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快兩個時辰，眾人才艱難爬上山頂。
    遠遠地眺望而去，山坳之間有一座舊堡。
    舊堡之中，有很多排列整齊的軍帳，還有許多士兵舉著火把巡邏，一看就是軍營所在！
    可官方明麵上，這隻是一座廢棄舊堡，無人之所！
    真正的軍營，在眾人的來路身後。
    “陛下，看規製，兵力足有三四萬！”
    有人數了數軍帳，大致推測出人數。
    秦陽點了點頭，說道：“隻是這裏，就有三四萬之多的兵力，不知道的地方，還不知道要藏多少兵，涼州也不會隻有一個王家堡！”
    眾人都點了點頭。
    秦陽說的對。
    涼州還不知道有多少王家堡。
    兵力加起來，肯定是一個天文數字。
    周臣藏兵練兵。
    眾人今夜親眼所見。
    周臣不臣謀逆之心。
    昭然若揭！
    不同於眾人看到軍營，抓到周臣小辮子的喜悅。
    周皇後目光死死地盯住山坳間的王家堡，兩隻粉拳不知何時握緊了，恨得咬緊了一口銀牙。
    為什麽！
    為什麽？！
    大玄待周家不薄。
    涼州不設刺史，隻設都督，就是大玄給周家世代的榮耀，讓周家當涼州的土皇帝。
    周臣半身殘疾，依舊高居都督之位。
    周屠每每屠城，犯下殺孽，朝廷沒有追究。
    就連她，也高為太上皇後，身份尊貴。
    朝廷念涼州苦寒，每年都要送來大量錢糧。
    周臣為什麽還不滿足，為什麽還要藏兵練兵，意圖謀反！
    粉拳握緊，指甲嵌入肉裏，滲出血跡，周皇後恨的渾身都在顫抖。
    忽然，一隻大手輕覆在她拳頭之上，
    秦陽開口溫聲道：“此事與皇嫂無關，皇嫂不必心中生恨，氣壞了身子，不僅便宜了旁人，朕，也會……心疼的。”
    周臣謀反，和周皇後無關！
    秦陽希望周皇後心中不要太在意。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周皇後就要轉身回去。
    既然今夜親眼所見，那就做不了假。
    此後，和周臣這個謀反之臣，不死不休！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可以親手了結周臣！
    “回去吧。”
    周皇後低眉，語氣幽幽。
    正欲轉身離開，卻忽遭巨力。
    有人將她狠狠推翻在地，摔的不輕。
    倒地之前，她看見被推翻的人還有秦陽，付貴冬兒之類。
    “箭雨！敵襲，敵襲”
    “保護陛下，保護太上皇後！”
    話音落下，原本就漆黑如墨的夜空，再黑一分。
    天空之中，嗡鳴作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急速墜下！
    “篤篤篤……”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
    秦陽隻覺被人壓的喘不上氣。
    他被人推翻在地，身上至少趴了七八個人。
    這七八個人趴在他身上，將他保護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緊接著，秦陽隻覺身上又一沉。
    那是無數箭雨射在趴在他身上玄甲軍帶來的壓力。
    最外層的玄甲軍瞬間被射成刺蝟。
    箭矢紮進皮肉帶來的痛苦讓他們悶哼不停。
    “不許動！”
    一人咬牙厲聲喝道。
    聞言，玄甲軍沒有一個人動。
    即使被射成了刺蝟，也一動不動。
    甚至還盡力張開雙臂雙腿，雖然這樣擴大了受箭的麵積，但同時也擴大了保護麵積。
    此刻，他們已經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
    隻要身下的人能夠活著，他們死而無憾。
    從高空俯瞰，雪地中，好幾個大型刺蝟。
    隻有這樣，犧牲一部分人，才能保護一部分人，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滾燙的鮮血順著肢體往下流，身下和周圍的白雪早已被染紅，並不斷向周圍擴散。
    而頭頂的箭雨遠遠沒有停下，足足射了七八輪，埋伏在暗處的敵人才停手。
    緊接著，四周響起陣陣的馬蹄聲。
    敵人騎馬，向山頂中央的幾個大刺蝟合攏而去，勢必不留活口。
    “陛下，陛下！”
    有人呼喚秦陽的名字。
    緊接著，秦陽感覺身上的壓力逐漸減輕。
    有人將趴在他身上保護他早已被射成刺蝟的玄甲軍士兵屍體扒開，將最底下的秦陽從底下刨了出來。
    出來後，秦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而周圍，此行帶過來的人已經折損了大半，活著的少之又少。
    “陛下無事！”
    “太上皇後無事！”
    “冬兒姑娘無事！”
    “……”
    陸續有人將保護的人扒了出來，通報受傷情況。
    遭遇襲擊的第一時間，訓練有素的玄甲軍士兵就將優先保護的目標壓在身下，用身體替他們擋箭。
    看著周圍都是為他擋箭死去的士兵，秦陽眼裏都是迷茫。
    怎麽會這樣？
    剛才還都好好的。
    剛才來的路上還都有說有笑。
    為什麽？
    為什麽！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
    “咱們中埋伏了！”
    付貴來到秦陽麵前，滿臉是血的說道。
    不遠處，張大彪召集還活著的玄甲軍士兵，立刻製定作戰計劃。
    隻是幾個呼吸，他們便製定好了計劃。
    張大彪來到眾人麵前，沒有第一時間和秦陽說話。
    反而看向付貴和冬兒，說道：“我們會搶馬助你們突圍出去，之後保護陛下和太上皇後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付貴和冬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皆是點頭：“交給我們吧！你們也注意安全，能突圍幾個是幾個。”
    張大彪點點頭。
    之後，眾人便按照計劃執行。
    秦陽還沒從茫然中緩過神來。
    付貴拉著他重新趴在地上，有人將周圍玄甲軍的屍體重新蓋在他們身上，其他人也各司其職。
    片刻之後，馬蹄聲越來越響。
    敵人騎馬已經來到眾人麵前。
    透過縫隙，眾人清晰地看見。
    領頭的是王石！
    王石一手持弓，一手馭馬。
    看見雪地上幾個大刺蝟後，又是震驚，又是得意：
    “本將軍倒是沒想到，他們還能想出這種辦法，抵擋箭雨！”
    “來人，去檢查一番，看還有沒有活口！”
    “死掉的，就地燒掉，活著的，帶回去！”
    一聲令下，許多士兵下馬走了上去，開始扒拉那幾個大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