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衝雖說整天做著天命所歸的春秋大夢，可他手下這群流民，說到底就是一幫被饑荒逼得走投無路才聚到一塊兒的農民。
    論紀律性，那簡直是一盤散沙，論戰鬥力，恐怕連州郡那些臨時拚湊起來的民兵都比不上。
    他們之前能攻下藍田，也不過是靠那個吳先生耍了一招裏應外合的把戲。
    眼下這韓大衝，雖說號稱有七八萬之眾，可這麽多人聚在一起，毫無章法，就跟一個雜亂無章的超大村莊似的。一到深夜，眾人便稀裏糊塗地安然入睡。
    雖說那吳先生也安排了些人去巡邏查哨，可這些沒經過正規訓練的農民，哪有什麽警覺性。
    這樣形同虛設的防備，別說是酈靖寧麾下那五百玄甲軍了，就算來一支普通騎兵，都能如入無人之境。
    這不，酈靖寧親率麾下五百玄甲軍，趁著夜色如鬼魅般衝進來。
    那些巡邏的流民，即便有人眼尖發現了這五百鐵騎，也早被嚇得呆若木雞，連話都說不出來，或者剛一露頭，就被玄甲軍中那些箭術高超的人，一箭射穿了腦袋。
    見此情形，酈靖寧果斷開口下令：“常遇春聽令，命你為先鋒突擊，直取那匪首！”
    常遇春一聽，那是當仁不讓，精神抖擻地應了一聲“得令！”，旋即率領一隊騎兵，呈三角形銳利陣型，如同一把利刃，朝著韓大衝旗下營帳的方向，風馳電掣般直衝而去。馬蹄踏在地上，發出沉悶有力的聲響，仿佛戰鼓擂動。
    韓大衝的營帳倒是極易辨認，畢竟這六七萬人中，絕大多數人都隻能在鄉野間露天而宿，大家緊緊圍成一圈，像一群無助的羔羊抱團求生。
    唯有韓大衝這夥領頭的，才扯了幾個營帳在一旁，顯得格外“紮眼”。
    當外麵的嘈雜聲如炸雷般傳入營帳，韓大衝瞬間驚醒，條件反射般一把抓起身旁的武器，率先慌慌張張地衝出營帳。
    他本想招呼周邊那些被他視作“精兵良將”“開國良才”的手下，卻還沒等他開口，旁邊一人就驚恐地指著他身後，結結巴巴喊道：“首、首領，你看！”
    韓大衝下意識地往後一看，隻見身後一員雄壯的虎將手提長槍，率領著百餘鐵騎如狂飆般朝他猛衝過來。
    他剛要扯開嗓子大喝，質問來人是誰，說時遲那時快，常遇春手中長槍如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而來，瞬間將韓大衝刺了個透心涼。
    隨後，常遇春用力一挑，竟將韓大衝的屍體高高頂在空中。
    常遇春怒目圓睜，大聲喝問道：“你們的首領何在？”
    身旁那些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人，噗通一下紛紛跪伏在地，不停磕頭哀求：“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您剛才所殺的，便是我們首領啊！”
    常遇春一聽，瞥了眼槍上那具軟綿綿的屍體，不屑地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如此無能之輩，也敢妄自稱雄。”
    不過，他動作絲毫不慢，迅速拔出腰間的環首刀，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地將韓大衝梟首，然後把他的腦袋挑在槍尖之上，高高舉起，聲如洪鍾般大喊道：“官軍剿匪，反抗者死，歸順者生！放下武器，尚可饒你們一命！”
    這一番變故發生在深夜，本就令人膽寒，再加上這百餘騎渾身包裹著鐵皮，外罩精鎧，在夜色中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仿若從地府殺出的鬼神一般。
    周邊的人大多已被嚇得肝膽俱裂，但也有那麽幾個不信邪的愣頭青，仗著一股子蠻勁，舉起刀就朝著常遇春他們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常遇春身後的百騎迅速反應，紛紛從馬背上抽出長弓，刹那間，點點箭雨如流星般射出，瞬間將這些反抗之人洞穿，一個個撲倒在地。
    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剩下的人更是嚇得癱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哪還敢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待酈靖寧率領剩下的騎兵風馳電掣般趕到時，常遇春已然憑借著勇猛與果敢完美地控製住了局麵。
    他轉頭對一旁的顧千帆說道：“你速速派人快馬加鞭趕往華州城，告知知州滕子京，讓他即刻準備一批糧草。明日一早，便在華州城下開始救濟這些災民。明日我抵達華州城後，要看到一切都安排妥當。”
    顧千帆領命後，立刻挑選了幾名騎術精湛的士兵，簡單交代幾句，眾人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華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時，常遇春押著幾名捕獲的流民，步伐沉穩地來到酈靖寧的馬前。
    他拱手作揖，神情肅穆地說道：“經略，經過一番仔細盤問，已查明這流民之首名為韓大衝，剛剛已被屬下斬殺。”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旁邊那插在地上鋼槍上的腦袋，那腦袋雙目圓睜，仿佛還帶著臨死前的驚恐。
    酈靖寧輕輕頷首，神色平靜地開口道：“這幾萬流民本就是為了逃荒才無奈聚集在一起，並非蓄意謀反。伯仁你能一舉擊殺匪首，掐斷禍亂根源，難怪這些流民此刻不敢再有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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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遇春再次拱手，謙遜道：“經略高見。我殺了這韓大衝後，圍著韓大衝營帳的部分人妄圖反抗，不過都被我等當場格殺。而遠處那些老弱婦孺為主的流民，倒是毫無異動，如今就盼著經略您能開倉賑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酈靖寧緩緩點頭，對常遇春的處置頗為認可。
    而後，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四周，敏銳的直覺讓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他目光如電，盯著那幾名被抓住的俘虜，沉聲問道：“這營帳布局是你們首領安排的，還是另有其人？”
    那些流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爭先恐後地回答道：“啟稟大人，我們首領大字不識一個，這周邊營盤的布置都是吳先生一手操辦的。”
    酈靖寧眉頭微皺，疑惑道：“吳先生？”
    其中一人忙不迭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吳先生。半個月之前，他主動找到我們首領，哦不，是韓大衝，指點他如何匯聚我們這些流民，之後又用計謀炸開了藍田縣城的城門，我們實在是被逼無奈才跟著謀反的啊，這真的不幹我們的事啊！”
    酈靖寧神色一凜，連忙追問道：“那這吳先生現在何處？”
    流民們急忙伸手，指向距離韓大衝營帳十幾米遠的一個小型營帳，那營帳顏色灰暗，在夜色中並不起眼。
    狄青和李文忠心領神會，立刻帶著幾十名騎兵如旋風般朝著那個營帳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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