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在宮裏，秦陽和之前所有在宮裏的心情都不同。
    看著沿路遇見的太監和宮女們，皆是對他行下跪參拜之禮，稱呼陛下，秦陽心裏歎了一口氣，並沒有多大高興。
    如果可以，他不想當這個皇帝，隻願換玄帝回來！
    英華宮！
    現在是周皇後的住所，她是主動搬到這裏的，玄帝已經沒了，她就不是皇後了，她不想再霸占著皇後宮裏不走。
    “來了。”
    有氣無力地說一聲，周皇後便要起身參拜，卻被秦陽幾個箭步上去扶起胳膊。
    “皇嫂若行禮，便是不認我了！”
    “你是皇帝，向你行禮，是應該的。”周皇後咳嗽兩聲，強調道。
    “那皇嫂還是我的長輩，我這個皇帝，是不是也應該向皇嫂行禮？且皇嫂對我有養育之恩，雖為皇嫂，實為母親，皇嫂向我行禮，難道要我折壽不可？”
    聞言周皇後苦笑兩聲，輕輕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打消了向秦陽行禮的打算，但她卻把殿內主位讓了出來，非要讓秦陽去坐，如果不然，她就要跪下行禮，沒有辦法秦陽隻好答應。
    坐下後，秦陽向同在殿內的沈婉君招手，想要悄悄問問她，周皇後的病怎麽樣。
    但不等沈婉君有任何動作，周皇後就道：“我沒事，隻是平常的風寒，隻不過悲傷過度，一時不見好罷了。”
    秦陽點了點頭，說道：“那皇嫂還是要多多保重身體才行，逝者已逝，皇嫂就別讓我們這些生者……”
    周皇後拿起帕子掩掩嘴，抬眼道：“你皇嫂我豈是那些小女人？這些話自然不用你多說。”
    被教訓，秦陽隻能乖乖聽著。
    隻要周皇後沒事，什麽都好說。
    “今日你前來，所為何事？不單單是為了看望我這個新喪的寡婦吧？”
    “……”
    聽聞這話，秦陽一頭黑線，心裏情不自禁歎道：
    周皇後果然不是那些小女人，丈夫死了，就一副尋死覓活的模樣。
    話說哪個小女人，會拿自己的寡婦身份打趣？
    讓人上了一杯茶，秦陽道：“不如皇嫂猜猜，我此行進宮所為何事？”
    隨著秦陽的話音落下，沈婉君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秦陽。
    周皇後本就身子不適，經常咳嗽，秦陽有話不直說也就罷了，還讓周皇後動腦子去猜，豈不是存心要加重她的病情？真是不應該。
    不過周皇後本人並不在意，還揮了揮手。
    下一刻，四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一人抬著麻袋的一個角，走了進來。
    將麻袋放下，裏麵還在瘋狂蠕動，仔細去聽，還能聽見女人的嗚嗚聲，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四個老嬤嬤向秦陽行禮參拜的時候，嗚嗚聲更大，似乎裏麵的女人認識秦陽。
    “皇嫂，這是？”
    秦陽看向周皇後，疑惑不解道。
    周皇後拿住手帕掩住嘴，說話前沒有忍住咳嗽了兩聲臉色愈發差，她說道：“你不是讓我猜嗎，這便是皇嫂我的猜測。”
    又是輕輕一揮手，老嬤嬤地打開麻袋，放出裏麵被五花大綁的女人。
    “王貴妃！”
    沈婉君驚呼不已。
    重見天日，王貴妃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看見主位上的秦陽，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嗚嗚聲更大，要不是四個老嬤嬤拉住，她非要像鯰魚一樣，蠕動到秦陽麵前。
    “你此行進宮來見我，無非是，咳咳……無非是為了處理好你皇兄的身後事，你皇兄死的壯烈，死的淒慘，是有人偷毒害他，毒，便是此人投的！此人受漢王指使，給你皇兄投毒，我已調查清楚！”周皇後說道。
    “嗚嗚……”
    王貴妃反應很大，聽不清她嘴裏說的什麽，但從她臉上的表情也看得出來，她想說自己冤枉。
    果然，秦陽讓嬤嬤拔出塞進她嘴裏布團後，王貴妃便大喊著自己冤枉：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臣妾入宮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臣妾一心侍奉先帝，怎會給先帝偷毒？”
    “明明是她，是她看不慣臣妾平日裏與陛下恩愛，
    先帝走了以後，她便強加無端罪責給臣妾，想要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秦陽皺眉道：“皇嫂何必借刀殺你？”
    王貴妃道：“先帝在北境崩逝，以後，先帝的妃子待遇肯定大不如前，她也不例外，她今天殺了我，以後再想辦法殺了其他妃子，殺到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
    沒等王貴妃把話說完，秦陽便道：“你的意思是，皇嫂想要霸占你們應得的待遇，維護她皇後的尊貴？”
    “正是！”
    王貴妃匍匐跪地，大喊道：“陛下，周氏蛇蠍心腸，人麵獸心，請陛下明查！”
    “放肆！”
    秦陽一揮衣袖，爆喝道：“皇嫂什麽人，你一個外人難道比朕還要清楚？朕從小在皇嫂身邊長大，受皇嫂養育之恩，就算皇嫂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能騙得過別人難道能騙得過朕？十幾年如一日，裝成賢妻良嫂，皇嫂不嫌累朕還嫌累呢！”
    一聽這話，王貴妃頓時慌了。
    “陛下息怒，陛下明查啊！”
    “臣妾真的沒有給先帝下毒，先帝在世時，最寵愛臣妾，人盡皆知，先帝與臣妾夫妻恩愛……”
    “閉嘴！”
    秦陽揮袖，“夫妻恩愛？你雖為貴妃，但卻是一個妾室，哪來的膽子說與先帝夫妻恩愛！”
    “來人，拖下去，掌嘴！”
    “是！”
    四個嬤嬤們不甘怠慢，合力將王貴妃拖了出去，不久之後啪啪地掌嘴聲便響了起來。
    耳邊沒了王貴妃大喊冤枉，眾人都能清淨一些。
    秦陽看向周皇後，問道：“皇嫂怎麽知道投毒的是王氏，可有證據？”
    皇嫂有氣無力地從手邊拿出一個匣子，裏麵裝的是幾份供詞，由沈婉君轉手遞給秦陽，“饒是王氏這些日被捉死不認罪，隻等今日麵見陛下大喊冤枉，想要反咬我一口，但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卻是軟骨頭，不經打，一番審訊，什麽都招了。”
    “這些年，先帝每每去王氏宮中，王氏便要在飯食或茶水中投毒，隻是分量極其微小，就連禦醫也查不出來，分量雖小，但疊加起來卻是劇毒，你皇兄身材走樣便是毒藥的一大作用！”
    秦陽點點頭，無心仔細去看這些供詞，他怕自己看了以後，會忍不住下令，將外麵的王貴妃當場處死！
    將供詞疊好重新收回錦匣，秦陽道：“王氏一個名門貴女，進宮後也是榮華富貴，皇兄從未虧待過她，若無人挑唆，她定然不會走上這條路！是漢王還是趙王挑唆？”
    “漢王！”
    “趙王無份？”
    秦陽明顯不信。
    周皇後輕輕搖搖頭，說道：“並無，沒有查到相關的證據。”
    “有無這種可能，漢王知道自己死定了，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隨意故意命人撇清趙王的嫌疑？”
    “並無！”
    “並無？”
    秦陽還是不信，“怎麽可能？他們兄弟二人，這些年來穿一條褲子，毒害先帝，趙王沒份？”
    周皇後歎了一口氣，說道：“老七，我知道你皇兄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你恨漢王，也恨趙王，你恨不得將兩人都碎屍萬段，可現有的證據表明，趙王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中，趙王根本不知情。”
    “那就是證據沒有找全！”
    秦陽站起來道：“找！再去找，一定能找到趙王參與進去的證據。”
    聞言，周皇後情不自禁和沈婉君對視一眼。
    她們都知道，秦陽這是鐵了心要把趙王拉下水。
    他心裏其實知道，這件事，趙王沒有份，但趙王這些年在其他事情上有份，她隻是為了殺趙王，找的借口罷了。
    深吸一口氣，周皇後勸道：“老七，別意氣用事，你忘記你皇兄臨終前對你說的那些話了。”
    玄帝臨終遺言，若趙王在投毒這件事上沒有份，便饒他一命。
    可她們都知道，秦陽並不想放過趙王，非要趙王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老七，你應該知道你皇兄的用意！”
    “我懂，我怎會不懂，漢王趙王，隻能殺一個，若兩王都殺了，非但起不到斬草除根，連根拔起的作用，朝堂還會更亂，因為朝中他們的那些舊臣，看不到活路會殊死一搏！”
    “你明白就好！”周皇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