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監控，下一步是尋找第一案發現場。
    爛尾樓裏並不是每一層每一個房間都被利用上了，劇本殺店隻租用了中間一部分地方。
    為了弱化談迦的夢在案件偵查中的痕跡，刑偵隊並沒有直接拿出林之樾畫的畫來指定尋找某個具體的地方，而是挨著每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
    順便把每個房間的恐怖風裝修都“欣賞”了一遍。
    鄭岩和談鳴的眉頭皺得死死的，小陳倒是接受良好，還點評：“把光換成亮點兒的白熾燈，就完全沒感覺了。一點沒有新意。”
    兩分鍾後他進了中恐的產科病房，不小心踢到一個會叫的嬰兒道具，嚇得原地起跳，迅速退回去背部緊貼著牆，開啟防禦模式。
    談迦和鄭岩回頭看他。
    “剛才好像有頭被吹上天的牛掉下來了。”
    “小陳哥，你反應好大。”
    “不要說話，你們先不要說話，”小陳擺出懇切的請求姿態，“這個要死的紅光打在你們人中上，搞得你們倆跟冤死了來找我算賬的牛頭馬麵一樣。”
    鄭岩用表情和白眼對他表達了三百字的嫌棄。
    一路觀察過去，到第二層最裏麵的一間套房時，他們終於找到了案發現場。
    談迦看了一圈，隱晦地對著他們點點頭，然後抬抬下巴示意室內偏右的一塊地方。
    那地兒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
    畢竟是恐怖主題，假血隨處可見，凶器道具也不少，還有穿著條紋病服死狀慘烈的假人。一塊看起來挺幹淨的地方，似乎沒有值得多觀察的必要。
    小心翼翼陪同著的店員看他們停留的時間有點長了，還問：“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用我們的眼睛來看，確實有問題，”鄭岩高深莫測道，“而且你沒聞到這裏有股血腥味嗎？”
    看來是老刑警的多年經驗，練就了火眼金睛。對方立馬肅然起敬。
    然後被請離了現場。
    鄭岩關了紅幽幽的燈，掏出噴劑，對著談迦指定的位置噴了幾下。
    談鳴立馬拿出便攜檢測燈一照，地麵上出現一圈圈模糊的藍光。
    “是血。被人處理過。”
    “死者當時就在這裏躺著，”談迦根據夢裏的畫麵，指出具體的方位，低聲說，“凶手跨坐在他身上，螺絲刀用力紮下去……和血液最多的地方對上了。她當時左手撐著地麵，應該會留下指紋或者掌紋。”
    “地麵的指紋可不好提取，這又不是光滑的瓷磚。但她處理血跡用的東西上或許會有痕跡。”鄭岩說。
    “應該還會有其他痕跡遺留。”談迦細細思索著，手裏的麵塑捏來捏去，別樣的手感仿佛心理醫生的催眠道具，讓她集中注意力在細節分析上。
    “死者不可能乖乖躺著被殺，他們之間大概率發生過爭鬥，那死者的指甲裏會不會有凶手的皮屑？他屍體上會不會有凶手的毛發？”
    “還有，凶器上肯定有她的指紋。”
    說起凶器，談鳴和小陳仔細搜索了整個房間，並沒有找到一把螺絲刀。
    “凶器不在。不確定是凶手拿走藏起來了，還是扔了。我讓民警在周圍查一查。”
    談迦站在原本屍體躺著的地方，回想起剛才的監控錄像，思考著說：“監控畫麵裏，穿紅裙子的女生沒有帶包，看她穿的那條裙子，估計也沒有口袋。但她把殺人的事告訴了其他人，他們還幫她搬運屍體了，不可能不提及凶器。如果我是凶手……”
    提到關鍵名言，幾個人都看向她。
    “如果我是凶手，其實把凶器留在這兒是最好的。處理一下自己的指紋，把螺絲刀放回去繼續當道具，上麵就算沾著血也不怕，大家隻會以為是特意弄上去的顏料。這是最安全的，藏起來埋起來都會擔心遲早會暴露，扔了又容易被人發現。”
    她邊說邊參與搜索，但搜到最後，還真沒發現螺絲刀。
    “有點奇怪。”她皺著眉，再次左右觀察這個房間。
    這時候鄭岩說：“藏凶器的也可能是其他人，他們都幫忙隱瞞死者的死，幫忙搬運屍體了，幫她藏一個凶器也不難。我記得他們穿的服裝都挺能藏東西。”
    談迦：“可關鍵是為什麽要帶走凶器？他們都能想到把屍體放在恐怖主題酒吧來延緩被發現的時間了，還會想不到把凶器留在這兒是最安全的嗎？”
    她刨根問底的架勢挺讓人緊張，被那雙眼睛盯著，好像在被警告“給不出合理的解釋你就別當警察了”。
    鄭岩終於能體會到談鳴和小陳在酒吧被問得招架不住的感覺了。
    “可能他們不需要‘安全’，隻想達成某個目的，而達成這個目的需要那把螺絲刀。”
    談迦把這個猜測放進腦子裏做分析加工，張嘴還要問，被鄭岩“一鍵閉麥”。
    “好了，幹站著分析沒辦法破案，福爾摩斯還要出外勤確認線索真實性呢。直接找人吧，把人找出來問問。”
    他們封鎖了現場，聯係痕檢盡快趕來，然後留下小陳守在原地，其他人回了趟警局，沿著周圍的道路監控調取錄像，追蹤凶手那群人在今早的活動軌跡。
    別說，這一片的監控不少。
    談鳴解釋：“因為是娛樂場所紮堆的地方，對監控要求比較高，他們的監控錄像保存時間都是有規定的。”
    “所以這就很奇怪啊，”談迦抱著手，始終介意這裏麵的違和感，“殺人在哪兒殺不好，非要在外麵，在人多的地方。如果說是因為劇本殺店有現成的掩蓋機會，那爛尾樓就應該是拋屍和隱藏凶器的最佳地點。”
    “可她前半截表現得像臨時想不開所以衝動之下殺了人的新手，後半截又把屍體暴露出去，感覺是個老謀深算有著其他目的的老變態。”
    這麽一想，某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幫凶裏麵有和她意見不一樣，並且占據上風的人。”
    鄭岩想誇她一句來著，可這時候技術說查到紅裙子女孩兒的身份了。
    “她近期有過一起關於車禍的民事糾紛案。看看名字，她叫元晗月，二十八歲，出車禍的那輛車是法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