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是不是社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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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野盯著眼前的石頭盯了好半天,然後問程斬,“你確定後土娘娘是低調?”
“不然呢?”
“是不是社恐啊?都把自己變成石頭了。”司野忍不住說。
程斬想了想,“或許吧。”
司野又打量好一番,見沒什麽動靜,又問,“剛剛說話的是她嗎?”
程斬點頭。
司野:……
那,現在怎麽這麽安靜?
他走上前伸手剛要去摸,就聽一道聲音從石頭裏傳出來了——
“別摸……”
怪就怪司野對石頭說話這件事半信半疑的,所以冷不定出了動靜著實是嚇了他一跳,一屁股坐地上。仰頭看了看石頭,又看向程斬,顯得挺激動的,“說、說話了!”
說話了有什麽激動的?已經說過了這就是後土,人家本來就會說話。
程斬也任由司野瞎激動去了,跟後土打了聲招呼,態度上很尊重,但也沒到恭敬的程度,在司野看來程斬跟她像是平起平坐的語氣。
程斬沒繞彎子,跟後土表明了來意,跟她提到了妖巫,將在貢蘭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致描述了一番。司野沒起身,幹脆盤腿而坐。
等程斬說完,就聽石頭“嗯”了一聲,聲音就是挺柔挺輕的那種。少許才道,“其實……關於妖巫的事在你們一入沌域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慢吞吞的語氣。
司野胳膊肘支在大腿上,手托腮,目光跟程斬撞了一下,表情裏有點一言難盡。
可再一言難盡程斬也能讀懂他的意思來,輕歎一聲,就直接跟後土說了,“既然知道所有事,那又何必浪費我的口舌呢?”
“對、對不起啊。”後土竟連忙道歉。
司野愕然,扭頭瞧著身後的石頭。
程斬也沒有責怪的意思,重點還是落在妖巫能否能入六道的事。後土又是好一番沉默,這番沉默讓司野看見了希望。
可當後土開口後,司野想一頭撞死……
“不行。”
司野忍不住問,“後土娘娘,你這是深思熟慮後的回答嗎?”
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她又不忙。
豈料後土緩緩說,“不是,妖巫不能入六道這是規定,我隻是怕惹你們傷心不知道怎麽回答比較好。”
司野突然想到了那隻衝著遠處狂吼一聲“啊!”的土撥鼠表情包,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土撥鼠……真的很想衝著身後的這塊石頭喊上一嗓子。
“還有,”意外的,後土又說話了,“你怎麽喊上我後土娘娘了?”
程斬一怔。
司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後土這句話是衝著自己說的,詫異,“你不是後土娘娘嗎?大家不都這麽叫你嗎?”
後土又是沉默……
司野覺得,跟她說話可真費勁。
“後土娘娘,你想說什麽開門見山就行,我倆心理承受能力還可以,你不用怕惹我倆傷心。”
“不是……”後土說,“這次我是在思考。”
司野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湊近程斬小聲問,“她說話一直這樣嗎?”
沒等程斬開口,後土親自解答了他的疑惑,“我的確不大會說話,關於這點……”
一句話沒說完整,又哦了一聲,像是了然,“嗯,你是記不得了,記不得也好啊。”
可急死司野了。
程斬這次也沒能沉住氣,上前一步問後土,“你知道他?”
“嗯。”
程斬剛要問下一個問題就陡然止住了,不知怎的,那股子熟悉的恐懼感又絲絲縷縷地滋生出來。他沒再繼續問下去,可司野迫不及待——
“我到底是誰?”
程斬的呼吸一窒,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後土輕歎,“對不起啊,既然你記不起來那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天機也不可泄露。”
司野,呃……
扯了扯程斬的衣袖,“想想辦法,問出來。”
程斬不願意想辦法,他覺得後土的一句“天意不可違”說出來後,他一顆提著的心就轟然落地了,那股子恐懼感也隨之消失。
他說,“你也別為難她了,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你就順應天意吧。”
司野驚愕看著程斬,不是他性格啊。
“關於我的身世,你就不好奇?”司野忍不住問。
“肯定好奇。”程斬挺認真說,“但不強求。”
司野想罵人了,咬牙,“小爺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還要隨緣?天下有這道理嗎?”
程斬以他之前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你不是說自己一切都隨緣嗎?”
“能一樣嗎?”
看得出他是真急了,程斬笑著控住他肩膀將他一轉,麵對著不遠處那塊木訥的石頭,“那你去刨根問底個試試吧。”
司野還真是為了自己身世拚了,上前兩步開始了舌燦蓮花,可謂是軟磨硬泡的,各種好話、道理說盡,最後的中心思想就是:這是我的身世,作為當事人應該有權知道。
奈何後土油鹽不進的,果然是塊石頭。別管司野說什麽,甚至一番長篇大論下來,最後隻能得到她四個字:遵循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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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野覺得嗓子都冒煙了。
後土竟還好心提醒,“如果渴了可以去鬼市嚐嚐新推出的冷飲,最近火得很呢。”
司野差點氣出內傷。
尤其是後土竟還來了一句——
“真好,你倆現在這樣都很好,有人情味了。”
司野還想往上撲,被程斬一把摟了過來,寬慰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後土不吱聲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司野想騎上石頭泄憤的心思。
程斬其實也很想知道司野的具體情況,但他有預感,當著司野的麵一旦揭開身份將會是血淋漓的痛。他想到了司野的夢境,同時也想到了自己的夢境。
雖說內容有所不同,可人物是一樣的。
接下來的推斷其實他不願去想。
他沒再糾結後土,但妖巫的事他可沒這麽輕易放棄。
“這規矩是你定的,所以一定會有例外吧?”
司野聞言這話也心知肚明,關於自己身世這件事算是翻篇了,繼續癡纏也不會有收獲,反倒會攪合得心裏更難受。於是借著程斬的話題繼續延展了,“沒錯,阿娟的遭遇你不是不知道,說到底她也是個受害者,你們不能守著個死規矩讓人含冤吧?”
這話說得挺有指向性,後土又是沉默。
看得出是思考了。
因為這次沉默的時間格外久。
“阿娟雖說身世辛苦,但她屬巫,又犯了重罪,哪怕能入六道也要進無間地獄受盡折磨。”後土說。
程斬,“所以,她是有機會入六道的吧?”
後土聲音幽幽的,“有機會,可她想抓住這個機會幾乎不可能。”
想要重回六道,想要有輪回的機會可不簡單,魂靈分別需要曆經陰雷、冰魄和穿骨三道天罰才行。通過了天罰,這道魂靈才能獲得輪回的機會,可不意味著馬上就能輪回,它需要跟其他有輪回機會的魂靈一樣接受審判,如生前罪孽深重就要接受地獄刑罰。
阿娟目前的魂識已經破碎,想要凝結都很費勁,要如何接受三道天罰?隻有扛過天罰,她的魂識才能重新凝聚成魂靈。正因為後土知曉阿娟的情況,所以她才認為,即使有機會也未必能抓住。
司野隻知道陰雷,還算是現學現賣,但其他兩道天罰就不知道了。後土說,“冰魄是以冥界極寒極深之處的寒冰製成,釘入魂靈的天靈蓋,會凍結整個魂靈,魂靈會承受極寒之苦。穿骨是天地陰風化為長釘,釘入關節之中,三百六十塊骨頭,每個關節都會釘進一枚,然後將每一根骨剔出,其中痛苦難以形容,當然,最難忍受的是陰雷,哪怕有幸過了前兩關,陰雷這關也未必能過的。”
司野聽著渾身都疼,他知道地獄刑罰各個聽著駭人,但經後土這麽一說,這三道天罰無人能熬過。
“都是魂靈了,還能……剔骨?”
後土嗯了一聲,“像是在各級地獄受苦的魂靈,拔舌耕犁,抽腸搓斬,都是通過身體的痛來懲罰魂靈。”
司野汗顏,別說阿娟現在魂識分散了,就算是囫圇個的魂靈也承受不住這三道天罰吧。
將程斬拉到一邊,低聲道,“你說咱們這麽幫她重回六道,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利大於弊。”程斬說。
司野抬眼看他。
程斬說,“妖巫世代不能歸於六道,看上去就是一種徹底的死亡,魂識也會分散,可恰恰就是因為魂識的碎片裏還藏有一絲妖巫之氣,所以經過漫長歲月一旦找到合適的機會魂識就會想辦法凝結,阿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歸六道,渡輪回,本身就是對魂靈生前的洗滌,阿娟如果能回歸六道,一來她能輪回,二來也能避免妖巫重現的可能。”
“那眼下怎麽辦?阿娟能接受三道天罰嗎?”司野問。
程斬搖頭。
這都是不需要思考的問題,阿娟的魂識太散了,一旦在天罰中將魂識打得更散,那就極其危險。這裏怨氣太重,保不齊反倒能助長妖巫之力。
司野想了想,“代受呢?我行不行?”
程斬皺眉,“你瘋了?”
“那就你來?”司野反問他。
程斬剛要開口,就聽後土說,“你倆的力量都太強了,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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