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進行到哪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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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澤陽睡到後半夜的時候突然覺得冷。
    扭頭迷迷糊糊地去看,借著微弱的光隱約能瞧見窗簾像是在動,沒關窗嗎?
    再定睛看,驀地一個激靈,困意瞬間全無。
    窗簾是重工,除非是狂風才能將其吹起來,但此時此刻窗簾就在動,像極了被風吹起的樣子。
    但房間裏無風。
    就是冷。
    像是置身冰窖似的,寒意陣陣來。
    當然,讓司澤陽後背生涼汗的不是窗簾,而是站在窗簾旁的……身影。
    一個女人!
    匿藏在窗簾旁,伴著窗簾的掀動,她的樣子隱隱約約就顯現出來。
    司澤陽有了熟悉的感覺。
    怎麽熟悉呢?
    就是這股子恐懼感。
    前陣子他也經曆過這種恐懼感,雖說具體情況他忘記了,但腦子裏留了些淺淡的印象,好像就是有個挺大的影子,在一大團光亮裏朝著他走過來,一步步逼近他。
    當時他就恐懼極了。
    跟現在一摸一樣。
    所以司澤陽真是體會到了,人在麵臨真正恐懼的時候真是什麽都不能做。
    動,動不了,喊,又喊不出的。
    窗簾掀動,外麵的月光就能闖進來。
    借著窗外慘淡的光,司澤陽大致能瞧見那女人的模樣。
    一身素白的袍子,低垂著臉,頭發挺長散在臉頰兩側。
    伴著陣陣寒意,司澤陽似乎聽見了女人在……笑。
    嗬嗬,嗬嗬……
    就是從喉嚨裏傳出來的氣聲,一下一下的,像是看見了什麽好笑的事。
    那聲音很輕很輕的,卻能盡數往司澤陽耳朵裏鑽。
    司澤陽眼珠子瞪得很大,那種他自己都覺得眼珠子有可能蹦出來的程度,眼眶都漲乎乎的疼。
    就見女人朝前移動了。
    真就是移動,不是走!
    走,能看見過程,最起碼能看見女人在動。可司澤陽看見的是,女人就低垂著臉一動不動,卻瞬間離得他近了些,一點過程的沒有,直接是站在了窗簾前。
    這下司澤陽看得更清楚了。
    一張臉是被頭發擋得嚴實,隻留了一小條的縫隙,縫隙裏僅露出了一隻眼睛。
    眼睛竟是血紅血紅的。
    司澤陽一下就能動了,倉皇起身,猛地竄下床縮到了牆根,哆哆嗦嗦道,“鳶,鳶姨?”
    就見那女人又陡然離近了好幾步。
    周身都泛著肉眼能見的寒氣。
    司澤陽嚇得趕忙抱住頭,急促顫抖地說,“鳶,鳶姨,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來找我敘舊的我歡迎,但……但你要是來討債的不能來找我啊,我……我是老二啊,你去找老大,是,是他害得你啊,哦對,還有我爸,你,你也去找他,他們做的事跟我無關,我當時那麽小……”
    司澤陽就抱著頭在那沒頭沒腦的嚷嚷,嚇得夠嗆。
    良久後,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司澤陽小心翼翼抬頭。
    女人已經不見了。
    房間裏也似乎不那麽冷了。
    司澤陽腳勁一鬆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再好一番環視四周。
    看樣子真走了。
    良久後他起身。
    沒第一時間回床上,而是走到了窗子前。
    窗簾一如睡前遮擋的一樣,窗子也沒開。
    司澤陽睡不著了。
    折回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去了吧台,拎了隻空杯子,往裏扔了兩塊冰塊,倒了半杯威士忌。
    沒急著喝,就任由杯壁上一點一點凝了霜氣。
    良久他點了支煙。
    就著室內昏暗的光,煙頭的橙紅色微微燃亮了司澤陽筆挺的鼻骨。
    他的眼匿藏在暗光裏,忽隱忽現的早就不再是恐懼和擔憂。
    是外人不曾見到的清醒和冷靜。
    吸了一口,又吐出大團煙霧。
    他似笑非笑的,可真是,想嚇唬人能不能走點心?
    不過,那鬼移動那兩步還著實有點嚇人啊。
    “真的,不是我說你倆,你倆想出來的橋段那都是爛片裏的梗了。”
    程斬臥室裏,司野打量了一番季流幻後無奈歎氣。
    季流幻從司澤陽臥室裏出來後直接跟著程斬回了屋,司野真是看一次辣眼睛一次,一臉的嫌棄。
    長袍子就是白床單簡單改的,季流幻都不敢有大動作,麵對司澤陽的時候頂多就是往前湊兩步,但凡他有心做出掐人的動作,那床單上粗糙縫合的線都能開。
    一張臉畫得慘白慘白的。
    就怕不夠白,程斬在粉底裏都混進去了麵粉。
    季流幻麵部都不能太動,一動就刷刷掉渣。
    頭發好弄,也算是合虛幫了點忙。
    兩條黑布搭在季流幻的腦袋上,合虛幫忙混淆視線。
    當時讓季流幻扮鬼,就是出於他長得好看。
    季流幻自己也樂意,因為他以為自己能扮演一個漂亮淒美的女鬼,不想被程斬打扮出來後他自己都不想活了。
    鏡子裏的季流幻就跟個滑稽演員似的。
    一度擔心司澤陽壓根不會上當。
    但程斬給了他寬慰劑,說到時候會有合虛幫忙,能增加些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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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不欺我。
    回來後信息滿滿,季流幻還挺得意。
    也是的,深更半夜的,別說是鬼了,就一個大活人站在窗子前都能嚇人一跳。
    然而司野是從開頭一直取笑到最後,哪怕算是有所收獲的回來了,司野對他這副尊容都沒滿意過。
    “裝神我肯定沒程斬專業,可扮鬼我在行啊,我是見過鬼的人,你們至少得問問專家的意見吧?”司野的嫌棄之意就沒消停過,又皺眉又歎氣的。
    “現在鬼也很注重形象行嗎,哪會像你穿成這樣,還弄了個紅眼睛,不要為了增加恐怖效果就瞎弄,除非是吊死鬼,要不然什麽鬼的眼睛是血紅的?”司野給他倆普及。“破綻太大了,何鳶又不是吊死的。”
    季流幻越瞅鏡子裏的自己越別扭,甚至被司野說的都想跳樓了,趕緊去洗手間卸妝了。
    隻剩下程斬和司野的時候,司野問他,“你覺得司澤陽信嗎?”
    程斬挺幹脆,“不會信。”
    司野其實也料到了,想了想又道,“如果不信的話,那他倒出來的話能有幾分真呢?會不會故意誤導我們?”
    夜深寒重。
    程斬倒了杯熱水給司野,又放了杯水擱旁溫著,等季流幻卸完妝出來喝。
    他眼皮一抬,對上司野的目光,不緊不慢說,“其實我們心裏都明白得很,那個所謂推斷出來的真相極大可能就是真相。”
    六七歲的孩子也許不會做什麽,但十來歲的孩子能做的就多了,更何況還是十六七了。
    在司野僅存的記憶裏,何鳶的確漂亮。
    是那種傾國傾城的漂亮,用司家老人的話說就是,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漂亮呢。
    傾國傾城。
    何鳶死的那年司澤軍十六七,那即使再往前退個兩三年,那也是十三四歲了,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已經對漂亮的女生有感覺了。
    何鳶是懷子入老宅,據說司老爺子當時對她可真是寵愛有加,也源於她的年齡小。
    生子那年,何鳶才二十三歲。
    正是一個女人芳華最閃亮的階段,生了孩子反倒更增加了女人的魅力。
    司野見過司家幾個孩子的成長照片。
    司家子女基因繼承得極好,非但各個有著英俊漂亮的麵容,像是司澤軍和司澤陽在十來歲時已有了男人的模樣。尤其是司澤軍,身材挺拔健碩,有少年感不多,更多的是成熟強勢的勁頭。
    不管出於生理還是心理,司澤軍侵犯何鳶的行為都極有可能成立。
    而老爺子一旦知道這件事會怎樣?
    可想而知。
    何鳶在這種環境下抑鬱甚至發瘋也就變得順理成章,最後鬱鬱而終也就說得通了。
    司澤陽剛剛說,冤有頭債有主,讓何鳶去找司澤軍和老爺子。
    這話恰恰就說明了他們的猜測沒錯。
    程斬若有所思,“司澤陽的目的我們很清楚,所以他借著鬧鬼一事順水推舟將一些話說出來就更合情合理,相反,如果是刻意誤導的話得不償失。”
    畢竟能肯定一點的是,何鳶的死跟司澤軍有很大關係。
    反觀司澤陽,應該就是個局外人。
    “要說這司澤陽也挺鬼的啊,都想配合咱演這麽一出戲了,那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唄。”季流幻洗好臉後出來了,接著他倆的話題說。
    “說什麽冤有頭債有主的,去找司澤軍和老爺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那父子倆合夥殺了何鳶呢。別忘了,司澤軍侵犯何鳶和老爺子有心隱瞞這個所謂真相,都是咱們結合之前發生的事分析出來的。”
    其實司野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可這種深宅,又什麽事不能發生呢?
    程斬挺冷靜,“這件事怕是四處漏風了,或許老爺子那邊也不好過,你忘了他回屋之前說過什麽了。”
    日有所想夜有所夢。
    這老爺子夜夜夢見的,可未必是何鳶的良善之魂。
    然後程斬又是一句,“你不覺得你家老爺子這病來得蹊蹺嗎?”
    是蹊蹺。
    時好時壞,醫生還查不出來。
    季流幻好奇,“那接下來呢?總不能對著司澤軍逼供吧?”
    司野思索,淺笑,“我覺得可能未必需要咱們操心。”
    說著他看向程斬。
    程斬也嘴角彎彎的,“是啊,司家二少爺都撞鬼了,那司家豈不是熱鬧了?”
    季流幻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但不管是程斬還是司野,這倆都沒有繼續討論下去的打算。
    就見司野伸了個懶腰,又來了個哈欠。
    季流幻還蹲在沙發上等答案呢,想著現在的事兒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真要是真相浮出水麵,那司家豈不得震驚整個商界?
    但轉念一想,這人族的事複雜險惡的,比這大的事還不定有多少呢。
    程斬挺認真地看著他,“你不去睡覺嗎?”
    已經挺晚了。
    這司野不但是個吃貨還是個睡貨,能堅持到現在沒合眼都算奇跡了。
    季流幻西再耽誤時間可能下場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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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野有起床氣的同時也有睡前氣。
    季流幻聞言驚愕,“你倆還打算睡覺?”
    程斬睡不睡都行,反正睡覺也不是他生活的必備。倒是司野,一聽季流幻這麽問後都氣笑了,“不然呢?”
    “是你們司家的事啊,這麽大的事你還能睡得著?不應該通宵達旦找線索嗎?”季流幻提出質疑。
    “我謝你還幫我費心費神啊。”司野拄著臉,坐在那身體已經開始晃了,嘴裏含含糊糊的,“天大的事都得放一放。”
    奈何季流幻就是個沒眼力見的,“都不是人族,哪來這麽多覺啊!”
    “你給我……”司野一皺眉,那個“滾”字就在牙齒裏轉了好幾圈,生生咽下去了。
    季流幻好奇地看著他。
    司野微微眯眼,壓了心頭火,真就是看在這小子裝鬼套消息的份上才忍了這口氣。“你去睡覺,睡得少影響身體發育。”
    季流幻愕然。
    就他……都成年了,還能發育?
    “相信我。”司野語重心長,“你看咱仨為什麽讓你扮鬼?還不是因為你細皮嫩肉像個小姑娘?男子氣還是輕了些,要多睡覺補充雄性荷爾蒙,明白嗎?”
    多做運動不是更增強雄性荷爾蒙?
    季流幻有點遲疑,自己……很姑娘嗎?
    見司野又開始晃,程斬笑著將他的頭攬過來扣在胸前,跟季流幻說,“快去睡覺吧,否則可能會挨揍。”
    季流幻瞧著架勢也不大對,起身就走。
    到門口又折回來,問,“哥,你不回房睡?”
    司野眼睛又閉上了,懶得回答。
    程斬替他回答,順便也穩住了季流幻沒被挨揍的局麵,他說,“對,他跟我睡。”
    程斬將司野扶回了床上。
    臉貼床的瞬間,司野就覺得自己像找到了親媽似的。
    什麽何鳶,司澤軍啊都不重要了。
    程斬也躺下了,卻是順勢壓在他身上。
    司野隻覺得身上一沉,眼睛沒睜,推搡了一下身上的人,含含糊糊的,“別鬧。”
    臉就被人掐住了,力道吧不說重,但也沒讓他掙脫開。
    頭頂上是程斬低低地笑,就純心沒打算讓他好生睡覺的打算。
    他問,“進行到哪步了?”
    司野暈乎乎的,睜眼瞧著頭頂上的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臥室的光線黯淡,他頭頂上的眼睛卻深邃明亮。
    程斬始終低笑,“那天晚上司澤陽進行到哪步了?這個問題你可一直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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