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質上說，周祈安其實……還真就是個洋蔥心。
    脆弱，危害程度並不高。
    他利用監控搞的小動作長期以來被掩蓋在周遠那些人的洗錢行徑下，以為達成的效果——包括洗錢團夥下線的發展，正義之師對不義之人的“處決”，對眾多“上級”的把柄拿捏，等等等等，大部分的功勞都是自己的。
    是他到處安裝的攝像頭，讓娛樂圈那些資本家同意周遠加入他們的洗錢團夥分一杯羹。
    是他打造的監控係統，讓他們團隊擁有源源不斷的秘密當作開路先鋒，錢啊權啊，一切都來得簡單又輕鬆。
    所以現在周遠不在了，他迫不及待要用這個可怕的能力做一番事出來，像過去著名的連環殺人犯一樣，既能在大眾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還能從警方手裏全身而退讓他們恨得牙癢癢。
    為了第一次出手就能達成這種偉大的成就，用的方法勢必要精妙絕倫。
    一箭雙雕，環環相扣，恰到好處，能用上的全都用上。
    談迦把自己思考的話念出來，成功看見周祈安的臉扭曲到快抽搐。
    她再一次評價：“蠢得讓人失望。我以為你起碼會和那個‘倩倩’一樣難查，結果你脫離了你爸之後，是這種弱智蠢貨。”
    連著幾次蠢貨蠢貨，把周祈安說得雙眼瞪大，喉嚨裏喘著粗氣。
    “倩倩就是我教他的！”
    談迦表示不相信：“這次的案子搞得亂七八糟，你自己都成了別人手裏的一次性用品了，倩倩的事要真是你教的，那就是短期內你的智商下降了一萬倍，怎麽，裝上假肢高了一截，智商就自動變成窪地了？”
    “就是我教的！那個蠢貨求著朋友合作開公司，結果又嫉妒人家有錢有數不清的女朋友，想殺了人順便耍一耍對方一家……”
    “是嗎。你教他用兩個女人拚湊出來的角色和死者談戀愛，還教他假裝懷孕？喜好真是不一般。這就是你爸利用網紅直播洗錢的時候，一堆女性顏值主播裏出現唯一一個男同性戀網紅賬號的原因？”
    她的目光似有若無在他身上繞了一圈，說：“也是，你殘了幾年，生活上有很多不便，總需要有人幫你，最好還是個力氣比較大能抱起你的男人。相處久了，你處在弱勢地位，確實有可能會喜……”
    “閉嘴！閉嘴！草！你別得意太早，他們要平賬，你也得死！”周祈安嘶吼著，另一條健康的腿亂踢。
    “那可不一定，”談迦淡淡說，“和你一根繩上的螞蚱不會幫你，但和我一根繩上的人會幫我。”
    像是要為她的話作證，電腦上滴滴滴的示警聲越來越頻繁，不停有畫麵變黑，還有網站被侵入的紅色示警圖案，顏色交替和冷峻的機械提示音，讓地下室像個簡單的時空穿越場地。
    刑偵隊離找到她的時間不遠了。
    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談迦問：“文武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祈安像條敗家之犬倒在地上，聽到這個問題，腦子似乎終於有點回過神來了，忍著痛扯了扯嘴角。
    “你想知道這個？做夢吧。或者等有人來‘平賬’了，你再問問他們。”
    談迦一腳踩在了他臉上，狠狠地碾。
    ……
    鄭岩他們已經拆了相當多的監控攝像頭。
    技術組坐在車裏不停地敲鍵盤，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絕於耳。
    小陳拿著檢測儀到處掃，看了眼時間，又歎氣。
    “掃地雷一樣。我們應該加入掃黃組。”
    談鳴頭也不抬：“你去吧，位置空出來，這樣鄭隊就能申請特殊人才支持，把迦迦招進來了。”
    “……我還是繼續掃地雷吧。”
    掃了沒多久，技術組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找到有效定位了！”
    鄭岩立馬把檢測儀器塞小陳手裏，趕過去，邊問哪兒哪兒，邊給裘隊長打電話。
    “找到人了。我們先進去。”
    他們先進去，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也能先保住談迦。要是有什麽秘密不能被發現但被看見了。也能來法不責眾這一套。
    於是等調查組接到通知時，刑偵隊已經開車去了竹林。
    黑洞洞的林子裏，細長的竹葉在微風下摩擦出沙沙的響聲。
    他們悄無聲息逼近了竹林裏的那棟房子，並且很順利地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輕手輕腳一步步往下走，直到能看清楚整個地下室的格局，先被映入眼簾的幾十張電腦屏幕震驚到了。
    然後是坐在屏幕包圍圈中間的人，手指在鍵盤上跳動，聽見他們發出的動靜後，才轉動椅子麵向他們。
    “鄭隊。”
    屏幕的幽光照在她臉上，她叫這一聲仿佛凶手在點名。
    鄭岩按下腰間的槍，三兩步走過去：“你沒事吧？”
    又扭頭看四周：“周祈安人呢？”
    談迦指了指對麵角落裏的一把椅子。
    離得最近的小陳轉過那把椅子，周祈安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被困在座椅上，雙手不自然垂落，右腿空了一截，脖子和腰被有線鼠標的線綁在了椅背上。
    臉上表情也很扭曲。被堵住的嘴唔唔冒著憤怒的喉音。
    “……這是周祈安？發生了什麽？”
    談迦：“我們發生了打鬥，他因為常年坐輪椅，手腳沒力氣，所以我贏了。”
    “……看出來了。”
    本來還想多問問，沒想到調查組的人到得很快，一群人湧進地下室。
    甚至還有國\安的人，神情肅穆鷹眼銳利。
    談迦已經離開了座椅，站在鄭岩身邊當一個虛弱的受害者，冷眼看著他們觀察所有屏幕裏的監控畫麵。
    “記錄下監控裏的地址，針對性清除非法攝像頭。”
    “凶手帶回去再審。”
    他們快速討論著後續工作，其中一個人轉頭看談迦：“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平賬的人在問她有沒有發現其他秘密。
    談迦搖頭，遲疑幾秒又點頭：“竹林裏有屍體。”
    這也算是個重大發現，能直接定周祈安的殺人罪。
    “還有嗎？”
    “還有……我被人從一個房間裏帶出來，被帶到了這兒，那個人一定和周祈安是同夥。”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我當時被一張帕子捂暈了。”
    “那你是怎麽逃出來，找到這裏的？”
    談迦簡單交待了前因後果，並露出掌心的傷口。
    那人隻是草草看了眼，點頭表示了解了，讓她回到鄭岩旁邊。
    鄭岩看了她一眼，兩個人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快速交換過一個小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