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雨還在不斷的敲打著玻璃，發出滴答的聲音，每一擊都仿佛打在人們的心髒上。
    蘇清稍微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程柔？”
    “嗯......蘇清......”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程柔的聲音。
    蘇清微微一愣，感覺程柔的聲線有些奇怪，有種說不出來的顫抖。
    蘇清則是繼續開口：
    “你怎麽樣？現在在醫院嗎？奶奶身體還好吧？”
    程柔平時很少會跟自己打電話，尤其是最近跟程柔的關係有了些許隔閡，兩人的交流就更少了，所以此時程柔打來電話，蘇清還是覺得得自己找一找話題。
    “嗯......”程柔的聲音很快傳來，“我在醫院......”
    “我知道......奶奶情況還好吧？”蘇清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溫和一點。
    “奶奶她......”說到這，程柔稍微停頓了一下。
    過了幾秒後，程柔似乎才終於鼓起勇氣，對著電話開口道：
    “奶奶馬上就要做手術了......”
    “！！！”此話一出，蘇清立刻瞪大了雙眼，渾身一定。
    在這一瞬間，蘇清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緩了幾秒後，蘇清恢複了一點，讓自己聲線鎮定一點，開口道：
    “這樣嗎......情況怎麽樣？”
    “醫生說......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程柔則是說著醫生的回答，對於這一點，很早之前，蘇清和程柔就已經知道了。
    蘇清總算明白了為何會覺得程柔的聲線有些顫抖，想必現在，程柔正在經曆著莫大煎熬吧。
    “現在就你一個人嗎？小天和小晚......”
    “他們沒有來......”程柔搖搖頭，輕聲的答道。
    “這樣啊......”蘇清拉長尾音，同時在腦海中構思著到底該說些什麽。
    現在的程柔，肯定很害怕，很無助吧。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電話的那一頭，程柔就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她蜷縮著雙腿，靠在牆邊，感受著牆冰冷的溫度，另一隻手拿著電話，從聽筒中聽著蘇清那略顯失真的聲音。
    她吞咽口水，白皙的手指已經開始細微的顫抖，整個人有些呼不上氣來。
    但她還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強撐著保持鎮定的聲線，對手機說道：
    “奶奶說，好歹要讓你知道手術開始了，她知道你也很擔心她，讓我不管怎麽樣都要告訴你一聲......”
    說到這，程柔將手機放遠了一些，不讓蘇清聽到自己的那一聲細微的哽咽。
    而在電話那頭，蘇清眉頭緊鎖，聽著程柔那強裝出來的聲線，滿眼都是心疼。
    他輕輕開口：
    “需要我陪著你嗎？”
    “不用了。”這次程柔回答得很快，“不用了蘇清，這不應該麻煩蘇清的。”
    程柔露出一絲笑容：
    “其實一直都該這樣的，蘇清，其實這本來就跟你沒有關係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在這裏就可以了，一直以來，我都想說，謝謝你，蘇清，明明我一直都在讓你困擾，但是你一直都對我這麽好，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
    “之前的事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並不是蘇清的錯，雖然我自己心裏過不去，但也不應該對蘇清露出那樣的表情的，不用擔心，無論發生什麽，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不會再讓蘇清你覺得困擾的。”
    程柔坐在長椅上，手指不安的扣動著椅子上的凸起，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傾訴起來。
    外麵的雨下得很大，滴滴答答的，似乎還混雜著時鍾的走動聲，每一次滴答，似乎都在讓程柔的心髒慢上半拍。
    蘇清眉頭依舊緊鎖，哪怕是通過電話，設身處地的站在程柔的視角，蘇清也能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壓抑感。
    他沉默不語，聽著程柔的話語，清吧中的舒緩音樂此刻成了背景的底噪，原來讓蘇清容易靜下心來的音樂在此刻似乎有些失去了作用，他感覺心髒跳動的蘇清明顯加快。
    他的手指下意識的不安打著桌麵，繼續聽著程柔的話語。
    “其實我都知道的蘇清，你很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明明是一件那麽讓人困擾的事情，或許也隻有你會這麽一直容忍著我了，哪怕失憶了，還想著給我找這麽好的工作，認識了這麽多的好人，這些事，我以後都會想辦法報答的。”
    “我真的沒事......放心吧，蘇清來了的話，說不定我才要困擾呢，奶奶說過想讓我們兩個人和好，所以不管怎樣，我覺得我都應該把這些告訴蘇清，就算——”
    “程柔。”就在程柔自顧自的繼續著的時候，蘇清終於不再沉默，他開口，穩重的喊出了程柔的名字。
    直到程柔被打斷後，停止了話語，蘇清看著門外的雨幕，緩緩的開口：
    “你其實......很想讓我去吧？”
    “......”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蘇清也沒有再繼續說話，隻是默默的等待著。
    最後，幾秒的沉默過去，程柔的聲音如同爆發般發出，原本的顫抖徹底變成了哭腔，充滿了委屈與不甘，如同是哭喊著說出了這句話：
    “當然啊！”
    “那就要說出來啊笨蛋！不要指望著我這個笨蛋能夠一直聽懂啊！”蘇清瞬間拿起手機喊道，同時掛斷了電話。
    下一刻他就扯下了身上的工作服，幾乎是跑到了吧台，一步也沒有停留，直接就將工作服拋向江楓：
    “前輩！我要請假！”
    說完這句，蘇清頭也沒回，就直接衝向門外。
    江楓接住突如其來的工作服，還有些懵的看向蘇清，但隻能看到蘇清的背影，他看著蘇清，趕緊開口道：
    “哎，外麵在下雨啊！”
    但蘇清完全沒有管這些，隨著一陣開門聲，風鈴被風擾亂，混雜著雨聲，發出一陣混亂的鈴聲。
    門外，大雨正呼嘯著露出爪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