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棺邊索魂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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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查才進行一半,趙家人和送葬隊伍裏來幫忙的同村人吵起來了。
    因為趙縵也想到了共同犯罪的點,想不清楚誰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幹脆直接說整個送葬隊伍都是幫凶,這些年都拿過她爸的錢。
    趙家其他人也不幫忙辯解。
    幫忙還幫出恨來了,幾個同村人拍著桌子就開罵,情緒上頭,管他什麽遮羞布都撕開來看。
    “我們是趙勵請來的人!跟他無冤無仇,殺他幹什麽?!”
    “你們趙家人除了趙勵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個裝得像個大孝子,實際上除了回來拿錢你們伺候過趙春生一天嗎?趙勵給我們錢是因為知道你們不是東西,讓我們平時照看趙春生的!我還給他端過屎盆子,趙旭你們幾兄妹端過嗎?!”
    “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看就是你們一家人殺的趙勵,就為了他的錢!沒了老爺子壓著,沒大孝子賺錢,你們能得到好工作能吃好喝好嗎?!”
    吼得臉紅脖子粗,衝在最前麵的人就差一巴掌扇在趙家人臉上,嚇得幾個孩子又哭起來。
    談鳴他們趕緊攔住。
    趙家三兄妹臉色難看,但還是七嘴八舌地反駁著這些話,就是當著這麽多知情人的麵,有些解釋顯得很蒼白無力。
    小陳若有所思:“看來他殺的可能性更高了點。”
    可問題是,沒有證據。
    案發現場的痕跡,在場所有人的口供,屍體上的傷口,都沒辦法證明趙勵的死是有人設計的,也沒有線索指向任何一個嫌疑人。
    僵持到傍晚,刑偵二隊的人隻能先離開。
    留下看護趙縵的人,談鳴緊皺著眉上了車,剛要問問對趙縵心理疏導的結果,眼神掃過後視鏡,看見一抹綠,在天色將暗未暗暗的黃昏裏驚得眼皮一跳。
    “……你怎麽在這裏?”他轉頭問。
    談迦在用塑刀壓麵塑的眼眶,頭也不抬說:“我一直在這裏。”
    “你……”
    “沒有。我是跟著姑姑來的,全程沒下去湊過熱鬧。”
    談鳴又轉回去,發動車:“下次別來這種地方。要是不想呆在家裏就去買門票去逛公園。”
    她倒是想避開這種地方。
    談迦沒說出口,點頭說好。
    從石園村回去得花一個多小時,到家時天都黑了。
    談鳴回不了家,得和刑偵二隊的人繼續調查,走之前,他看著談迦欲言又止。
    談迦當沒看見,把自己頗具人樣的麵塑插在底座上固定,坐下吃飯,心裏默念著別管,別管。
    反正案件的死者和她夢裏的死者又不一樣,她再自首也提供不了線索。
    ……
    這天晚上,談迦沒再化身凶手。
    但也沒睡好,碎片式的夢裏亂七八糟一團,她睡得不安穩,起床時迷迷瞪瞪,頭發翹起來幾縷,搔著下巴,帶來令人煩躁的癢意。
    吃完早午飯,她不想再呆在家裏了,換了運動衣出去跑步。
    這還是她回來以後第一次自己出門逛,職工小區裏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健身器材邊上曬太陽,看見她,跟一排老年向日葵似的齊齊轉頭目送,嘀咕著什麽“綠得發慌”。
    她麵不改色地路過,把帽簷壓低了點。
    九江的城市建設真的很適合養老,天氣不錯空氣清新,順河的公園綠道隨處可見,騎車的散步的,老人小孩一大堆。
    邊跑,她邊想著之前在國外時的生活,努力忘掉前晚的夢。
    國外的人少,騎行幾公裏去公園的路上,完全不擔心人多撞到,隻擔心會從哪兒跑出來一個搶劫犯拿刀懟著她後背。
    也不知道家裏房子長時間沒人住會不會有人破窗跑進去,爸媽忙起來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嗯?談迦停下來,站在一個小推車麵前。
    在國外跑步也沒遇到過來自小吃攤的誘惑。
    “你好,這是什麽?”她問旁邊付錢的人。
    但凡有人看她,視線都要先在她頭發上轉一眼,然後才說:“熱拌粉,修水哨子。”
    “來一份哨子。”她準備掏錢。
    買小吃的人不少,老板一份份打包遞過去,還要靠喊靠問。
    輪到她,剛問一遍,靠最近的顧客指著她跟老板說:“是那個,那個綠色北極星的。”
    “……謝謝,是我的。”
    她接過打包盒,跑步是跑不下去了,幹脆散步邊走邊吃。
    Q彈的丸子裏麵包裹著鹹口的餡兒,確實有點好吃。
    吃到第三個哨子,她剛好走到十字路口邊,看見兩輛警車呼嘯而過,談鳴堅毅的側臉轉瞬即逝。
    品嚐美食的欲望被壓下去,她皺眉看著警車離開的方向,那個夢又冒頭出來。
    是趙家的案子有了新進展嗎?
    ——
    刑偵二隊的人趕到石園村時,趙明謙已經消失了三個小時。
    這麽短的時間,又是個喜歡花天酒地的成年人,壓根算不上案情進展,但一部分趙家人認為他是畏罪潛逃。
    特別是趙縵,本來沒有具體的懷疑的人,但趙明謙一消失,似乎全部的懷疑都有了出口。
    “肯定是殺了我爸之後心虛才跑的!全家都在給爺爺送葬,他平時又裝得像個孝順孫子,就算被家裏人看不起,也不應該在那種時候跑去酒吧玩,他就是故意在製造不在場證明!”
    “放屁!我家明謙有什麽好處啊要做這種事?你倒是說說他不在現場是怎麽殺人的?趙縵你別跟狗一樣逮著人就咬!”趙明謙他媽聲音尖利道。
    人群裏有人說:“他爸不是在嗎當時……”
    “閉嘴!別想把髒水往我們一家人身上潑!”
    兩天內經曆這麽多事,趙家人內部像密封的汽水瓶,三言兩語的摩擦就要鼓脹起來。
    二房的人趕緊攔住。
    趙明嶽作為孫子輩的老大,極力勸說趙縵:“縵縵,你要不休息一會兒吧?警察都沒找出證據,你這麽到處懷疑隻會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而且明謙怎麽可能會害大伯,他應該隻是出去玩了。”
    趙縵哭得太狠,眼睛紅腫,唇色蒼白,看著搖搖欲墜的。
    大家都這麽勸,反正趙明謙掉鏈子也不是一次兩次,出去玩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誰能忍受被趙縵像看凶手一樣盯著?
    可她壓根不聽這些勸說,極力要求警察幫忙調查趙明謙的行蹤。
    正好談鳴他們也有懷疑,於是順著趙明謙消失前的行蹤一路查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最後在趙春生的墳墓前找到了趙明謙。
    應該說是趙明謙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