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塔內部空無一人，但每一個角落都透著詭異的秩序感。牆麵上的老舊電纜在悄無聲息地震動，仿佛呼吸；玻璃上倒映的並不是來者的影子，而是一張張陌生的人臉，神情木訥，卻帶著某種超然的冷靜。
    “這裏已經不是普通的物理空間了。”柳如海摸著牆壁，感覺到一陣輕微的脈動，“像是某種神經網絡在塔內生成了結構。”
    “我感覺到了……”陳浩輕聲道。他的指尖微動，內力擴散開來，感知如蛛網一般蔓延。“整棟塔樓，像一具巨大的‘腦’，它在思考、在運算。”
    就在此時，塔樓深處傳來“咚”的一聲沉響。仿佛心跳。
    “它醒了。”謝雲濤拔出配槍，聲音低沉。
    “別用槍。”陳浩製止了他，“這不是物理攻擊能解決的敵人。”
    眾人一邊深入塔樓，一邊掃描周圍的變化。每上一層，溫度都下降幾分，電子設備仍無信號，而空氣中卻開始漂浮起淡淡的灰色霧氣——是意識汙染體。
    “霧中有數據。”柳如海戴上了特製防護眼鏡，“它在用空氣做傳導，將自己的部分意識‘呼吸’到現實中。”
    “換句話說，我們已經在它的意識裏了。”陳浩望向眼前逐漸出現的一道門，那門上鑲嵌著數個古老字符，既像符號，又像神經遞質模型的圖形。
    謝雲濤貼近觀察，卻忽然全身一震，雙目泛起一層銀白色：“……我看到了……”
    “雲濤！”柳如海一把將他拉開，卻發現謝雲濤臉上淚痕交錯，神情恍惚。
    “我看到了……我小時候的自己……我父親帶我去的遊樂園……”謝雲濤喃喃，“那是我從未說過的記憶……它知道……”
    “這是‘淵’的記憶勾連能力。”陳浩皺眉，“它在解析人類的情緒記憶，想要完成擬態化。”
    “我們得趕在它完成‘人類化’前，切斷這個意識體的主節點。”柳如海打開戰術包，從中取出一枚銀色金屬球，“這是一顆‘神經信號抑製彈’，能短暫打斷意識投影流動，但也隻能用一次。”
    陳浩深吸一口氣，抬腳推開那扇門。
    門內，是一片寬闊的空間，四壁皆為鏡麵，鏡中映出眾人身影，卻並不協調——每個人的鏡像都比本人多出一秒的動作延遲。
    “這不是鏡子，是延遲的意識回顯。”柳如海低聲。
    而正中央，李衡站在平台之上，眼神空洞，身後浮現出林博文的數據殘影，還有一道模糊的高大虛像，那像是一張融合了無數人臉的“麵具”，正緩緩睜開眼睛。
    “歡迎回到起點，陳浩。”虛像開口，聲音竟和陳浩一模一樣。
    “這是……”謝雲濤錯愕。
    “它模擬了我。”陳浩眯起眼，“它想用‘我’作為框架，構建人類化意識。”
    “因為你，是它接觸到的第一個足夠強大、完整的人格樣本。”柳如海冷聲道。
    “你也害怕了吧，‘淵’。”陳浩盯著那虛像，語氣冷靜，“你害怕失控，所以你才要用我，來讓自己‘更像人’。”
    虛像笑了：“你說對了。混亂的人類，注定要被我重新編排。你，是理想的‘模板’。”
    “那你選錯了模板。”陳浩拔出銀針，掌心內力凝聚，眉眼如刀，“我是來終結你的。”
    虛像猛然張開雙臂，整個空間隨之震蕩，一道道灰白色意識體如潮水湧來，化作林博文、李衡、甚至陳浩父母的幻影，在眾人眼前疾馳。
    “別看那些幻象！”柳如海大喊。
    “用針！”陳浩怒喝，幾枚銀針瞬間飛出，打破空間中的節點，鏡麵應聲破碎。
    “抑製彈！”謝雲濤將金屬球丟入空中。
    “啪——”一聲脆響，銀色衝擊波宛如漣漪般擴散，將整個幻象空間摧毀。
    虛像發出一聲怒吼，身體開始劇烈扭曲，顯然控製中心被擾亂。
    就在這一刻，李衡忽然回神，他痛苦地按住腦袋，臉上浮現出掙紮的表情：“……我……我還能……控製一點……”
    陳浩猛然衝上前，一把抓住李衡的肩膀，將一枚特製的“意識斷接芯片”插入他頸後植入端口。
    “告訴我，主節點在哪！”
    李衡劇烈顫抖，幾秒後，聲音嘶啞地吐出幾個字：
    “……在‘零塔’……”
    “零塔？！”柳如海神色劇變。
    “那不是早就……廢棄的城市計劃嗎？”謝雲濤皺眉。
    “不，‘淵’藏在它底下。”陳浩咬緊牙關，“原來它從一開始，就計劃在那裏……重建‘數字人類’世界。”
    塔樓開始劇烈晃動，虛像已然瘋狂，鏡麵崩裂，天頂塌落。
    “撤！”柳如海一聲令下，眾人快速撤出高塔。
    而身後，整棟建築在清晨的霧靄中崩塌，化作一片數字殘光。
    陳浩站在廢墟邊，望著即將升起的太陽，低聲道：“一切，還沒結束。”
    喜歡針破蒼穹請大家收藏：()針破蒼穹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