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道緣與嘉緒翠對視了一眼。
    二人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人選。
    接下來能從髒腑祠撈走多少自己想要的，就各憑演技了。
    “我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至少要帶走一半。”
    嘉緒翠笑盈盈的看著甘仁，沒有喝下麵前的茶水。
    “在這大夏之中，還有您殺不掉的人？”
    溫道緣立即附和道：
    “是啊，我也很好奇。”
    “什麽人讓甘仁前輩如此頭痛？如果這個目標足夠『有趣』，我馬上去摘了他的腦袋獻給髒腑祠，全當做個順水人情。”
    一團寶石質感的粘稠物質覆蓋了溫道緣的臉頰，形成了一副星空圖案的水晶麵具，代表『心宿』的三顆星格外閃耀。
    “封魔之戰在即……大家同為魔道道友，有什麽需求一定要跟我說，千萬不要客氣！天下魔道為一家，談獎勵那就太見外了。”
    溫道緣的星空麵具下，傳出了一段溫暖而友善的發言。
    這讓甘仁國師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二人擺明了是要獅子大開口！
    那個雲羽國的小妖女想拿走髒腑祠寶庫的一半也就算了，被混元珠選中的小崽子竟然想在封魔之戰給自己埋雷！
    真是放肆！
    要不是那群福禍論者肆意玩弄命運，造就了一個能傷到『天』的凡人，他堂堂甘仁法王，豈會屈尊與兩個小魔崽子談條件？
    “殺掉趙光武。”
    “我可以讓你們在髒腑祠的庫存中挑選十件法寶，髒腑祠的秘籍功法也任由你們查閱、修煉三個月……不能再多了。”
    嘉緒翠立刻打斷了他。
    “大師，您誤會了。我需要的不是寶物，而是『祀主』。”
    甘仁法王一愣。
    “你要祀主？”
    嘉緒翠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沒錯，我想要髒腑祠一半的祀主！”
    甘仁的額頭青筋一跳。
    “你最好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相信你也聽過：髒腑祠的祀主平時都是半瘋的狀態，被封印在『錨點』之上。我這第一祀主發起瘋，可沒有人封得住！”
    溫道緣攔在了嘉緒翠麵前，語氣責怪道：
    “甘仁法王說的極是！我們兩個作為小輩，替前輩辦事怎麽能談報酬呢？”
    “能遇到前輩就是我們的造化，能給髒腑祠辦事就是緣分啊！”
    他一甩衣袖，一本《福禍論》脫手而出。
    “討要好處，是你的修行不到位。我這裏有一本來自福禍遊仙的《福禍論》原文，換你三件雲羽國法寶不過分吧？”
    甘仁國師立刻喝止了二人的“交易”：
    “你更過分！給我收起來！！誰讓你把這種髒東西帶進來的？！”
    溫道緣無辜的收回了《福禍論》，聳了聳肩。
    “天魁星啊。不是你請他邀我一敘嗎？”
    甘仁法王看著兩人咬了咬牙，這兩人都不是寶物就能打發走的主。
    他的底線是犧牲一部分祀主。
    藏禍封魔之戰絕對不行！
    正如溫道緣所表現得那樣，如果動用二人與趙光武廝殺付出的太少，極有可能被利用福禍論者的功法藏禍。
    封魔之戰中，他將再次陷入不利局麵。
    思來想去，兩害相權取其輕，甘仁迅速冷靜了下來。
    “三十三位祀主。”
    甘仁法王緩緩報出了一個數字。
    “我可以分給你們一人三十三位祀主。
    “隻要你們殺掉趙光武，祀主們的生殺予奪全部交給你們決定。”
    “超過這個數，一切免談。”
    溫道緣在星空麵具的覆蓋下看不出表情，嘉緒翠卻是明顯眼前一亮。
    “可以。”
    “不行。必須五十位。”
    甘仁法王立刻瞪向了溫道緣，嘉緒翠同樣麵露疑惑。
    在她的認知中，髒腑祠以象棋棋盤的形式遍布大夏。
    象棋棋盤上一共有九十個點，哪怕算上甘仁法王本人，也不過九十一位祀主。
    三十三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帶走五十祀主顯然並不現實，這隻是嘉緒翠在談判之初為了還價故意抬高的報價。
    “隻要趙光武在，我們誰都不能破繭！幫髒腑祠也是在幫你們自己。”
    甘仁的皮膚下開始有一根根血肉觸手躁動蠕行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撐爆身體開始發飆，可惜這威脅不到溫道緣與嘉緒翠。
    “你們難不成以為……自己來的不是本體，就很安全？”
    溫道緣終於收起了戲謔的語氣，他掏了掏耳朵，冷笑道：
    “你可以試試。”
    正道的盟約建立在道德和秩序之上，乃是君子之盟。他們為了下次的談判和聯盟，會維護好名聲盡量兌現獎勵。
    而魔道呢？
    魔與魔的盟約隻會被實力震懾，被詛咒約束，被情感羈絆。
    如果溫道緣與嘉緒翠沒有討要這份獎勵的實力與手段，到最後也隻會落得今天雷家換運一樣的下場——
    我就是不兌現承諾，你又能怎樣？
    “趙光武擋不住我，影響不到她……甚至未必能阻止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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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道緣的冷聲笑道：
    “眾生願力唯一能影響的——就是想要獻祭整個大夏的髒腑祠！”
    趙光武未死，他料定甘仁也不願意在此刻與二人一戰。
    “我們憑什麽冒著被重創的風險，幫你殺掉一個逼近領域境極限、隨時都能登雲的高手，還要幫你完成你的獻祭計劃？”
    “就憑那三十多個肉塊嗎？”
    見此人軟硬不吃，甘仁放棄了對兩人個人的武力威脅。
    “那你想怎樣？五十位祀主絕無可能！”
    “我是為了破繭才殺趙光武。如果付出的代價令我無法飛升，髒腑祠寧可與趙光武一起阻止你們兩個的計劃。”
    甘仁看向了溫道緣，冷笑道：
    “你想要發起正魔大戰收割生命，那我偏偏就要庇護所有中立的領域強者。”
    他又扭頭看向了嘉緒翠：
    “至於這位翠蝶仙子，你在雷家埋下的手段瞞得過那些凡人，卻瞞不過我！”
    “老夫聯合雷帝與趙光武共同努力，也總有辦法破除。”
    甘仁法王舒服的往後一靠，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嘴臉。
    “我如果成不了事，那就壞你們的事。請你們出手還付出獎勵隻不過是防止被你們藏禍，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聽到這話，嘉緒翠的麵色明顯一白。她立刻改口道：“不論天魔宮主如何選擇，這一單我都接了！”
    甘仁國師滿意的眯了眯眼，收回了窺探二人心聲的神通。
    那青天的宿主仗著自己勝過一次趙光武，就在談判場上一陣亂咬。
    可這隻不過是自掘墳墓罷了。
    相比之下——這位翠蝶仙子就心思單純、好懂的多。
    “此事我們可以考慮，但你也要先交出定金！”
    看到嘉緒翠有些動搖，溫道緣急忙出聲阻止。
    嘉緒翠咬了咬牙：
    “好，我要那三十三位祀主各賜我一滴心頭血，作為煉寶材料。”
    “同時他們要發誓：如果我殺掉了趙光武，必須心甘情願追隨我。”
    萬一這群人事後反悔、仍舊忠於髒腑祠，她豈不是要血本無歸？
    “好，就依你說的辦。”
    甘仁沒有多想，扭頭看向了溫道緣。
    “我的報價可以縮減到三十三位祀主，但你必須支付訂金。”
    溫道緣想了想，隨後說道：
    “我要髒腑祠的『加入』。”
    甘仁眉頭一皺，溫道緣繼續解釋道：
    “我說了，我隻想找點樂子。但你卻非要跟我『交易』——趙光武的腦袋可遠遠不止這個價，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對手。”
    “所以，我需要髒腑祠跟天魔宮聯盟，以平等的身份加入魔道聯盟。”
    “我們一起對天威軍營宣戰！我對付趙光武，你們對付其他人。”
    溫道緣收起了星空麵具，臉上滿是激動與欣喜：
    “由我統領著整個大夏的魔道，對所有正道勢力宣戰——想想就很有趣不是嗎？！我的『心情』可是無價之寶，足夠換趙光武和祀主的命了。”
    看著跟長輩討要玩具般的溫道緣，甘仁法王有些無語。
    談了這麽久，你就是為了拉我撐撐場麵？
    “好。我準了。”
    甘仁搖了搖頭，看來他把溫道緣想象的太複雜了。
    眼前的兩人，不過是擁有奇異力量的年輕人，能有什麽城府？
    在談判場上，薑還是老的辣！
    談判結束，三人都感覺自己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嘉緒翠立刻奔赴一處處髒腑祠，開始取血。
    溫道緣則扯起了髒腑祠的虎皮，開始招兵。
    很快，嘉緒翠收到了溫道緣的傳音：
    “雲羽國寶庫的寶藏多加一件。沒有我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為你遮蔽內心真實的想法，你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得到祀主之血？”
    嘉緒翠毫不客氣的回絕：
    “嗬嗬。我不裝嫩，怎麽一步步放鬆這老怪的警惕？要不是我給你撐場子，讓甘仁不敢動手，憑你自己能逼壓甘仁老鬼鬆口嗎？”
    她想了想，反將一軍道：
    “要我說，這雲羽國寶物應當給我免去一件。”
    溫道緣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可以啊。別說是一件，就是全免了又如何？以我們之間的友情，我怎麽能在摯友登仙前索要重寶呢？”
    “就當是做個順水人情……”
    聽聞此言，嘉緒翠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停停停！該是多少就多少。到底是哪個該死的老家夥寫出《福禍論》的？”
    “你們這些福禍論者就是天地間的禍害，應該在成仙前被趕盡殺絕！”
    談話間，溫道緣已經重回天暗城。
    他看著眼前的天魔宮，嘴角一揚。
    “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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