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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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震來在誅仙劍陣前的百裏之遙徘徊多日,心中那份忐忑始終未曾消散。他目光所及之處,鴻河平原延展無垠,卻有一半被灰蒙蒙的迷霧緊緊纏繞,那霧氣朦朧而深邃,既似飄渺仙境,又如迷離幻境,教人難以窺探其真實麵目。
    “哼……”這聲冷哼已不知從他的喉間溢出多少回,仿佛是他為自己鼓勁的微弱號角,試圖驅散心底的不安。他暗自思忖,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又有何懼?
    然而,他的腳步卻似被無形的枷鎖束縛,遲遲不肯再向前邁出一步。數千載歲月,在玄靈界的摸爬滾打中,他已磨礪出對危險近乎本能的敏銳感知。盡管如此,每當思緒觸及仙霞贈予的那張底牌,一抹僥幸之光便在他心中悄然燃起。
    又是一番內心的掙紮與權衡,南震來終是咬了咬牙,眼神中閃過一抹決絕。他心念一動,身形瞬間化作一道璀璨的赤霞雷霆,猶如劃破長空的閃電,義無反顧地朝那傳說中的【誅仙劍陣】疾馳而去。
    ……
    “來了……”
    老瘸眼那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傳音,悄然落入雷天嶽的耳畔,引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笑意。“看來,他們終究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了。”
    “大陣已悄然鋪開,利箭已滿弦待發,你心中,可真的有了十足的把握?”紫凝的聲音再度通過傳音入耳,這已是不知第幾次的詢問,卻依舊帶著那份難以掩飾的關切與焦慮。
    雷天嶽在精心布陣之際,對玄陰玉玨中蘊藏的焱焚、震世、戮天、罰罪四劍,進行了一番深邃而細致的考量。這四劍之威,即便是與傳說中的誅仙古劍相較,亦是難分高下,各擅勝場。
    於是,雷天嶽依循天機,將焱焚劍安置於鴻河平原之東,其熾熱之焰,仿佛能焚盡萬物,照亮東方的天際;震世劍則鎮守南方,雷天嶽以金色雷霆為引,坐鎮其上,雷霆萬鈞,震懾寰宇;戮天劍則被老瘸眼親掌於西,其鋒銳無匹,斬盡一切阻礙;至於罰罪劍,則位於北方,由紫凝以華蓋無量鼎重重鎮壓,鼎內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令罰罪之劍的威能更添幾分。
    此外,雷天嶽還巧妙地布置了離火遁龍柱作為結界,將紫凝那輪回之力牢牢遮蔽,使得這片天地間的力量平衡更為穩固。如此布局,既彰顯了雷天嶽的深謀遠慮,也預示著即將上演的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雷天嶽心頭最為懸係的,莫過於東方焱焚之境。盡管兩地地脈相連,卻因缺乏大能強者坐鎮,僅憑丁炎陰火作為力量的源泉,顯得格外脆弱。所幸的是,雷天嶽未雨綢繆,於焱焚周遭精心布下了【地煞雷霆】之陣,祈求在最緊要的關頭,能掩人耳目,不讓那狡猾的獄主瞧出一絲端倪。
    即便局勢已至風雨飄搖、危如累卵之境,雷天嶽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那便是倚仗老瘸眼的獨特能力,於關鍵時刻睜開慧眼,洞察先機。他再次沉入靈海,於思緒的波瀾中反複推演,終是定了定神,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無慮,此番定要叫那獄主的分身,嚐嚐吾等精心籌備的厲害。”
    ……
    南震方至那抹灰蒙混沌之前,劍陣仿佛擁有靈性,自行裂開一道縫隙,內裏雷天嶽的聲音悠悠傳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仙霞之巔,戰力無雙,南震蒞臨,敬請步入此陣。”
    “哼,雷天嶽,若早知今日,我南震在參合山之時,便該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扼殺於搖籃之中。”南震的聲音冷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懊悔。
    “世間萬物,從無後悔藥可尋。”另一道回音在陣法的空間內回蕩,雷天嶽的話語簡潔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南震的心頭,提醒著現實的殘酷與不可逆。
    南震來不言一語,足下輕點,赤霞色閃電交織,身形瞬息間已穿梭入那森嚴劍陣之中。劍陣之內,自辟一方小世界,四周被巍峨巨石與繁複陣旗緊密環繞,構築起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
    那些巨石,有的挺拔入雲,宛若支撐天地的巨柱,氣勢磅礴;有的則橫亙地麵,形態各異,仿佛沉睡的古老神獸,鎮守此方。而那些陣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每一麵都繡製著令人目眩的神秘圖案——或是展翅欲飛的上古神獸,或是晦澀難解的古老符文。隨著陣法的緩緩運轉,巨石與陣旗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它們相互呼應,共同繪製出一幅波瀾壯闊、深邃莫測的陣法圖譜,將這片空間籠罩在一片神秘與莊嚴之中。
    劍陣周身被一層詭譎迷霧緊緊包裹,這霧靄非同尋常的水汽凝聚,而是蘊含著一抹難以名狀的血腥微醺與森然殺機,自陣心緩緩滲透,向外擴散,直至數丈開外,視線便被徹底吞噬,唯餘一片混沌,為這場景添上了幾分令人心悸的恐怖與深邃的神秘。
    南震嚐試著以靈識穿透這層迷霧,隻覺感知變得模糊而艱澀。即便如此,他依舊隱約捕捉到四柄龐然大物般的劍影,它們淩空懸浮,劍身流轉著幽光,仿佛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卻又帶著不容直視的凜冽。劍陣之內,殺機如暗流湧動,隱而不發;而陣外,則是驚懼之氣四溢,連空氣都似乎為之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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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難以言喻的鋒利之意,自那劍陣中透散而出,猶如萬千冰刃,雖未見其形,卻已能感受到那份足以割裂靈魂的森寒。這股氣息,讓南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雙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敬畏與退縮之意。
    猛然間,陣內風光驟變,幻象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浮現。時而,上古神魔的虛幻身影在眼前晃動,它們或怒眼圓睜,噴射出憤怒的火焰;或爪牙畢露,展現出猙獰的麵貌,一股股雄渾的氣息自它們體內洶湧而出,如巨浪般壓迫著陣中的每一個人。時而又見各式奇景幻化而出,有的似瓊樓玉宇,巍峨壯觀;有的如山川壯麗,湖海浩渺,令人目不暇接,虛實難辨,仿佛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
    與此同時,陣內湧動起一陣陣幽冷刺骨的風吟,伴隨著金屬碰撞的鏗鏘之音與仿佛自九幽傳來的淒厲哀嚎,每一聲都直擊心靈,令人心悸膽寒。南震來尚未及穩住心神,整個誅仙劍陣猛然間殺氣騰騰,直衝九霄,似有將蒼穹撕裂之勢,威勢駭人。這股磅礴且令人心悸的殺意,波及方圓數千裏,飛鳥驚懼,振翅高飛以避其鋒;走獸嗅覺敏銳,四散奔逃,不敢稍有逗留。
    步入誅仙劍陣之中,隻見劍氣如織,宛若蛟龍騰空,肆意穿梭。四柄古劍彼此呼應,默契無間,編織出一道無形無相的殺伐之氣,瞬息間便將南震來的退路徹底封鎖,無懈可擊。
    盡管南震來已做足了萬全準備,心中預設了無數可能,卻仍未曾料到,眼前這座誅仙劍陣竟是如此淩厲霸道,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此刻,他那引以為傲的赤霞靈雷,在這浩瀚無垠的劍陣之中,仿佛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連做陪襯都顯得那麽力不從心,渺小而又可笑。
    “哼,南震來,此刻的你,又有何感想?”
    就在這時,雷天嶽的聲音再次在虛空中炸響,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戲謔與挑釁,直擊南震來的心扉。
    南震來,平日裏那股不容置疑的霸氣此刻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所壓製,他的眼神凝固在半空中那四柄悠然懸浮的巨劍之上,來回逡巡,仿佛要將每一絲細節都烙印在心間。雷天嶽那帶著絲絲挑釁意味的話語,如同寒風中的利刃,劃破了沉寂,讓南震來良久才從這深沉的凝視中抽離。
    “休要以為,我南震來會毫無防備地踏入你的局。”他終是開了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穩與決絕,試圖挽回些許被對方言語削弱的氣勢。
    雷天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那笑聲短促而尖銳,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哼……你外圍布置的那些小動作,怕是不下數十回了吧?這便是你所謂的‘準備’?”
    南震來心中一驚,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心中暗自詫異,對方究竟是如何洞察到自己那些隱秘布置的。這份突如其來的不解,如同迷霧中丟失了方向的航船,讓他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是否正感到困惑不解?”雷天嶽的話語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得意與深邃,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南震來沉默不語,僅以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仿佛能穿透無形的壁壘,洞察潛藏的危機。
    “事實上,誅仙劍陣之外,我早已精心布下了【皇天幻陣】,此陣綿延三千裏,將劍陣緊緊包裹,故而,你早已步入陣中而不自知。”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個字都如同錘子般敲擊在南震來的心頭。
    南震來眼簾半垂,眸光閃爍,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寒意,“你的布陣之才,確是玄靈界中無人能及,堪稱一絕。然而……”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惋惜,卻又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
    “臨到終點,總免不了一番感慨。給你一吐為快的機會,說說你的‘然而’之後是何言?”對方似乎並不急於一時,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寬容。
    “然而,如此驚世之才,今日卻要隕落於此,不光是你,連同整個驚鴻穀,都將難逃覆滅的命運。”南震來說到最後,語氣愈發沉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抗拒的殺意與決絕。
    “仙霞派首屈一指的戰力,莫非隻剩下了誇誇其談的本領?這與昔日你在參合山上的風采,可真是大相徑庭啊。”雷天嶽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眼珠靈活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還記得否,那位曾將你打得狼狽不堪,滿地找牙的女子?”
    南震來聞言,語氣愈發陰冷刺骨:“我定要為她種下迷靈蠱,叫她體驗一番求生無門、求死不得的絕望滋味。”
    “哦——原來如此!”雷天嶽故作恍然大悟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麽,你可有興趣知曉,那位女子的真實身份?”
    南震來心中疑惑更甚,此刻雷天嶽究竟打的什麽算盤?他皺眉思忖,卻仍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陣外,驚鴻穀的一眾高層正凝神注視著通過特殊投影傳遞進來的陣內景象,他們的心弦隨著那光影的波動而起伏。盡管這投影無法如觀音卷軸般傳來陣陣聲響,隻能默默觀望,但當他們目睹南震來逐漸陷入困境之時,在場每個人的心頭竟不約而同地拂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輕鬆。
    其中,金玄靈修更是頻頻頷首,那神情仿佛已篤定了勝局,堅信這場戰鬥的勝利已是囊中之物。在他們心中,驚鴻穀的反攻號角即將吹響,屆時,往昔的恥辱必將得以洗刷,榮耀的光輝將再次照耀在這片土地上。
    魏璋與武義山並肩而立,這月餘間於誅仙劍陣的潛心布置,令二人受益匪淺,心中那份對劍陣威力的憧憬愈發熾烈。他們渴望親眼見證,這傳說中的劍陣是否真如師兄所述,擁有撼動乾坤、顛覆世界的無上威能。
    決戰之日,終至眼前。仙霞山的仙靈與煞天獄的魔修大軍,早已在陣外百裏之處蓄勢待發,宛如烏雲壓境,隻待大陣一有破綻,便將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誓要將驚鴻穀的每一寸土地都淹沒在血與火之中。他們絕不會給予驚鴻穀絲毫喘息之機,更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屈服,因為他們的命令隻有冷酷而唯一——滅絕一切!
    今日一戰,不僅關乎生死存亡,更是信念與榮耀的終極碰撞。魏璋與武義山深知,唯有全力以赴,方能在這絕望的邊緣,尋得那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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