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樹又轉頭看看赤霞後，微微沉吟，“弟子愚鈍。”
    “俊樹你來萬佛寺多久了？”
    無因菩薩低眉問道。
    “自菩薩在俊樹下撿到弟子，如今已有百年時間。”俊樹答道。
    “百年了，可解‘佛’字何意？”
    俊樹聽聞菩薩發問，不禁望了菩薩一眼。
    按照讀過的佛經所注答道，“見不審也，從人弗聲，敷勿切，為佛也。”
    “又曰，見之不清，是故，覺者為佛，開悟者為佛也。”
    “如何開悟？”菩薩又問道。
    “苦修參禪。”俊樹答道。
    “錯了，錯了。”
    “佛字何解？乃是人走在路上，見眾生，多走彎路方能覺我，開悟。”
    “不見眾生，何以覺我？”
    “不走彎路，何以開悟？”
    “菩薩慈悲。”無因菩薩話落，萬佛殿中百餘僧人皆是口誦菩薩慈悲。
    “俊樹，讀萬卷經，不如行萬裏路，去做個行者吧。”
    “你且出寺，向東而行，遇雙口之人而止。”
    無因菩薩對著俊樹和尚輕聲說道。
    “菩薩……雙口之人？”
    “是，弟子拜別。”
    俊樹沒想到菩薩要他出寺，剛想問人怎麽能長兩張嘴的，卻又止住，拜倒告別。
    菩薩既然沒有明說，問也是白問。
    無因菩薩微笑點頭。
    待俊樹走出萬佛殿，無因菩薩掃一眼眾僧後，望著天上赤霞。
    “因自東方來，果在西方現。”
    “東邊寺廟或有血光。”
    “你等願往者，往。”
    “不願往者，且自去。”
    “待此番因果結束，再回寺即可。”
    無因菩薩似算到什麽，對殿內僧人說道。
    殿內眾僧人聞言，皆口誦佛號道，“菩薩慈悲，我等願往。”
    “去吧，去吧。”
    無因菩薩微笑，揮手說道。
    “傳我法旨，萬佛寺自今日起閉寺，所有人等即日離寺。”
    無因菩薩聲音在萬佛寺上空響起。
    “遵法旨。”
    寺內各處僧侶，拜佛之人，妖怪，都朝著萬佛殿拜倒說道。
    待寺內人等全部離去後。
    無因菩薩雙目微閉，身上佛光如水散去，不一會蔓延至整個寺廟。
    寺廟被佛光籠罩，也從廟宇各處升騰起無數佛光。
    無因菩薩佛光與廟宇佛光，相互融合，相互勾連，逐漸在寺廟上空形成一尊百丈巨佛。
    此佛麵容愁苦，袒胸露腹，與無因菩薩十分相似。
    巨佛盤坐虛空，佛光普照，誦經聲郎朗不絕。
    “哈哈哈，老鬼，你還是這樣裝神弄鬼，真是不見一點長進。”
    萬佛寺上空，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說話聲。
    與此同時，遠處天空一點光影，如大日般朝萬佛寺砸來。
    “阿彌陀佛，龍施主千年未見，別來無恙否？”
    百丈大佛宛如真人，抬頭看著大日說道。
    “我倒無恙，你這老鬼今日要見佛祖了。”
    大日中話音剛落，便接近大佛頭頂。
    “龍施主這是何苦。”
    大佛說著，一隻手掌迎向大日。
    “……”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大日與大佛手掌相撞，無聲無息，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隻是大佛身體猛然扭曲，身下萬佛寺的佛光也波光起伏。
    那砸來的大日，也是一頓之後，向上飛去，同樣明滅不定。
    “龍施主，看來你的九重天，修煉的還是差了些火候。”
    “千年來，你這心性還是如此暴虐，這陽極天更是毫無精進。”
    無因菩薩抬頭對著大日說道。
    “哈哈哈，心性？”
    “老鬼，你一個無恥小人，盜竊之賊，有何臉麵在我麵前說心性？”
    “端得不要麵皮！”
    大日之中聽到無因菩薩之言，譏笑著罵道。
    “龍施主，各人有各人緣法。”
    “既然無因與佛有緣，何來盜竊之說？”
    無因菩薩平靜說道。
    “哈哈哈，小人之所謂是小人，就是他們從不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那‘萬佛本願經’本是我龍行天所有，你這無恥小人騙我信任。”
    “我借你觀之，你卻將其盜走。”
    “居然還有臉在我麵前言說緣法，簡直是厚顏無恥。”
    大日之中龍行天言之鑿鑿，不停罵道。
    “龍施主，無因十分感謝你，把我佛的‘萬佛本願經’送到我手上。”
    “佛乃天下萬物眾生之佛，而非一人之佛。”
    “你將之珍藏。”
    “我將之普渡。”
    “何為賊也？”
    “一人之為賊，萬萬人則為佛！”
    “是以，無因為佛，龍行天為賊也。”
    隨著無因菩薩聲音，萬佛寺佛光更加濃鬱，凝實。
    “哈哈哈，老鬼，當初我就是聽信了你的巧言鬼話，才上了你的當。”
    “你永遠改變不了，‘萬佛本願經’從本王這裏盜取的事實。”
    “你妄想用這些話，夯築你的佛心。”
    “死吧。”
    “大日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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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龍行天說完，天空中的大日更加熾烈，煌煌不可直視。
    仿佛攜帶青天向萬佛寺砸下，猶如天崩。
    百丈大佛抬頭看著砸下來的青天大日，搖了搖頭說道，“龍施主，你這陽極天法境雖威力無窮。”
    “但我萬佛寺又豈是尋常？”
    “你屢次找我麻煩，無非是想把我這同樣至剛至陽萬佛寺，融入你的法境之中。”
    “讓你的法境陽極生陰，化為陰陽天。”
    “無因豈能讓你如願，斷了這萬萬人之佛路？”
    無因菩薩說著，雙手胸前合十。
    百丈大佛佛光大綻，佛光中影影綽綽有無數僧人朝拜。
    “萬佛朝宗。”
    從大佛胸口處，飛出一個巨大的卍字，放出無量光輝，旋轉著迎向大日。
    “……”
    猶如兩個太陽撞到一起，無聲無息，彼此交融，消減。
    肉眼可見的波紋在空中一閃而逝，擴散無蹤。
    除了被佛光籠罩的地方以外，波紋所過之處，皆是無聲無息化為虛無，消失的幹幹淨淨。
    “龍施主，你若再這樣無理取鬧，無因也會去你的神柱山走一趟。”
    “去見識見識你那神柱山，是否真如傳言一般，是神木所化。”
    看見萬佛寺周圍土地，瞬間化作虛無，變成無底深淵，無因菩薩也不由得無名火起。
    “哈哈哈，無因，你好撥弄因果。”
    “當知道，自你盜竊了本王的‘萬佛本願經’之時，就合該承受這無盡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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