲喝住了,“別出去,藏這屋的櫃子裏。”
    兩個屋都有櫃子,那種挺粗重的木質衣櫃,兩扇門,分別嵌著鏡子的那種老櫃子。丁嬸子見狀嚇得臉都白了,“為、為什麽她們要躲起來?我、我也要躲……”
    丁巫那邊都打開衣櫃了,方婷和曲雅也不想拖後腿,趕忙朝櫃子裏鑽,丁嬸子話音都沒落呢,也一股腦地跟著她們往裏麵擠。
    衣櫃能有多大呢?裏麵還裝了不少東西,一時間誰都躲不進去。
    程斬這邊一皺眉,剛想嗬斥,就聽窗玻璃被一股力量猛地撞碎,碎片炸了一地不說,緊跟著是黑壓壓的一群東西從外麵就衝了進來。
    司野定睛一看,靠!
    蛇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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