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聶政、冷生、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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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慶府這片兒,潞王那可是出了名的昏庸暴虐。他整天不務正業,就愛到處瞎溜達。每次一到民間,隻要瞅見哪家有漂亮女子,就跟土匪似的,二話不說強行搶走。老百姓們是敢怒不敢言,誰都怕惹上這個惡霸王爺。
有個叫王生的人,日子本來過得和和美美。可倒黴的是,他的妻子被潞王給盯上了。這天,潞王派了一大幫人,駕著車馬,橫衝直撞地闖進王生家裏。王生的妻子嚇得花容失色,又哭又鬧,說啥也不肯跟他們走。但那些人根本不管,直接就把她硬抬上了馬車。
王生看著妻子被搶走,心裏又氣又急,可自己又鬥不過潞王,沒辦法,隻能先逃亡在外。他思來想去,最後躲到了聶政的墓旁邊。為啥呢?他想著妻子被帶走,肯定得經過這兒,自己說不定還能遠遠地看她最後一眼,跟她告別。
沒等多久,王生就看見妻子的車隊過來了。他的妻子也一眼就瞧見了藏在一旁的丈夫,頓時哭得撕心裂肺,不顧一切地從車上撲下來,摔倒在地。王生看到這一幕,心裏的悲痛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那些護送的隨從聽到哭聲,立馬圍了過來,仔細一瞧,認出了王生。他們二話不說,就把王生給抓住了,還打算狠狠地鞭打他一頓,好給潞王出氣。
就在這危急時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聶政的墓裏突然走出一個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大丈夫。他手裏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鋒利白刃,眼神犀利,臉上帶著讓人膽寒的威嚴。他大聲怒吼道:“我是聶政!良家女子怎麽能被你們這樣強占!我看你們也是身不由己,這次就暫且饒過你們。你們回去給那個無道的潞王帶個話:要是他還不收斂惡行,過不了多久,我就去取他的腦袋!”
這幫隨從一聽這話,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他們哪還敢多待,丟下車馬,撒腿就跑。等他們跑遠了,那個大丈夫也轉身回到了墓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王生夫妻兩人又驚又喜,趕忙對著聶政的墳墓磕頭拜謝,然後才回了家。可回家之後,他們心裏還是不踏實,一直擔心潞王會再派人來報複。
就這樣提心吊膽地過了十多天,奇怪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慢慢地,他們才放下心來。而潞王呢,自從聽了隨從的匯報,也被嚇得不輕,從那以後,還真收斂了不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地幹壞事了。
冷生
咱山東平城縣有個姓冷的書生,打小就木訥遲鈍。別人家孩子讀書過目成誦,他呢,書讀得稀爛,二十多歲了,連一本經書都沒讀通。就這麽個笨小子,突然有天家裏來了隻狐仙,也不知使了啥法術,竟跟他同吃同住起來。自打狐仙來了,冷生屋裏夜夜傳來說話聲,兄弟幾個好奇追問,他卻死活不肯透露半句。
就這麽過了些日子,冷生突然得了怪病,跟變了個人似的。每次拿到作文題目,就關門枯坐,沒一會兒就傳來哈哈大笑聲。家人偷偷扒窗一看,嘿,隻見他手不停筆,寫得那叫一個暢快,一篇文章眨眼就成了。更絕的是,這文章辭藻精妙,見解獨到,任誰看了都拍手稱奇。這年他考中了秀才,第二年就成了廩生,每月能領官府的糧米了。
每逢科舉考試,冷生的笑聲能響徹整個考場,“笑生”的名號就這麽傳開了。好在當時的學政大人脾氣隨和,沒把這當回事。可後來換了個學政,這人極其嚴肅,整天板著臉坐在堂上。有回考試,冷生又笑了起來,學政大怒,讓人把他抓來要責罰。幸虧執事官替他求情,說他腦子不大好使,學政這才消了點氣,把他放了,但也革去了他的功名。冷生從此便在詩酒中裝瘋賣傻,倒也寫下了四卷《顛草》,文才超拔,讀起來很是痛快。
再說個事。學師孫景夏去拜訪友人,到了窗外,沒聽見人說話,卻聽見嗤嗤的笑聲,一會兒笑一次。他心想,屋裏肯定有人在開玩笑,推門進去卻發現友人獨自坐著。孫景夏覺得奇怪,友人這才大笑著說:“剛才沒事,心裏默默回想趣事,就忍不住笑了。”
還有咱縣裏的宮生,家裏養了頭驢,性子又懶又倔。每次在路上碰到步行的客人,宮生剛拱手說:“實在太忙,來不及下驢,別見怪啊!”話還沒說完,驢就“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屢試不爽,把宮生搞得十分尷尬。他跟妻子商量,讓妻子假裝成客人。自己騎驢在院子裏轉圈,對著妻子拱手,說那套遇客的話,驢果然又趴下了。宮生趁機拿錐子狠狠刺它。碰巧有朋友來訪,剛要敲門,就聽見宮裏內傳來“不遑下騎,勿罪”的話,過了一會兒又說一遍。朋友覺得奇怪,敲門問緣由,宮生如實相告,兩人當場笑破肚皮。
這兩個故事,也可以和冷生的笑一起流傳下去啊。
山市
山東淄川縣有座奐山,是當地有名的八景之一,不過這“山市”奇景好幾年也難遇一回。那年春天,孫禹年孫公子跟幾個朋友在樓上喝酒,正喝得高興呢,忽然有人指著遠處山頭驚呼:“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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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抬頭一瞧,隻見山頂上突兀冒出一座孤零零的塔,塔身雪白,塔尖直插青天。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挺納悶——這附近十裏八鄉的,哪有這麽座寺院啊?正嘀咕著呢,眨眼間塔後又冒出幾十座宮殿,碧綠的瓦片,飛翹的屋簷,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這才反應過來:敢情是遇上傳說中的山市了!
沒過多久,城牆垛子也顯出來了,青灰色的城牆連著足有六七裏地,儼然一座巍峨的城池。城裏樓閣、殿堂、街巷清晰可見,房簷下幌子飄搖,街道上人影攢動,粗略一數得有成千上萬處建築。正看得入神,突然刮起大風,漫天黃沙卷得人睜不開眼,再看那城池,隻剩個模糊的輪廓在塵霧裏若隱若現。
等風停了,天空清亮得跟水洗過似的,剛才那座城池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一座高樓直插雲霄。這樓足有五層高,每層的窗戶都大開著,透出幾點燈光,仔細看才發現,那是樓外的天空映進來的光。大家挨著層數,越往上燈光越暗:數到第八層時,燈光隻剩星星那麽大的光點;再往上就模模糊糊,分不清有多少層了。更奇的是,樓上有人影來來回回走動,有的倚著欄杆眺望,有的站在那兒閑聊,動作神態跟真人似的。
過了一會兒,高樓慢慢變矮,能看見樓頂了;接著又縮成平常的樓房大小;再後來跟普通民居差不多;眨眼間變得像拳頭、像豆子,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後來聽早起趕路的人說,他們曾在山上見過人煙商鋪,跟塵世裏的集市別無二致,所以這山市又被叫做“鬼市”,據說隻有有緣人才能得見呢。
孫公子跟朋友們後來再去原地打探,除了滿山蒼翠,哪有半分城池的痕跡?這樁奇事便在酒桌上成了眾人時常提起的談資,都說那山市就像一場懸在半空的幻夢,來得蹊蹺,去得迷離,讓人忍不住總想再親眼瞧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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