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要塌進來了！”林婉兒想撐著站起來，身子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晃了一下。葉陽趕緊伸手扶穩她，入手一片冰冷。
    巴圖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珠裏透著驚疑，“不對勁！這動靜，不是雪崩！”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爆響！這次更近，更猛！石壁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小石子劈裏啪啦往下砸。
    “有人在外麵挖！”葉烈反應極快，把劉雨薇往身後一塞，反手拔出背後的黑色斬魔劍。劍身血光跳動，在這昏暗裏格外醒目。“媽的，白銀那幫屬狗的？鼻子這麽靈？”
    葉陽把林婉兒靠在相對平整的洞壁邊，自己也麵向洞口，握緊了斬魔劍。劍上原本流淌的冰藍符文幾乎看不見了，隻在某些角度能瞥見一點點殘留的冷光。
    轟——！
    堵住洞口的厚厚積雪猛地炸開！一股能把人凍僵的寒風卷著雪沫子狠狠灌了進來！洞口豁然開朗，但外麵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風雪呼嘯。
    “誰？！”葉烈低吼，劍尖直指那片黑暗。
    洞外傳來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金屬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緊接著，幾個人影連滾帶爬地鑽了進來。
    “操！凍死老子了！”
    這聲音！葉陽瞬間認了出來——是剛才逃掉的那幾個雪鷹獵手！
    兩撥人，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猝不及防地撞上，空氣瞬間凝固。獵手們顯然也沒料到這避難所裏竟然有人，還是他們不久前追殺的目標。
    幾乎是同一時間，雙方都動了！
    葉陽斬魔劍往前一送，森冷的寒意逼得最前麵那個獵手倒退一步。葉烈幾乎同時跨出，黑色斬魔劍掄圓了橫掃，迫開另外兩個試圖擠進來的獵手。
    “滾出去！”葉烈咆哮，臉上青筋暴起，“這破地方沒你們的份兒！”
    獵手裏那個滿臉橫肉的疤臉男人停了下來，慢慢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敵意。“現在不是打的時候。外麵的情況，變了。”
    “放你娘的屁！”葉烈唾罵，“剛才拿箭把我們當靶子射的時候怎麽不說？現在想起來‘不是打的時候’了？”
    疤臉身後，那個金發女獵手急促地開口：“外麵有追蹤犬！白銀把那群畜生都放出來了！”
    “追蹤犬？”巴圖臉色驟變，比剛才聽到“龍族聖地”時還要難看。
    轟隆隆——！
    更遠的地方傳來沉悶的巨響，連腳下的地麵都在微微發顫。
    “雪崩還沒完，”疤臉男人死死盯著葉陽手裏的劍，“我們也是剛撿回一條命。外麵全是新雪和碎冰，走錯一步就可能引爆下一場雪崩。白銀的追蹤犬已經撒出來了，你們仔細聽。”
    洞裏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風聲和彼此的呼吸聲。仔細分辨，果然能聽到一種低沉、拖長的嚎叫，隔著很遠，卻穿透風雪，陰魂不散地鑽進耳朵裏，讓人頭皮發麻。
    “就是那玩意兒，”疤臉男人聲音發冷，“它們能聞到龍淚的味道，隔著十幾裏地都能追過來。”
    葉陽手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懷裏的水晶羅盤安安靜靜，但它散發的氣息，正是追蹤犬的目標。
    巴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上前一步，聲音沙啞：“外麵具體什麽樣？”
    “全毀了，”金發女人接話，“山穀讓雪埋平了，原來的路一條也找不著。”
    “白銀的人呢？”
    “跟瘋狗似的，到處都是他們的人，”疤臉男人語氣帶著恨意，“我們一隊十五個弟兄，就活下來我們五個，其他的……全交代在雪崩裏了。”
    “造孽喲，”巴圖歎了口氣，搖搖頭，“早聽那姑娘的話跟著跑，何至於此。”
    “那…那我們一起走，行不行？”劉雨薇突然鼓起勇氣開口，聲音還有點抖。
    “雨薇！”林婉兒虛弱地喊了她一聲。
    “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跑出去的機會才更大！”劉雨薇抓緊了葉烈的胳膊，盡管害怕，但語氣卻很堅持，“剛才，是我提醒你們雪崩的！”
    疤臉男人和剩下的三個獵手交換了一下視線，沒有言語，但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這妹子說得對，”疤臉男人緩緩開口，算是默認了劉雨薇的說法，“我們確實欠你們一條命。你那個幹擾器…還能用嗎？”他指了指劉雨薇手裏那個屏幕忽明忽暗的設備。
    劉雨薇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光芒微弱得快要熄滅，“快沒電了。”
    “我這兒有備用的能量塊，”疤臉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方塊，“高級貨，也許能幹擾那些狗東西的鼻子，至少能爭取點時間。”
    葉烈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嗬，變得倒挺快。”
    “這不是變快，”疤臉男人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是分得清現在誰才是真正的敵人。白銀那幫高高在上的老爺，才不管我們這些炮灰的死活。那些追蹤犬發起瘋來，自己人都咬！”
    葉陽看向葉烈，兩人都沒說話，但都從對方沉默的姿態裏讀懂了彼此的想法。現在確實不是內訌的時候。
    “樺林穀，”巴圖的聲音打破了僵持，“想活命，就得去樺林穀。那邊有我的族人接應，或許能甩開白銀的人。”
    “樺林穀？”疤臉男人皺起眉頭，“我聽說過那地方，裏麵跟迷宮一樣，進去就別想出來。”
    “有老頭子我在，丟不了。”巴圖挺直了些腰杆，多了幾分底氣，“我帶你們過去。但到了地方，咱們就各走各路，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疤臉男人思忖了幾秒，最終沉聲道：“好，成交。”
    葉烈哼了一聲，沒再反對。林婉兒靠著石壁，勉強點了點頭：“那…趕緊走吧，別等那些狗追上來了。”
    就這樣，一支由獵人和獵物臨時拚湊起來的十人隊伍，在絕境中達成了脆弱的協議。
    葉陽和葉烈默契地走在最前麵開路，疤臉和他剩下的四個手下跟在後麵，保持著警惕的距離。劉雨薇攙扶著幾乎站不穩的林婉兒走在中間，巴圖則負責斷後和指引方向。
    巴圖推開洞口堆積的碎石和殘雪，小心地探出頭。外麵的世界，一片慘白，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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