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頭的按頭，按肩膀的按肩膀，按腿的按腿……
    國王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麽狼狽過。
    被人當成豬羊一樣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周臣，你這是要做哪一樣！”
    國王們紛紛怒吼，眼裏噴射火意，怒不可遏。
    周臣也不知道這是做哪一樣，來回看著，不知道哪裏出現了差錯。
    直到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周屠上前兩步，身形高大偉岸令人膜拜。
    咬著牙，周臣立刻反應了過來，道：“老三，你也要背叛大哥？”
    “也？”
    周屠回頭看了周臣一眼，心情複雜，“大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二姐早就和大哥不是一條心了！”
    啪！
    重重拍了一下輪椅把手，周臣喝斥道：“你二姐當皇後當的時間太久了，早就不是咱們周家人了，現在在她心裏，周家可有可無，涼州亦可有可無！”
    “在她心裏，一個外人，遠比咱們重要！”
    “若你還覺得自己是周家人，涼州人，就讓你的人動手！擒住皇帝！”
    周屠沒有動手，一動不動。
    見周屠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
    周臣氣急了！
    他第一次覺得。
    有什麽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這讓他心中很不安，很恐懼！
    “王石，王石何在？！”
    周臣扭頭喊道。
    既然周屠指望不上，那就不指望。
    王石出來，一樣能控製局麵。
    勝利還是屬於他的。
    可喊了許久，王石也沒有出現。
    這小子好像失蹤了。
    “帶上來！”
    周屠輕輕一揮手。
    早已被五花大綁的王石被人抬了上來。
    跟著一起抬上來的，還是幾名周臣的心腹屬下。
    拔掉堵住嘴的布團，王石大叫道：“大都督，三爺要造反，造反啊！”
    周臣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直哆嗦。
    周屠再一揮手，王石的嘴重新被塞上。
    情況就是這麽一個情況，周屠架空了周臣這個涼州大都督。
    周臣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惶恐的表情。
    相反，他在秦陽臉上看見了勝利者的笑容。
    深吸幾口氣，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
    還沒有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認輸。
    打定主意，平複下心情，坐在輪椅上的周臣對著秦陽恭恭敬敬地拱手道：“陛下，敢問這是何意？”
    “何意？”
    秦陽看著身邊被自己拽住胳膊，親了兩大口的龜茲王後，看看一群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西域諸國的國王們，看看呆在台上，呆若木雞的不空，最後看看被綁的像粽子一樣的王石，氣的無語笑了起來，“大都督這是在跟朕裝傻嗎？”
    就差讓人把周臣也拿下了。
    周臣怎麽好意思說這話的？
    放開龜茲王後，伸手指著周臣，秦陽一字一句，讓他死個明白：
    “你，涼州大都督周臣，謀逆不臣，借舉辦佛會之際聯合西域諸國國王，意圖造反！”
    “朕提前察覺，挫敗都督之陰謀！”
    周臣笑了起來，拱起的手更高了，“陛下誤會，臣絕無此心！臣一心效忠陛下，天地可鑒！”
    聞言，秦陽氣笑了，就連周皇後也氣笑了。
    周皇後站起來，來到秦陽身邊，和他並肩，喝道：
    “周臣，事到如今，才想起來為自己辯解，是不是太晚了些！”
    “娘娘所言，周臣聽不懂。”
    “好！”
    周皇後更氣了，聲音更大：
    “那就讓你死個明白！”
    一聲令下，士兵們順著幾個隱藏的入口，衝入報恩寺地下。
    很快帶出來很多赤裸上半身，冶煉的匠人。
    還搜羅出成箱成箱的兵器，堆積如山。
    與此同時，打入平衣衛內部的侯坤段和尚現身。
    送上來平衣衛這些年替周臣幹的髒事賬本，樁樁件件都有詳細記錄。
    看見侯坤段和尚，不空眼睛瞪得溜圓。
    他，他們竟然是皇帝的人？！！
    虧他前幾日還親自接見了他們，獎賞他們！
    沒想到他們竟然是皇帝的人。
    來平衣衛是為了找周臣謀逆的證據！！
    麵對眾多證據，周臣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放下了恭恭敬敬拱起的雙手，轉而輕搭在輪椅兩側的椅把兒上，身子也貼在椅背上，頭微微仰著，露出脖頸，整個人給人一種很放鬆的姿態，但這絕對不是投降的姿態，像是勝券在握？
    見此一幕，秦陽微微皺了皺眉。
    難道周臣還留有什麽後手？
    周皇後也有此擔憂。
    如果周臣真的留有什麽後手還沒使出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但想了想，兩人又覺得沒這個可能。
    如果周臣真的留有什麽後手，早就該使出來才對，而不是等到現在。
    “老三，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大都督之位嗎，大哥現在答應你，隻要你幫大哥拿下他們，大哥退位讓賢，把大都督的位置讓給你！”
    “動手！”
    說完，周臣已經等不及看見自己反敗為勝了。
    他確實沒留什麽後手，但後手就在眼前。
    周屠掌握絕對的兵權，對現場擁有絕對的控製權。
    皇帝此行帶過來的兵力不多，不是周屠一合之敵。
    隻要能把周屠重新爭取過來，反敗為勝，還不是輕而易舉？
    而他相信，憑借他和周屠的兄弟之情，爭取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可他的聲音落下很久，周屠也沒有下任何命令。
    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周屠高大的背影，看不清周屠臉上的表情。
    使勁拍了拍椅把兒，周臣喝道：“老三，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讓你的人動手！”
    “現在讓你的人殺了皇帝，別說大都督之位了，皇帝之位都是你的！”
    “當上皇帝，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想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屠城，你隨便屠，沒人敢說不對！”
    “快點，動手！”
    可不管周臣如何催促，周屠站在原地，背對周臣就是一動不動。
    過去很久，周屠終於動了，周臣瞬間樂了起來。
    可樂了僅僅維持片刻，轉瞬即逝，他就再也樂不出來了。
    隻見周屠轉過身子，和他麵對麵。
    臉上的表情又像哭又想笑，看上去有些癲狂。
    “大哥，是這麽認為我周屠的嗎？”
    周臣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周屠拍著自己的胸脯，砰砰作響，又道：“在大哥心裏，我周屠就是貪圖大哥的都督之位嗎？”
    周臣這才意識到剛才說錯了話，連忙改口，“老三你誤會大哥的意思了，大哥其實……”
    “閉嘴！你給老子閉嘴！”
    周屠毫無征兆的突然爆發，聲如洪鍾，聲音和眼淚齊迸，“大哥，你從小教我的道理，要忠君愛國！”
    “我，做到了，二姐，做到了，可你呢！！”
    “大都督，我從來都不稀罕！不稀罕！！你到底知不知道！！”
    周臣怔住了，嘴唇蠕動，不知該說些什麽為好。
    周屠繼續吼道：“你個悖逆之臣，不臣之臣，你連你自己的名字都對不起！！”
    “周臣周臣，你渾身上下，哪有臣子的樣子！”
    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麽教訓過，還是被自己看著長大悉心教導的弟弟教訓，周臣有些破防。
    他也大吼道：“放肆！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老子了！爹娘走得早，你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如今非但不知感恩，還聯合這些外人針對你大哥我！”
    “忠君愛國？我是不忠君不愛國，你呢？身為涼州的三爺，權力和地位隻在老子之下，老子就不信老子這些年幹的事情，你不知情！”
    “你不僅知情，還支持老子這麽幹，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忠君愛國？”
    “周臣，你無恥！”
    周皇後衝上前，一把將周屠護在身後，就像老母雞護崽子一樣：
    “老三知情，但不代表他支持你那麽幹，他隻是舍不得他大哥，他不忍揭發他大哥！這才讓你多活了這麽多年，你非但不感恩老三對你的兄弟之情，救命之恩，你哪來的臉訓斥老三！”
    啪！
    又重重拍了一下椅把兒。
    弟弟妹妹都和他對著幹，這讓周臣感覺自己大家長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瞪眼喝道：
    “放肆！哪輪得到你來教訓老子！”
    “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老子和他在說家事，輪得到你插嘴！”
    “進宮當娘娘才幾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啪！
    周臣的聲音戛然而止，臉歪向了一邊。
    全場一片寂靜，都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因為周臣被周皇後結結實實打了一巴掌。
    周臣僵硬地扭過脖子，震驚和不可置信。
    反應過來後，他當即就要打回去。
    卻被衝上去的士兵，拖下輪椅按在地上，和國王們是一樣的待遇。
    周臣大喊大叫，又被人往嘴裏塞上東西，嗚嗚地喊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